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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么漂亮的绣品,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王?看着卫芙小心翼翼送到她手边的锦缎,因为生产而有些虚弱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微笑。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贾巧这一举动背后的投诚之意,于是王?对着卫芙点点头,轻声道:“帮我向贾夫人回讯,就说心意我收到了。”
“眼下不甚方便??等日后再来回礼。”
王?似乎意有所指,颇为意味深长地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抱中的女儿,亲昵地凑到了她的脸颊附近,轻声细语地问:
“我们小阳信的命就是这么好,一出生就有人来送礼物了,开心不开心?”
“哈。
栗少儿听着宫人的回复,原本难看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不少。
她轻飘飘地拿起手边的漆杯,唇角挂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我原本以为她能得意多久......谁知道最后却是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以秦汉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当然还不至于像后世那样重男轻女。可是栗少儿在后宫诸姬之间最为得意的倚仗,就是自己手握太子长子这张好牌。
皇位确实需要是男丁来继承的吧?王?眼下却一个儿子都没有,就算能够蛊惑得太子要“因爱而立”,他都没有人可以因爱而立!
这让栗少儿怎么不心花怒放,长舒一口这些天看着王盛宠而生出的恶气呢?
“......最好就是这样,她最好一辈子都别想生出来个儿子。”
栗少儿带着忿恨地喃喃自语。
一知道了。”
薄琰淡淡地应道,挥手让带来消息的宫人退下,转而一个人静静地盯着手中的铜镜发愣。
镜中的美人如花似玉,清丽脱俗,整张面庞却带着一份不知因何而起的愁绪,郁结在她的眉心。
“......“
“平儿。”
她扬声出言唤来自己视为心腹的宫人,随后却沉默许久。直到等候着吩咐的平儿都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薄琰才如梦初醒般回神。
“……..…你去给良娣准备一份贺喜的薄礼吧,以后让宫人给良娣的用度再往上提一些。”
虽然这些太子应该早就安排上了。刘启不会给薄琰一个利用手中权柄折腾他宠姬的机会,薄琰作为太子妃,手上所谓对后宫的管辖权,其实很多时候都形同虚设。
但这也算是薄给出的一种态度吧。
“和以前诸姬生子都一样......不,良娣毕竟是良娣,身份上有着差异,那就更重一点吧。”
薄琰收起了铜镜。
无论如何......她总不能真的让刘启对她暴怒离心吧?
刘启面无表情听着,最后摁了摁自己的额角,心绪颇有些复杂:“......栗姬真的就这样说了?”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
??太子宫几乎所有的宫人都首先服务于太子,诸身边随身伺候的宫人还基本上都是从刘启身边出去的。
他印象里,为了防止有些没什么脑子的人做出一些危险举动,他一般都会在最开始就让这些从他身边转到诸如周身的宫人对她们说起的吧?
然后栗姬就这样水灵灵地在所有人面前这样说了?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他有的时候真的不是故意想在自己姬妾身边安置眼线。
你看像程姬、贾姬,她们讲悄悄话的时候还记得就两个人;薄琰有什么贴心话,也只会和她自己带进来的平儿说。
刘启开局就把宫人听他的这句话告诉所有人,既是警告,某种意义上也是好心避嫌:知道宫人们可能当太子眼线了,有啥龃龉就别傻愣愣对外说了。
谁料他后宫中有着栗少儿这样一位奇葩,上赶着让刘启的人在她身边发挥眼线功能。
“......“
刘启叹息:那他还能怎么办呢?除了自己对孩子更上心点,不要把孩子养成和他们妈一个傻愣愣的德性,他还能怎么办呢?
栗姬的性子他难道是第一天想改吗?
改不动!
太子一个人郁闷了一小会,转身就跑去了王?那里。
看门的宫人们各个训练有素,熟视无睹地看着太子在她们面前旁若无人,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王?修养的房间。
??反倒是王?被刘启吓了一跳。
“殿下进门都不打声招呼吗!”
正在给阳信哺乳的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本来见人影进来,下意识要整理衣襟,现在见是日常走路没声的刘启,才停下了遮掩的手。
于是,现下反而是刘启尴尬了起来。
他打眼瞥见王?身上杂乱的衣衫,眼神立即飘到了一旁:“我不知道你在......这种事可以交给乳母的。”
王?没应他,现代人对于母乳喂养的研究她尚且还有些印象,这是对孩子和母亲两边都有好处的事情,她不打算完全交给乳母。
古代喜欢用乳母代替母亲亲自哺乳,她记得是为了缩短母亲的哺乳期,好方便母亲尽快恢复,防止男的因为太长时间不能亲近,而把自己忘在了脑后。
她睨了刘启一眼:感觉就他现在这个劲头,还不至于就差这么点功夫。
“晚上再叫乳母吧。”王?也不是喜欢有苦硬吃的人:“白天我就想和二崽亲近,不行吗?“
她是把宝儿也加入齿序排列,才喊得阳信二崽。
“倒是殿下??二崽的名字想好了吗?”
