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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万珍商行(第1/2页)
他摇头自嘲贪念,却仍锁门直奔曹坤店铺。
虽需问明具体所求,但......此事怕是要应下了。
说来这般勾当,与他原就筹谋之事相去不远。
要探明时光回溯、红袍人与魂术的真相,迟早得习得潜入窥秘之法。
如今既有过来人指点,又能拿寻常目标试手,更兼获利——倒是一举三得。
林昭然忽觉不必急于见曹坤,便缓了脚步,信步穿行于寒枫镇街巷之间。
四顾行人屋舍,方惊觉虽居此多时,竟未细观此镇风貌。
往日诸事缠身,倒将探查之事抛诸脑后——连那地宫入口都未曾一观,虽说此乃有意为之。
他原想待厘清此次轮回诸务后再作打算,横竖那地宫又不会生脚跑了。
此刻闲步观之,倒也释然。
镇上商铺早为收购药材踏遍,除此倒也无甚殊异之处。
与青云城相似,显是近世骤兴之相:内城尚存暴风城传统的单层黄墙建筑,外扩处则多是新建楼阁。
虽未见特异之处,他仍暗记需择日细探。
行至一处悬着「曹坤与卞哲装备行」匾额的建筑,他推门而入。
门楣铜铃轻响——在这术法商铺里倒算得返璞归真——那胖硕身影立即从里间探出头来,见是林昭然,眼中霎时亮起精光。
「稍待!」曹坤高喊一声又缩回里间。
林昭然趁机环视这方寸店铺:
檀木货架错落有致,上陈各色法器符箓皆蒙着层薄灰;
东南角摆着口青瓷瓮,瓮中插着几卷泛黄阵图;
西墙悬着柄未开锋的青铜剑,剑穗上朱砂符字已褪成浅粉。
最显眼的当属柜台玻璃匣里那对鎏金罗盘,盘面星斗排布却与当世二十八宿迥异。
与初访时一般,这铺子货品之杂仍教他暗自称奇:从荒野行装到各色法器、丹药、生存指南、灵植干草等炼丹炼器材料,可谓包罗万象。
更难得的是——据先前与曹坤交谈所知——架上陈列不过十之一二,但凡有熟客引荐或懂得切口,还能购得更多隐秘物件。
曹坤曾笑谈某客欲购其妆点店铺的盆栽,当时虽觉可笑,此刻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铺子既卖得如此庞杂,便是有朝一日见其贩售奇花异草,林昭然也断不会讶异。
「林小友......」曹坤搓着手从里间出来,「可曾阅毕?卞兄遗著颇有趣味吧?」
他眼中闪着精光,活像只待价而沽的狸奴。
「尚可一观。」林昭然淡然道,「单此一册虽不足道,若真如你所言尚有遗篇,此事倒可商榷。」
曹坤眉头一皱,显是未料他反应如此平淡。
正欲开口,却听林昭然道:「且慢。此事不宜在此商议,可有静室容我布设隔音阵法?」
「何须费事。」曹坤转瞬收起失望之色,得意道,「里间早有现成的守密结界——绝非寻常货色。随我来。」
引至僻静小室,但见方寸之地仅置一桌两椅,四壁天地却布满真元结晶勾勒的符纹阵图。
曹坤将手掌按上某处阵眼,整座繁复阵法顿时泛起两道湛蓝光晕,继而归于沉寂。
林昭然心知那两道光晕正是结界全力运转之兆——此类高阶阵法素有两重境界:
寻常时借灵脉缓缓滋养,可长存不灭;遇险时则如鲸吞虹吸,虽耗真元甚巨,威能却陡增数倍。
曹坤一声轻咳将他惊醒,方觉自己竟对着阵法出神良久。
「这套阵法可还入得了眼?」曹坤揶揄道。
「确是精妙。」林昭然坦然道,「也是出自卞哲之手?」
「自然。」曹坤颔首,「他于此道造诣极深。布阵破阵本是一体两面——会设结界者,破阵之法早悟了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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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理如此。」林昭然不再迂回,「看来往日这等勾当皆由卞哲经手,如今斯人已逝,你便需另寻爪牙。」
「好个快人快语!」曹坤干笑两声,「倒也八九不离十。说来惭愧...」
他搓了搓胖手,「我这术法商铺的东家,其实不通术法。往日都是卞哲打理这些,我只管迎来送往、牵线搭桥。若论施术...连最基础的火苗术都捏不稳。」
林昭然眸光微动:「可我分明见你多次运使真元,方才激活这守密结界的手法,也绝非简单灌注灵力。」
「法器倒是使得顺手。」曹坤拍拍腰间锦囊,「此道原不必正经修习术法。多练些取巧法门,再配些能借地脉灵气的器物...」
他忽压低嗓音,「不过这等取巧之物弊端甚多,眼下这桩买卖,终究需个正经术士。」
林昭然微微颔首。
他早思量过借「自衍型」法器弥补真元不足,然此道弊端重重。
根本在于修士魂魄天然契合施术,再精妙的法器终究死物。
若要炼成能自主施术的器物......他摩挲着袖中爆裂石方。
这类一次性法器取巧之处,在于炼制时便将术法封存其中,借符箓固化威能。
但寻常术法,岂能如此便宜行事?
更遑论灵力供给之难。
非是处处皆有充沛灵气,纵有灵脉之地,也未必能瞬息供给术法所需。
故多數自衍型法器需内置灵枢,而灵枢又易泄灵、爆裂——尤其遇上专攻灵枢的破器术法,更是险象环生。
统而论之,自衍型法器终被林昭然归入「得不偿失」之列。
眼下他符箓造诣尚浅,纵有所成,此道终究艰涩而收效甚微。
不过爆裂符倒是例外——这类最简单的自衍型法器只需对准目标,便能喷涌出狂暴炎流,堪称近战利器。
他暗记日后需寻其图谱,权作保命底牌,却也不必专精于此。
「不过这等鬼蜮伎俩,我倒也不似你想的那般无用。」曹坤眯起眼睛,「卞哲虽擅术法,寻踪觅迹却靠我这张网。须知要盯住对头,总得先辨明谁是对头。」
他得意地捻着短须,「坊间流转的消息,可比你想象的有用得多——当然,得舍得送些体面礼物。」
「行贿便行贿。」林昭然冷然道。
曹坤连连摆手:「小友此言差矣。行贿犯律,馈赠何罪?送坛好酒给酒友,邀人赴场梦寐以求的宴席,不过全了交情,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罢了。」林昭然轻叹,「既已入彀,何必假作清高。言归正传——你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曹坤精神一振:「可知万珍商行?」
「寒枫镇最大的法器商铺?」林昭然反问。
「正是。」曹坤叹道,「当年曹坤与卞哲装备行盛时,尚能与之一较高下。自两年前卞哲身故,生意便每况愈下。」
他忽然压低声音,「近日他们与青云城某商号密约,虽众人皆知购得了符箓图谱与丹方,具体内容却讳莫如深。
此中大有文章——若其量产某类法器,相关材料价格必会暴涨,而现有存货则一文不值。」
「原来如此。」林昭然会意,「你需先知对手底牌,才好未雨绸缪。」
「不止。」曹坤眼中精光一闪,「更要寻其破绽,反制一二。」
「想必已知那机密所在?」林昭然挑眉,「总不会在商铺里——那地方必是禁制重重。」
「禁制倒比想象中少,不过防着传送术与占卜术罢了。」曹坤嗤笑道:
「但日夜有人值守,硬闯绝非上策。好在万珍老儿疑心太重,反露破绽——他竟将文书藏于宅邸,连自家伙计都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