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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回江家吃饭的时候,车子稳稳地停在江家门口,傅长秋给江揽月打开车门,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傅氏集团那几个老东西,说起来那几个老东西当初还在安格斯那里演戏替自己周旋拖延时间,假装要卖掉傅氏集团的股份,让安格斯降低警惕心呢。
对于这样的“忠臣”,傅长秋的耐心自然要多一些。
他对江揽月说:“月月,李伯的电话,应该是有点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进去,不用等我,外面天热。”
江揽月点点头,自己先一步进江家。
她事先没跟家里说傅长秋会来,当她走近江家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佣人以为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与当初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嘴脸判若两人。
佣人的声音洪亮的生怕别人听不见:“月小姐回来了!”
那热络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怕是要以为江揽月在这个家里何等的受宠。
江揽月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径直往里走。
客厅里,江母打扮得雍容华贵,一身丝绒旗袍衬得她体态丰腴。
江父也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佣人在餐厅和厨房之间忙前忙后,盘子碰撞的脆响不断地传来,显然是在准备丰盛的饭菜,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家宴,更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江揽月的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她可不觉得江家人是为了欢迎自己才这般张罗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狐疑又警惕的目光落在了迎面走来的江父江母身上。
“傻站着干什么呀?”江母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会来都不知道给爸爸妈妈打招呼?”
江父也跟着打趣:“是不是不经常回家,连家里的样子都快认不得了?”
江揽月看着这二人尤其友好的态度,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二老。
那目光太过直白,又带着审视和疏离,看得江父江母的心里发毛,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最后实在是维持不下去了,笑容慢慢收了起来,露出了几分尴尬。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江挽星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漂亮小礼服,和在看守所看到她蓬头垢面像个疯子一样判若两人,她看见了江揽月,从楼上踩着高跟鞋蹦蹦跳跳地下来,像一只快活的小雀儿。
她径直走到江揽月的面前,伸手就想挽她的胳膊,被江揽月侧身躲开。
江挽星的脸上个笑容丝毫未减,仿佛没觉察到那明显的疏离,热络地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多亏了你救我出看守所的事情,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江父江母不知道江挽星和安格斯合谋绑架了江揽月这件事情,只当江挽星是招嫖被抓。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自家乖乖的星星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他们在江挽星出来了以后,在江挽星的嘴里问到的都是“我不知道”,于是他们断定了江挽星是被人陷害的。
江母立刻接话:“月月啊,你妹妹从小就乖巧懂事,这次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妹妹怎么可能会做得出那样的腌臜事呢,你作为姐姐的,一定要帮帮她,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江揽月身为当事人当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让律师写了给江挽星公开道歉用的台词都是虚构的事实,骗骗其他人就算了,但是江挽星在绑架和招嫖之间,选择了把后者作为真相。
江揽月挑眉看向江挽星,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就是这样跟你爸你妈解释的?”
江挽星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眼神闪烁,不敢接话,慌忙想要岔开话题:“姐姐,你刚回来肯定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
江母没听出其中的蹊跷,还在一旁嗔怪:“什么你爸你妈,这么难听。我们也是你的亲爸妈呀。”
江揽月看了江父江母一眼,只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江父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挂不住脸,脸色沉了下来,眼看就要发作了。
江母适时咳嗽了一声,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沉住气。
江父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江揽月的臭脸,立刻又堆起虚假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很:“厨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鱼,一会儿大家好好吃顿饭。”
江揽月毫不留情当即戳穿:“是江挽星爱吃鱼吧。”
江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慌忙打圆场:“说什么呢这孩子,你刚回江家那年,第一顿饭你还记得吗?桌上有一条从国外空运回来的金枪鱼,当时你喜欢得不得了,一个人全吃光了呢。”
江母也回想起了那天,笑着说:“是啊,我当时就在想啊,月月这么大了第一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那以前过得是有多苦呀。”
江揽月看着江父江母可以营造出来的温情,心里只觉得可笑。
江揽月冷笑一声,眼神里淬了冰:“你确定是我爱吃,所以一个人吃掉了?”
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难道不是因为,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鱼,因而好奇地朝那条金枪鱼伸了筷子,就被你们骂自私自利,说那条鱼是特地空运回来给江挽星的,江挽星应该吃第一口,那条鱼被我碰过了以后,你们嫌弃得不得了,然后罚我一个人吃掉将近十斤的鱼肉吗?”
那一天她一个人坐在餐桌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吃下鲜美的鱼肉,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鲜美的食物在胃里堆积满了,一点一点地从食道溢出嗓子眼有多难受。
她吃了吐,吐了吃,一直到盘子空了,江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阻止她。
她那时刚回江家,她迫切地想要讨好自己的父母,想要得到父母的爱,可她得到的却是从那以后,对于鱼肉生理性的厌恶,一辈子难以磨灭的阴影。
她眼神平静地看着江父江母,整个客厅的空气也因此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