王?是个没什么起名天赋的人,但她觉得刘启留下姓名的十三个儿子,从名字来看,起的好听的竟然还不少。可见刘启在这方面颇有和他儿子一样热爱折腾与命名的脾性。
于是大手一挥,王?干脆把起名这件事交给了刘启。
喜欢起名就去起,她就安然当个甲方,把不喜欢的名字去掉就是。
刘启顿了顿,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坐到王?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带过:“不着急,名字需要好好想。”
“倒是宝儿。”刘启想了想,好心提醒王?:“如果要给二崽起名的话,便将宝儿的大名一并起了吧。”
要不然到时候二患有了大名,宝儿见自己却只有小名,难免会有些多虑。
Ett......
难道是她不想吗?
是她真的不擅长起名啊!
王?真的很用心挑选过宝儿的大名:她想让宝儿跟自己姓,或者跟臧儿姓也行,然后在寓意颇佳的一堆字里犯了难。
嘉尽管真心,可好像听起来有点普通;砚的话虽然好听,但寓意似乎不足;叫王权显得太过张扬;叫王允的话,总让她下意识想起东汉末年那位王司徒;?、瑾这几个和美玉相关的字倒是不错,但是到底选哪一个呢……
“......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话说到这里,王?也是一阵长吁短叹。
也许是因为刚刚新诞下一个生命,女人的眉眼里更多出一份母性的柔软。王?蹙眉苦恼的时候,那份愁绪都仿佛因为对稚子的怜爱而染上一份轻柔。
刘启注视着这样的她,一时之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凿出一块柔情,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过,带来一种酥麻样的感受。
心痒痒的太子眨了眨眼,贴近了王?的耳边。
为了不打扰到还在王?怀里的阳信,二人说话的语气本来就轻,而现在,太子更是刻意耳语,私密的距离,将呼吸间的热气也缱绻交织。
“再想想就再想想,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他的手从后面轻轻搂上王?的腰。刚生产过的腰肢自然不甚纤细,可刘启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动作愈发的小心。
“??要不要把二患交给乳母带一会?”
刘启含着点小小的抱怨,低声嘟囔:“我们也好久没有亲近………………”
况且,也许是王?先前正在哺乳的缘故,刘启能够闻到她身上比起以前多出了一点甜味。而此前杂乱的衣衫没有遮住的风景,又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才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火气稍微重一点很正常吧?
但太子的话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王?伸手,单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将刘启推开到正常的距离。
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里笑意盈盈,王?笑眯眯地看着将想做些什么都写在了脸上的刘启,笑容越是温柔,就显得嘴里说出的话越是冷酷。
“没,门。”
??坐月子本来就烦,怎么还会有人想要来亲热的。
也就是王?大胆扫除封建保守习惯,拒绝了这个时代常有的为了避免受风,不让产妇洗头洗澡的陋习,要不然她看看刘启怎么下得去嘴。
“妾已经生育完了,殿下也没有坐在宫中避嫌不干事的理由了吧?”
王?轻轻松松揭穿刘启:她生产当然是大事,可是朝堂上的就不是大事了吗?生孩子的是她又不是刘启,虽然陪产做得到这点值得称赞,但也不妨碍刘启确实有用她怀孕为借口躲事的嫌疑。
连真正怀孕的王?都有心思吐槽张苍支持水德疑似有私心,刘启难道真的分不出一点心思去关心处理朝堂大事?
“殿下此前不是有感于东阳侯一事,一知晓臣打算任太仓公开办医者学堂,就拍板决定大力支持吗?”
“如今太仓公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有遇到什么困难吗?各诸侯国内部的医者典籍不好搜集,那郡县内的呢?殿下有和陛下商量了吗?”
“德色那边到底怎么说?殿下是就打算这么放任下去吗?如果不是,殿下打算支持哪一派?打算怎么回复丞相?”
王?含笑着将这些天来朝堂发生的大事一一悉数到来,语速快到几近咄咄逼人,完全不给刘启反驳应对的时间,直将太子殿下说到无言以对,脸上露出了天都塌了的微妙感,才施施然收了手。
“殿下勉之啊。”
王?笑着,见他这幅模样,终于拉近了距离,在刘启的唇角亲了一口,算是满足了此人的愿望。
刘启摸了摸被亲的地方,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心情更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