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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荣德帝姬这些天来第二次踏入曹晟的房间。
因着近些日子曹晟腿伤不便,夫妻二人一直是分房而眠。
此刻,荣德帝姬乍一看曹晟这会儿阖目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心下突然生出些许愧疚??许是自己这次的做法确实忽略了他的感受。
她放轻了脚步,走近了些,轻轻唤了声:“阿晟。”
曹晟自然是早就听见荣德帝姬进来的动静,他心里还记恨着自己妻子偏帮外人的事情,听闻帝姬唤他,这才冷硬地转过身,挣扎下床:“臣参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驸马都尉没有要向帝姬行这般大礼的道理,荣德帝姬自然知道曹晟这举动分明是在膈应她,心下那股愧疚顿时散得一干二净,甚至起了转身拂袖离去的念头。但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终是按下心头不悦,耐着性子寻了处地方,仪态端庄地坐了下
来。
曹晟拖着一条伤腿行完了礼,抬眸却见帝姬安然坐在一旁,并无要来相扶之意,冷哼了一声,又挣扎着起身躺回床上去了。
荣德帝姬这才缓缓开口。
“阿晟,咱们夫妻间许久未曾好好说过话了吧?今日我听闻伺候你的人提及,说你近来总是郁郁寡欢,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忧之事?”
这自然是借话说了。她看向曹晟,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真实的情绪变化。
曹晟心里却是一惊,他自和高俅、盛章二人议定了那事之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筹办,加上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自是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围着帝姬打转讨好,曲意逢迎了。
她如今这番看似寻常的关心,莫不是有谁在她面前说了闲话?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和高、盛二人定下的计划,事关棘盆献演,这又是她一力促成为圣人祝寿之举,定然会尽力阻止自己这么做。
念及此处,曹晟强装镇定,敷衍着回道:“多谢帝姬挂心,不过是些军中琐事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荣德帝姬听着他这明显不想深谈的语气,愈发疑窦丛生,可又着实不便径直追问,便看似不经意道:“哦?只是军中琐事么,那阿晟可得仔细着些,切莫与某些人走得太近,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若是与他人勾结意图谋逆,听闻此言必定会神色有变??荣德帝姬心里想。
此言显然意有所指,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蛛丝马迹,来套自己的话?不对,她能这般前来问询,想必是尚无确凿证据,可千万不能承认??曹晟心里想。
“帝姬这是什么话?我曹晟虽没什么大能耐,可也是世家之后,但难道会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吗?”曹晟故作激愤之色,一下子从床上支棱了起来。
自然不怕你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就怕你和其他皇亲国戚交往过密??荣德帝姬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晟,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变化,眼神中透着审视,似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阿晟腿伤未愈,本就该安心养着,旁的事儿就该先放一放,对不对?”这是关切之语,却无任何关切之意。
曹晟听着这话,越琢磨越觉得帝姬这是捕风捉影,旁敲侧击呢,当下把心一横,一口咬定道:“帝姬不必如此费心教导了,我一个七尺男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会拿捏分寸,总不至于见识还不如一个闺阁女子。”
荣德帝姬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对自己先前的揣测越发笃定了几分,道是他定然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番试探,一切迹象皆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当下,便觉再多说也是无益,也不揪着他言语里的贬损之意,轻哼一声,随着起身的动作,精致的眼眸缓缓半垂下,淡漠地看了曹晟一眼,扭头朝屋外走去。
她这一套动作,受宫廷礼仪的熏陶,自是做得高贵无比,又骄傲无比,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却不想曹晟积怨已久,见她对自己的言语毫无反应,轻视之意溢于言表,加上见不得她这副神情和做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眼见荣德帝姬快走到门外,突然口不择言道:“帝姬既是这般瞧不上我,无非是因为我曹家没落了,可你焉知
风水不会轮流转!”
棘盆之谋一旦成功,自己立下平叛大功,就能在朝堂上扬眉吐气了!
