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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此际默了一会儿，道：“听陛下一言，胜读十年书。”
小皇帝轻轻“哦”了一声，这一声尾音拖得极长，他笑着说道：“那若是朕叫你去边疆，你是肯还是不肯呢？”
宋澜闻言，蓦地抬头去看小皇帝。
这个动作是十分无礼的，但她在小皇帝面前，其实一直挺无状。
小皇帝提议对宋澜来说，真真是刚瞌睡了，就有人送来一个枕头，但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提议情形，和大纲所述完全不一样。
她不太懂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可是方才她在太后那边走了一遭，心里已经开始发虚。
这些年，太后一直将她看得挺紧，她原先觉得对方会这样，是因为大哥的缘故。
然而刚刚殿堂上发生的事，却又分明地昭示着另一种可能性。
宋澜觉得如今太后应该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去边疆了的，眼下小皇帝的这个提议，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也说不定。
宋澜今夜经了很多事情，实在心神俱疲，小皇帝到底是如何心思，宋澜实在不敢随便假想，以致于最后被打脸。
她没有直接应下，最后只迂回着试探着说道：“陛下让臣去边疆，臣自是不敢请辞的。只是臣怕去了边疆之后，臣也不见得有什么作为，说不得只出了个拖后腿的作用。京中才出了如今这一件事，臣不当远行。臣不当拖累旁人。”
小皇帝闻言脸上笑容渐敛：“宋爱卿倒是个有情义的人。”
他此时的脸上表情，淡得就像是月光之下万物的影子，虚浮薄弱得只余留一点，她极其冷淡地说道，“爱卿口中这‘旁人’二字，恐怕也只是专门指的欧阳一人罢——丞相大人，朕便直接告诉你好了，此次你若去了，朕便可保欧阳平安，不管之后别人要对她做什么，朕都会将她护住了；但你若不去，届时欧阳身上发生点什么，朕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小皇帝还真是铁了心的要她去边疆，居然拿女主角来威胁她。
宋澜跪在那里，心中琢磨了一会儿，但她也确实不能马上一口答应，所以只说：“陛下这是在威胁了？”
小皇帝低头看着跟前的宋丞相，幽暗的光线里，他看见宋澜的眉目浸在这如墨的夜色之中，那五官恍惚依旧是当年模样，仿佛还是当年花灯节上，那个牵着他手的宋二小姐。
他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朕不过是给爱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丞相大人难道是不信朕吗？”
宋澜道：“如果臣说不呢。”
小皇帝看了宋澜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若爱卿要朕说句实话，那么朕的这个提议，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选项。”
宋澜有片刻未语，直到小皇帝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她才说：“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小皇帝微微颔首：“你说。”
宋澜叩首行过一礼，才又直起了上半身子，她的神情像是此刻冷冷月光，那是没有温度的清辉之姿。
小皇帝听得宋丞相宋大人问他：“臣此一去，可果真能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