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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您怎么不讲课呢?”有人叫道。
“哦,对不起!”杜新说,“同学们,我刚刚接到部里通知,派我到欧洲考察教育。明天要到上海去报到。”
学生们忽然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打断了杜新的话。
等到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杜新在黑板上写了rx,然后说道:
“同学们,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人的故乡。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三十八年了,而他的思想正在全世界流行,正在影响和改变着这个世界。”
“好!”李金拍手称道,“先生讲的好!”
不少同学们跟着热烈地鼓掌。
“大家静下来!”杜新接着说道,“如今的世界,风云变幻,但历史年轮碾压的痕迹,没有人能够肆意篡改。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思想,永远是那么鲜明那么闪亮!
我们的祖国,一个古老的国度,五千年悠久的文明,正在遭到列强的摧残,这块土地上的四万万同胞,正在遭受野蛮的欺凌。
我们的国家,一只东方的睡狮,需要rx伟大思想的唤醒,这个在黑暗中摸索的民族,需要这盏明灯的指引,多灾多难的中国人民,需要找到通向自由解放的道路!”
听着杜新这番话语,李金一次次地在心中产生共鸣。
三年前,关雄的一席话和那两本书,仿佛在李金的心中升起了一盏明灯,让他顿觉心明眼亮、热血沸腾。
不过,这三年来,这盏灯所照亮的革命道路,并不是李金一个人可以昂首阔步向前走的。
每当夜深人静,李金感受最为深刻的是孤独和彷徨,光明对他来说,时而觉得近在咫尺,时而远在天边。
此时此刻。李金完全明白,杜新在追求真理,在做大事情。
想到自己的国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却鼠目寸光,缺乏远大的理想和目标,经常被个人和家庭的琐事羁绊,李金开始感到羞愧。
所幸,杜新在这个时候离开海州,也是李金特别期待的事情。
下课以后,李金跟着杜新进了他的宿舍,流着泪道:“先生,我真的舍不得您离开啊!”
“你不是叫我逃走的吗?现在怎么又说舍不得了?”杜新笑着反问道。
“我希望您走,是希望您平安,但我又舍不得您离开,特别是最后一年,还希望您能够继续教我们。您能理解学生的苦衷吗?”李金仰望着杜新的眼睛。
“当然理解。”杜新道,“我知道,你这五年很努力,不但认真学习科学知识,也在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探索真理。
我知道,你的身边有各种不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你一直在进行艰难的抉择。
其实,我也是这样,迷茫过、痛苦过、彷徨过、挣扎过。所幸,我终于坚定了自己选择的思想和道路。
我这次出国考察的时间是半年,正好在你们毕业之前回来,希望到时候能够给你带来全新的思想理念。”
“先生,”李金十分激动地站起身说道,“我知道,您说的思想理念是什么。两年前,有人送我《西匹宣言》和《资本论》两本书,我已经看了两遍。
我知道了一点西匹思想,但书中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今天听了先生的演说,我心中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李金道。
“什么?”杜新惊喜道,“你说的两本书,我只是两年前才听说过,而你都看了两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你……”
李金接过话:“我知道先生的意思。我只是为了报答田中茂先生对我的资助,才和他的女儿走近的。
其实,日本人和中国人一样,也有好人和坏人。我在与田中千惠以及大岛父子的交往中,确实开了眼界,受益匪浅。”
“那两本书,是他们给你的吗?”杜新问。
“不是。另有其人。他开始希望我帮助宣传西匹的思想,因为我自己还没有弄清楚,也就没去宣传。
上次放年假时,他叫我一定要注意保密。所以……”李金道。
“好的。他一定是身份特殊。保密是必须的。”杜新道。
……
一九二三年二月,关雄被孙大元帅府任命为大本营副参谋长,参谋长是蒋中正。
索招银为作战参谋,李山在炮兵营任副营长。
这年八月,蒋中正率团赴苏联考察学习军事、政治和党务,回国后组建黄埔军校。
一九二四年,黄埔军校建成,蒋中正任校长。
李山靠扎实的私塾功底,再加上在关雄队伍里的文武兼修,幸运地成了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
刚好这个时候,李铜从日本军校学成回国,被黄埔军校聘请为教员,成了李山的老师。
……
杜新结束了在德国半年的考察,按照约定到教育总署履新职,但因为总统更换遭到毁约,只得返回海州中学。
对于杜新返校,李金是最为欢欣鼓舞的,因为他可以和内心十分崇拜的老师畅谈人生。这也让杜新因没能够进入教育总署而产生的沮丧一扫而光。
第二年,海州中学被正式改名为江苏省立第八师范,学制增加一年,毕业生将回到自己的家乡做各地国立小学教师。
为了解决本校教师的缺乏,校方决定从应届毕业生中选拔两个最优秀的,提前留校试教。
杜新认为,比李金成绩好的两位同学,因为参加游行示威已经被学校除名,李金便成为班上最优秀的一个,留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金谢绝了杜新和校方的挽留,因为他一直记着自己接受田中茂资助时的约定,尤其是对在溥仪身边的十天侍读经历难以忘怀。
李小龙在李小丫怀孕、堕胎、发疯以后,心情抑郁,在工作中经常分心、懈怠,不久便被免掉了校长职务,每个月的薪水也减少了一半。
这样一来,李小龙每个月六块大洋的薪水已经不够开销,其中李小丫长年累月的治疗费用,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因为自己的家中接二连三地发生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情感受到过的挫伤,李金盼心急火燎地望着早点毕业,希望能够有机会远走高飞,离永远离开海西这块伤心之地,然后凭自己的才能,过上理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