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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那场“文治大戏”唱罢。
林凡在一众同僚们或敬畏、或嫉妒、或费解的复杂目光中，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宫门，活像个刚从酒馆里喝完花酒出来的闲散少爷，哪有半分从三品大员的架子。
龙景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褪去，那双眼睛亮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老大，你刚才在殿上那番话，简直绝了！‘为天下学子开先河’，‘陛下亲任馆长’，啧啧，我瞧着父皇那高兴劲儿，比国库里多了百万两银子还开心！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损……啊不，是高招的？”
林凡“啪”地合上折扇，在那摞书上轻轻敲了敲，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的得意：“景然，这是叫‘借势’。皇家图书馆这名头，听着就气派，再把陛下这尊大佛抬出来当馆长，以后谁还敢在这事儿上使绊子？再说了，这图书馆建起来，受益的是天下读书人，功劳簿上，你这当太子的，名字可比我响亮多了。”
龙景然一听，乐得直挠头，嘿嘿傻笑：“那倒是！不过老大，这图书馆到底要建成啥样？我这脑子里还是有点懵，总不能跟宫里的藏书阁似的，一排排书架子，黑漆漆的，进去就想打瞌睡吧？”
“放心，我建的图书馆，保管让你进去就不想出来！”林凡神秘一笑，冲他挤挤眼，“走，回府，我给你画个图，让你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知识的海洋’！”
两人说笑着回了林府，李剑仁早已在院子里等着。
他没跟着去上朝，而是带着几个从马头县调来的工匠，在院角叮叮当当地捣鼓着什么。
一见林凡和龙景然回来，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扛着把铁锹就迎了上来。
“老大，殿下，回来了？朝上没出啥岔子吧？”
“能出啥岔子？”龙景然抢着答道，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老大一出手，就把那些老顽固说得哑口无言！父皇还准了老大建皇家图书馆，让我跟着一起干呢！”
李剑仁一听“皇家图书馆”，也是一脸茫然，但看龙景然那兴奋劲儿，就知道这肯定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手笔。
林凡没理会他俩的咋咋呼呼，径直走进了书房。
他让仆人清出一张足有八仙桌大小的案台，然后从一个上了锁的木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张长宽足有一尺的雪白纸张。
这纸质地细腻坚韧，比市面上最贵的宣纸还好，正是他让马头县造纸坊试制的改良竹浆纸。
第二样，则是一根细长的、通体乌黑的“炭笔”。
笔杆是木质的，笔芯却是用精炼的炭粉混合黏土烧制而成，削得尖尖的，正是林凡凭着记忆捣鼓出来的“铅笔”雏形。
“老大，你这是……”
龙景然和李剑仁凑上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两样新奇玩意儿。
林凡将白纸在案上铺平，用镇纸压好，拿起那根自制铅笔在手里掂了掂，笑得像个准备展示独门绝技的江湖艺人：
“建图书馆，得先有图纸。毛笔那玩意儿，画出来的线条粗细不均，太麻烦。今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精准制图’！”
他也不多解释，拿起一把竹制的长尺，将铅笔往上一靠，手臂稳定地一划，一道笔直、纤细且均匀的黑色线条便出现在白纸上，清晰利落，看得龙景然和李剑仁眼睛都直了。
“这……这笔……画出来的线怎么能这么直？！”
龙景然惊叹道，他习字多年，自认臂力已算稳定，可也画不出如此精准的长直线。
林凡嘿嘿一笑，手下不停，很快，一个巨大的方形轮廓便在纸上成型。
他一边画，一边解释：“这图书馆，我打算建成三层。钢筋混凝土的框架，外面再贴上咱们烧的红砖，保证百年不倒！”
他指着图纸的底层布局，侃侃而谈：“一楼，是藏书区。这里不设桌椅，全是顶天立地的大书架，用铁木打造，防火防潮。书籍要分门别类，经、史、子、集、农、工、医、算，各归其位，每一排书架都要有编号，方便查找。门口再设一个‘借阅处’，凡我大周子民，凭身份文牒登记，皆可将书借阅回家，半月为期。”
“书……还能借回家？”龙景然再次被震惊了，“宫里的藏书阁，连我都不能随便带出来，你这图书馆的书，竟然能让百姓借走？”
“那当然！”林凡理所当然地说道，“图书馆建起来，就是为了让知识流通。书藏在架子上，那就是一堆死物。只有被人读了，记在脑子里，那才是活的知识。不过嘛，规矩得定好，借书要押金，损坏要赔偿，逾期不还要罚款。这样既方便了百姓，也不怕书籍流失。”
李剑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重点：“老大，这书架子要是全放一楼，那得多少木头啊？咱们京州的木材，能够用吗？”
“如果不够就去外地买！”林凡大手一挥，“钱的事，陛下说了，国库出。咱们要建，就建最好的！”
他笔锋一转，开始勾勒二楼和三楼的布局：“二楼、三楼，就是阅读室。这里不要书架，要的是宽敞明亮！南面和东面，全给我换上大块的玻璃窗，让阳光能照进来。中间摆上长条的红木桌椅，椅子上还得垫上软垫，让读书人坐得舒坦。”
“墙边再设一排靠窗的单人‘雅座’，一人一桌一灯，互不打扰。三楼呢，就设几个封闭的‘研讨室’，供学子们三五成群，讨论学问。饿了渴了怎么办？没关系，每层楼的角落，都设一个‘茶水间’，备上热茶和点心，想吃自己取，记在账上就行。”
林凡说得眉飞色舞，手中的铅笔也在纸上飞速移动，一座前所未聞、充滿了“人性化”設計的图书馆，渐渐在图纸上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