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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意既然答应了王?,那么很多事情有了他的助力,都变得好办起来。
开办一所医学学堂需要什么?
钱、技术、人员。
淳于意是眼下医家的大家,本就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有他作为金字招牌,此前连太医监的人都要偷摸过来拜师,所以人手用不着太过担心。
再加上皇家的支持,王?现在也不用担心技术的问题。
至于收拢天下敝帚自珍的医者,“强迫”他们进行知识的流通??中央集权还不够,暂且不着急。
钱其实才是一开始为难王?的大头:文景之治虽然是治世,但是早期受限于经济政策以及中央对地方管控力度的缘故,国库里是收不上来很多钱的。
于是又得淳于意出马:老头早年拒诊的名声太过辉煌。哪怕现在他已经深刻反省,长安很多权贵依旧对他拒诊的行径念念不忘。
并且淳于意年纪也不小了。长安继他之后,可没有什么名声彪炳的良医啊!
得知淳于意想要开办学堂,传授医术。一堆对自己的小命满怀忧虑的长安权贵瞬间支棱起来:不就是钱吗?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我来!
*
淳于意这厢热热闹闹,将整个长安城折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停歇,据说还要和破防的太医监某人打嘴仗。
那厢朝廷上也不甘示弱。
也许是皇帝此前发布的求贤诏令让民间士人嗅到了什么风向上的转变,而三月份,刘恒又下诏增加了祭祀用的各种礼器与用具的规格,这样的举动也就进一步触碰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鲁人公孙臣于是上书,宣称既然秦为水德,而汉新受命,按照五德终始说的理论推断,汉朝应当是土德。但是当年高祖因陋就简,认为自己为黑帝立庙,应当也属于水德,最终竟然没有改制。
倒反天罡!旧王朝已经被推翻了,新的圣王却没有进行改制易服,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样荒谬的事情!还请陛下你改正朔,易服色啊!
刘恒对这件事没什么讲究,态度平静地命人将整份奏议下丞相与百官商议。
谁料这下可是正踩张苍的痛脚。老丞相袖子一撸,满头青筋乱蹦,对着公孙臣就是破口大骂:
“竖子!不足与谋!”
一瞬间,满朝堂都陷入了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丞相这么生气,真的不是担心陛下为了此前黄河决堤一事责怪他吗?”
王?听着刘启的复述,无语了一下,最后真诚发问。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张苍的口中,“河决金堤”这样的大事,都能被用来佐证是水德的符兆。
.谁家好人能把黄河决堤当祥瑞看啊?!
不是老糊涂了,就是不想背锅,睁着眼睛说瞎话,嘴硬着吧。
刘启也有些无奈:如果说刘恒只是对五德究竟选择哪一个没有那么关心,对于祭祀之类的礼制活动还是认可的。刘启则连这些方面都显得冷感。
他同样觉得张苍这把纯是在说瞎话:“但大人好像还是更倾向于听相国的。”
张苍为朝廷打工多年,位高权重,又是律历上的权威,而公孙臣对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官,如果没有其他外力的影响,在皇帝本人选什么都无所谓的前提下,刘恒会偏向哪一方完全肉眼可见。
结果都这样了,“相国还试图来讯说服我……………”
这种礼制上的事,就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在于它并不敏感,于是是个觉得自己有资格的人都能加入进来开始吵架。
张苍气急,试图把太子游说进自己水德的阵营当中,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但刘启没理他。
或者说,长安城这几个月的热闹就没停过,但除了王?把周阳由和周仁都一并塞给了和各路医者打擂台的淳于意打下手,其他所有事情,王?和刘启两人基本上一件都没理。
不是说王?对医学事业的发展不够上心;也不是她看着淳于意耄耋老头却容光焕发事业心,整天精神抖擞得仿佛不需要她帮忙,也帮不上忙.......
又或者是那边五德吵架的话题不够劲爆,王?不想去看各家学者线下真人快打PK;又或者她对汉家德色到底选哪个没有自己的想法……………
而是刘启每天就啥也不说,只要一闲着就跪坐在她身边,默默睁着他那一双还挺好看的眼睛就那样看着王?:
你都怀孕七个多月了,真的一点都不上心吗?
