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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萱不管怎样，都算冷赋雪的徒儿，又是冷泰扶上来的，现在这样，无疑削了冷赋雪面子，还打了冷泰老脸。
药长大人藏起愠怒，冷道：“路萱的确不堪大任，但是殿首大人，有个人是不是也该抹除我殿的铭迹呢？”
“你说的是谁？”沈令云明知故问。
“您的夫人，”冷泰也不打太极，直言道，“或者应叫她太子妃……这个女人，与路萱并无两样，甚至比路萱不如，她在我殿并无任何任职，怎可随意进出来去？”
意思是，好歹路萱算个代理副督领，而白无药，什么都不是！
白无药就知道这个问题早晚浮出水面，敢提问的，也就药长大人冷泰了。
只是没想到，他敢在沈令云成为殿首的第一天发难。
不过算他聪明，借了路萱的题发挥，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赢得了所有医药师的支持。
“药长大人言之有理。”
“请殿首大人一秉至公。”
这些个老家伙，都是成了精的，就算济澜医殿的进阶与否，量的是名望，裁决者是阵灵，他们也要掂一掂谁背后的势力更具威猛。
沈令云现在除了本身地位比较高，背后好像一无所依，而冷泰不同了，他的背后是冷家药铺。
冷家药铺，在皇都可是赫赫有名，卖的都是高品药剂和高品灵丹，而有医药师若求五品以上的灵草炼药，上冷家药铺寻准没错。
所以大家一看冷泰与殿首大人杠上了，多多少少还是偏帮一下冷泰的。
这不是欺负人么！
白无药撇撇嘴，暗道沈令云被人叫成了殿首，也没比以前更省心。
“好啊，秉公。”沈令云清润一笑。
近距离看到他的笑，白无药顿时心肝一颤，这家伙，每当笑意停在唇角而不渲染到眼睛里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脾气。
果然，殿首大人道：“药长大人游历回来不久，诸事繁忙，许不知道，本殿的夫人，也是本殿的验，这一点，整个医殿上上下下都一清二楚，怎么，诸位是要欺瞒药长大人不知情，联名请令禁止所有活验进出医殿吗？”
冷泰：“……”
众人：“……”
谁欺瞒药长大人啦！
谁联名请令啦！
你，你血口喷人！
这怎么跟禁止活验进出医殿扯上关系了？
试问在场的医药师，谁不需要验？活的死的都要啊！不然怎么钻研医术？怎么试炼丹药？
该死！该死！
差点忘了，白无药本身就是价值三万名望的活验啊！
这个漂亮的打击还不算完，沈令云见众人全都蔫了，适可而止地一招手：“月渠，你上前来，本殿爱才，特将御风丹炼方授予你，望你日后多加研习，早早晋阶。”
月渠受宠若惊：“……”
所有人立刻忘了白无药，脑子里全是御风丹了，他们瞪着月渠，暗暗咒骂，鬼头小子，你刚才那般与药丞大人顶撞，原来是为了拍殿首大人马屁啊！
月渠苦笑，哀戚地瞅了言笑晏晏的沈令云一眼。
拍马屁不假，但至于挑破吗？
沈令云弯了弯眸子，继续朝他招手。
“谢、谢殿首大人栽培！”月渠“情真意切”地道过谢，附耳上来。
“八品银叶金果为主，辅以不低于五品的赤火草根、鸡舌香蕊……”殿首大人的声音一开始并未压低，使得众医药师，包括冷泰，全都竖起了耳朵，暗暗默记。
月渠满脸黑线。
而后面的几味辅药，沈令云才低下声去，不入六耳。
以至于求知若渴的一堆视线，齐刷刷如刀子般，根根扎在了月渠脊梁骨上。
这个可怜孩子，拍马屁确实想得到些好处，哪知道，好处来是来了，坏处也不少！
他几乎预见了今后无比悲催的被各种逼问的场景。
不过，另有一点好处就是，秋杰松暂时不会难为他了，御风丹，出炉必是八品，三万名望，谁不想要？
炼药房里落针可闻，宛若妖族进入狂化状态般的医药师们红彤彤的眼珠，甚是骇人。
月渠捂着藏了大秘密的耳朵，想要落荒而逃。
然而楼梯口却先被悠然离去的沈令云和白无药占用了，两人一步两步，走的不紧不慢，边走边聊——
“令云，你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吗？”
“为夫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的感觉。”
“他帮了你不是？”
“我也帮他啦。”
“……有道理！”
“夫人英明。”
这个以夫人为尊的小白脸，说谎话不怕遭雷劈，白无药自始至终一没出谋，二没出力，不知何处英明了！
总归福祸相依，今早这一出，使得沈令云的地位再度拔高，相信对他不利的人，应该有所收敛。
两人相携走出济澜医殿，并没有发现隐在殿门外金柱后的一道纤细暗影，正瞪着怨毒的眼睛目送他们。
“白无药！都是你！”路萱手指勾在金柱上，猛地一抓，指甲翻起，鲜血迸流。
她丝毫不觉疼痛，咬的一口银牙咯咯作响。
而对面的沐辉广场上，迎着朝阳，有一高一矮两个人，遥遥将路萱的小动作看了个通透。
“屠圭，你不会阻止我杀她，对不对？”小巧玲珑的少女，一身麻布孝衣，目望路萱，对身边的高个子说话。
“不会，”高瘦男子似叹非叹，“管死不管活，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帮她收个尸而已。”
许是坏事做绝了，路萱感知极为敏锐，她瞬间从白无药身上把视线投向医殿对面的沐辉广场。
人们刚刚经历了每月最提心吊胆的一夜，大多还在补觉，整个沐辉广场除了高耸入云的青龙神柱，哪还有可疑之人？
路萱不认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缩在金柱后面，长呼吸几口，小跑着绕向医殿后方。
医殿后方与千仞院并着百川院，那是药长冷泰的居所。
冷赋雪自然也住在那里。
随后，从医殿里又跑出来一个人——慌里慌张，仿佛身后有鬼的月渠。
他恰巧看到路萱的背影，眉头紧紧一皱。
“大公子！”
另一边的金柱后面，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还藏着一个人，看见月渠出来，他也显出了身形。
此人体型彪壮，一头显眼的灰白相间的乱发，连眉毛和络腮胡都长的格外蓬乱，犹如在脸上铺了一层秋末冬初枯萎了的杂草。
“宥叔，你怎么亲自进皇都了？”月渠赶紧将他推进金柱后面的暗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