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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遗作(第1/2页)
他又思及投毒、迷魂等丹道手段——然则能毒毙此等凶兽的剧毒,非但受严令管制,更需稀世灵材炼制,价值连城。
这等禁药,他既不会炼,也无门路购得。
转而思量蛮力之法:或可铸一具傀儡诛蛛。
此物乃灵力驱策之机关,不惧毒噬,力大无穷,当能正面碾杀那孽畜。
可惜他于傀儡术一窍不通——莫说能与灰魇抗衡者,便是最粗劣的傀儡也造不出。
此道精深玄奥,纵专精此术的世家也需穷尽数代心血研习,岂是旬月可成?
纵使他通晓炼制之法,打造一具傀儡也需耗时旬月,更需专用丹房与海量珍材。
怕是未及功成,便已倾家荡产。
思绪终落回火铳之上——当日术法尽失时,左轮铳确曾助他退敌。
然寻常火器难伤灰魇,非得重器不可。
可惜大口径铳炮皆为军中所藏,若欲取之,唯有强闯军营。
此举凶险至极:军营守备森严自不必说,若被擒获,灌下吐真药剂严刑拷问,其惨更甚于遭魂修搜魂。
更何况……军中未必没有供奉的魂术师与炼魂使。
即便侥幸寻得守备松懈处取得重器,尚需面临附灵难题——眼下连寻常火铳都未能炼化,遑论重器?
怕是轮回终结前也难有所成。
正思忖间,叩门声骤起。
他迅即将火铳藏入匣中,推至榻底。
虽持械未犯禁律,终不愿让人瞧见。
又确认护腕法器已戴妥当,方启门相迎。
来者正是曹坤,林昭然倒也不甚意外。
此人素来勤勉收购他在林中采集的灵材与妖兽残骸,更允他借用丹房炼制些棘手药剂法器。
前番已定制过几件法器,此番想必又是为委托而来。
未料寒暄方毕,曹坤竟单刀直入:
「我要你帮我劫掠对头。」
林昭然闻言一怔,旋即难以置信地睨了对方一眼。
此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凭何我要行此勾当?」他挑眉问道。
曹坤咧嘴一笑:「果然没看错你,连装腔作势都懒得。」
林昭然蹙眉道:「不过性情寡淡罢了。莫说相助,此事我想都想不出点头的由头。」
他语带不耐地反问,「倒是你,怎会突发此念?莫非是要挟不成?」
「岂敢岂敢,」曹坤忙不迭摆手,「在下再愚钝,也不敢要挟以猎杀冬狼与地穴蛛为生的狠角色。何况我手头也无甚把柄。」
他话锋一转,「不过是桩互利买卖,横竖试试无妨。阁下瞧着不似那些假清高之辈,即便用些非常手段也当理解。顶多不过吃个闭门羹罢了。」
林昭然默然片刻。
曹坤此言倒是不虚——纵使他当真要举报,也不过是各执一词。
要坐实此人罪状殊为麻烦,即便定罪也难伤其筋骨,反倒会惹来各方势力对自己行迹的探查,这绝非他所愿。
细究起来,不过是在时光回溯中徒耗一次轮回机会,更可能招致天衍阁的注意。
前几次轮回已证明,但凡弟子涉及官衙纠葛,天衍阁介入之迅疾令人咋舌。
而自己名义上仍是阁中弟子。
倘若天衍阁察觉他的行踪,红袍人极可能通过窥脑鼠或其他眼线获悉……
「纵使曹坤欲行凶杀人,我亦不会插手。区区偷盗之事……」林昭然暗自思忖,即便不在时光回溯之中,他恐怕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如今这般境地。
「此事断无可能。」他终是冷然道,「世人皆道游方术士见利忘义,可惜在下尚不至如此不堪。打家劫舍之事,恕难从命。」
曹坤闻言却笑道:「阁下怕是误会了。莫非以为在下是要你窃取财物,再分你些银钱不成?」
林昭然眉峰微挑。
「大谬不然。」曹坤摇头道,「我最是清楚,阁下如今日进斗金,岂会为区区盗窃动心?且不说德行,这般风险与回报实在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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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倾身向前,压低嗓音道:「若此事办得妥当——以阁下之能定可胜任——非但不会遗失财物,更不会留下半分罪证。须知我要盗取的并非金银,而是...商业机密。」
「哦?」林昭然眸光微动。
此言一出,情势便大不相同。
虽仍不愿与曹坤同流合污,却总算明白此人为何敢与他商议此事。
窥探其他术士虽违律法,却是修真界心照不宣的常态。
据说稍有名望的世家,皆设有专司此职的暗部。
只要手脚干净不被拿住把柄便无妨——纵是天衍阁这般向来为弟子粉饰太平的学宫,也不得不承认此等「谋略之道」无处不在。
其中自有合法手段:或以占卜术推演对手法器符箓,或从公开文牍字里行间捕捉疏漏...