王?:……
一时竟无言以对。
王?当然还不至于当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对腹里的小孩没有丝毫关切之意。往日里的胎教互动,她也细心地没有落下。
只是古代的生产条件是如何的落后,在接受完现代记忆的冲洗之后,多少就被她有些淡忘了,才轮到刘启这个当丈夫的比她还要担忧。
王?:好吧,已老实,认真养胎。
*
“那位......是不是要生了?”
程寄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远比她平静得多的贾巧,轻声试探着她对王?的态度。
她生得一张显小的娇俏脸蛋,分明年岁比贾巧要更为年长,此刻身在对方面前,却显得更像是年幼而没有心机的一方。
??事实也确实如此。
贾巧放下了手中的绣活,一双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之姿的眼睛缓缓从物件上飘到了程寄身上。
不同于程寄的紧张与不安,她是真的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甚至见了程寄这幅模样,脸上都能带出一抹笑意。
“是啊,良娣要生了。那怎么了?”贾巧问她:“你难道想做什么傻事吗?”
“我,我没有!”程寄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几乎是本能地朝屋外看了一眼,见室内所有的宫人确实是已经被吩咐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敢的。”她低声嗫嚅。
贾巧见她这样,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懒洋洋地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敢。”
太子宫这些人里,大概就属程寄对于太子翻脸不认人,最薄情寡义,冷峻刻薄的一面认识得最深,对他的恐惧也最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贾巧才会和她继续往来。
程寄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我主要是怕你会……………”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为了复宠,和贾巧有过一段争宠的经历。那时候,贾巧总是能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她随便设下几个陷阱。
如果不是刘启的权威在上面压着,后宫所有妃子都不敢真的对彼此下什么狠手。程寄觉得,光靠她自己,恐怕是被贾巧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如今情况只是换成了王???难道贾巧会收手吗?
程寄是有过触怒刘启的日子,于是觉得眼下不过是失宠,完全称不上难熬。但是贾巧呢?在王?之前,她才该是眼下最为得宠的那个人。结果一朝被打落云端,她真的会安心吗?
贾巧连眼都懒得抬:“我要是傻了,我才那么干。”
她是会算计,是有手腕??可真是因为她有手腕,有心机,她才能把局势看得清楚。
“我问你,你想过自己有可能未来当上皇后吗?”她问程寄。
程寄胆子本来就小,听她这么讲,自然是忙不迭摇头:“太子妃是太后的族人,栗夫人又生育了长子......我怎么能和她们比呢?”
也许在曾经被刘启宠爱的时候,她有做过那样的美梦。但因为擅作主张,让唐?代替自己侍寝,触怒了太子之后,程寄就再也没有幻想过那样的事了。
贾巧停下了手中最后一针,将绣品拿起,对着光线反复照了照。
金银色的火焰随着光线的明暗而肆意流淌卷舒。
她欣赏着自己的手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我也没想过。”
她要和程寄争,是因为她想要富贵,她必须要有子嗣傍身。而一个儿子还不够,她害怕会出现夭折之类的意外,她必须得起码有两个儿子,确保她日后一定可以当上诸侯王的太后。
而现在,她的诉求已经完成了。
“我们都没有想过......我们也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可能。”
贾巧的语气有点复杂,但也夹杂着惊讶与惊喜,与程寄说不出来为何存在的恶意:“论身份有薄,论子嗣有栗少儿,论宠爱......太子对我们的心意,也许此前你能够觉得很好,但现在,和那位良娣比起来呢?”
况且,那位良娣除了宠爱,比她们还有更多傍身之处,不是吗?
贾巧的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
“我才不会对良娣动手??既然不论是谁当皇后,我们都注定只能当个诸侯王太后,那么为什么我要去帮薄琰和栗少儿她们着急呢?”
贾巧转头看向一脸楞楞的程寄:“甚至,如果真的要我挑一个人上位。我还宁愿是那位良娣呢!”
她笑着:“让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和经常对着我们没有个好脸色的太子长子生母接连败走.......我还真想看看那样的画面。”
“你说,用这幅绣品,向良娣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她会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