□德帝姬听来确实另一个意思了??好啊!果然是怀有异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当下驻足,猛地转过身来,秀美的双眸微微眯起,眼中满是凌厉之色:“你做梦吧!”
这句话让曹晟惊了一下,以往荣德帝姬纵使颐指气使,也未曾这般直接恶语相对,这还是与自己同床共枕之人吗?这还是一个妻子该有的样子吗?
愤怒与不甘在胸腔里来回冲撞,冲动之间,心里竟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普通人家的男子,若要让妻子听话,在那床第之间让其折服也是有的,如今这帝姬这般骄横,何不用这法子让她收敛收敛?
我倒要看看这云端仙子般的人儿,一旦被扯下那云端,被攀折到床上,还能不能继续维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这般想着,曹晟眼神一暗,竟从床上腾起,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几步逼近荣德帝姬,抬手就朝着她的衣领扯了上去。
荣德帝姬怎么也未曾想到,这断腿之人此刻如此灵便,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猛得一巴掌甩在曹晟脸上:“曹晟,你疯了!”
她这一巴掌使出了浑身力气,打得曹晟一个趔趄,趁着对方踉跄不稳的空当,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一路狂奔,跑出了门外,穿过庭院,又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把将门紧紧拴上,荣德帝姬仍心有余悸。
她靠在门上,心里又气又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从前曹晟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俯首称臣的模样,再对比今日这般张狂无礼的行径,当下再无任何犹豫??这是翅膀硬了,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看来谋逆之事是确凿无疑了。
此等狼心狗肺之人,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待心跳归于平静,荣德帝姬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眸,再睁开时,已然换上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将乳母唤至身边。
“阿嬷,去帮我准备一副药吧。”
那日从大晟府前离开后,阮小七追着诸位梁山兄弟的踪迹,一路寻到他们落脚的客邸。可到了地方,却没瞧见宋江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宋大哥竟然没和大伙住在一起?
也是,宋大哥毕竟脸上还挂着两行金印,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大家的安全,确实不能都集中住在同一个客邸中。
??他很快就为宋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阮小七觉得自己对于宋江的情感其实是有些复杂的。
在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个声音隐隐告诉自己??这位宋头领在晁大哥死后,再三推脱报仇之事,对自己兄弟三人也是处处透着防备的意思,说不定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另一方面,又有一个更加理智的声音告诉他??宋大哥义薄云天,所行皆是忠义之事,有口皆碑,这般去揣度他,定是冤枉好人了。
况且,如今他身为寨主,要是不信服他,自己兄弟三人又有何处安身呢?
阮小七这般纠结着,没有等多久就看见了宋江身边的吕方前来此处客邸,许是在和这处的梁山弟兄接头,传达宋大哥的命令。
他和吕方算不上多熟络,自宋江上山后,像吕方郭盛这般,追随他而来的山寨头领数倍数增长,严重稀释了一众山寨元老级头领的话语权。
因此他依旧躲在暗处,没现身与吕方相认,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直到吕方离开客邸,他这才重新挑起货担,蹑手蹑脚地跟在了吕方身后。
那吕方倒是没发觉有人跟着,阮小七见状,还偷笑了一下??宋大哥贴身护卫不过如此嘛。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跟着吕方,他发现了宋大哥在东京居住的地方居然是东鸡儿巷。
这可是个销魂去处。
阮小七“咯噔”一下,又惊疑不定起来??那仇人可是个女官,他宋江却来找表子作甚?他真是来报仇的么?
这下他也一时难以为宋大哥再找个合适的借口了。
既然如此,还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吧?
可心里刚冒出这么个念头,马上又犹豫了。
都说这风月场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万一宋大哥真是为了复仇之事打探消息的呢?我这要是贸然行动,那岂不是又错怪了他?
天人交战之际,阮小七想了很多,想到了水军中诸多情同手足的弟兄,想到了自己在梁山的两位哥哥,甚至想到了自己住石碣村的老娘………………
思来想去,最终咬咬牙??罢了,就暂且再等一等,看看宋大哥究竟何打算,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