然此类手段收效甚微,修士们往往铤而走险。
买通丹童窃取丹方,雇佣飞贼盗取典籍,布设窥睽大阵,甚至以色诱之...手段层出不穷,相应的防范之术亦随之精进。
林昭然忽忆起一桩典故:曾有两位术士穷年累月互相窃密,又费尽心机阻挠对方得手。
十年缠斗之后,二人竟在同一夜潜入对方洞府——却见彼此案头皆无甚秘典珍籍。
原来这十载光阴尽耗在勾心斗角上,正经修行反倒荒废了。
此说固然夸大,但若说寒枫镇中但凡与术法沾边的行当——甚或不少凡俗商号——皆多少涉足此等勾当,林昭然也绝不会讶异。
商道之争,向来刀光剑影。
他自幼听父母谈及,即便是看似淳朴的农户,若觉有机可乘,也会背弃契约。
于曹坤之流而言,这般行径怕只是家常便饭。
然于林昭然而言,此事绝非寻常。
曹坤所言不虚——这般行径确是风险远大于收益。
他正欲出言婉拒,曹坤却忽将一册棕皮无题书卷塞入他手中。
林昭然垂目瞥见那无名书册,心下微诧,尚未及发问,曹坤已示意他翻开。
指腹触及纸页,但见满纸手札与繁复阵图,竟是某位修士的修行札记。
无怪此书既无题签亦无印记,想来必是秘不示人的私录。
「此乃何物?」他狐疑地望向曹坤。
「不过是个彩头。」曹坤咧嘴笑道:
「早说过银钱聘不动阁下——至少我出不起那价码——这才备了份薄礼。阁下尽可细览,明日来我铺中回话便是。须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这般物件,在下手里还有不少。」
曹坤说罢便抽身离去,独留林昭然对着那册无名书卷。
他翻至扉页,但见数张白纸之后,赫然写着《破禁要诀——论结界术与诸般防护破解之法》,落款竟是「卞哲」二字。
卞哲?
岂非曹坤那位已故的合伙人?
林昭然眸中精光一闪,当即倚坐榻边细读起来。
细览卞哲遗著后,林昭然竟觉有些......索然?
此书虽非拙作,但较之曹坤故弄玄虚的做派,未免名不副实。
唯一堪用的,便是那炼制「灵视镜」的详录,连符箓图谱都纤毫毕现。
这倒省了他一番功夫——此物他觊觎已久,奈何坊间从无炼制法门流传,单是这图谱,已抵得过他一次轮回光阴的苦功。
除此之外,书中确无甚妙法......但这或许正是曹坤用意所在。
既称「彩头」,自然是要以卞哲其余遗著为饵。
倘若其故友尚有五部这般典籍,每册皆藏一技之长,省下的光阴怕不下数月。
若如他所料,曹坤还将压箱底的珍本留在后头......
思及此,林昭然指尖不觉在书脊摩挲了两下。
这饵,倒是比预想中更教人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