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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纨绔子弟？”程清殊红着眼睛，瞪着沐云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自然是说你。”沐云汐轻蔑的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程公子已经十六岁了吧？堂堂七尺男儿，一不思学武保家卫国，二不思学文报效朝廷，整日里只知道走狗斗鸡，难道还不是纨绔子弟？”
“你……”程清殊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没有程老和程将军，你算什么？你现在享受的一切，哪一样是你自己挣来的？七皇子十六时已经官拜北疆大将军，我兄长十六岁时已经在东疆杀敌无数了。”沐云汐嘲讽的一笑：“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无异于对牛弹琴。”
“沐云汐……”程清殊的手用力的攥着身下的被褥，几乎是从后槽牙里磨出了这个名字，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团火在烧。
“不服气？不服气的话那就扭扭捏捏的，说句痛快话吧。你若想医，我看在程老和程将军的面上，就算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会把你医好，绝对不会留下半点儿后遗症。若你受不住的话，我也乐得轻松。只是，程家拼命打下来的家业，后继无人了。程老和程将军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程公子竟然是个奶娃娃的性子，半点儿疼都受不住。”
“沐云汐，你住口！”程清殊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呼吸又粗又重，仿佛在爆发的边缘：“我不是纨绔子弟，更不是娃娃性子。”
“你说一句不是就不是吗？大家眼睛可都看着呢。医个病都受不住，不是奶娃娃是什么？”沐云汐哼了一声，说道。
她是故意在激他。
程家人的身上，都有一股血性，这是一脉脉传承下来的。
只是程家老夫人太过溺爱程清殊了，才养成了他这般性子。
前世，程将军战死沙场后，他被敌军所掳。敌军将领欲得到布防图，对他用尽刑法，甚至是挖肉剜骨他都死咬着牙关。
虎父，终究是无犬子！
若顽石能从现在开始打磨，练武术，习兵法，将来必是大齐的一员虎将。
“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程清殊不是孬种。来吧，不就是续接个跟腱吗？我要是吭一声从此就跟你姓！”程清殊咬着牙说道。
“这可是程公子说的。”沐云汐说着，就拿出金针来：“那就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程家人的铁骨吧。”
沐云汐将金针用烈酒烛火消毒，闪电般的刺进程清殊的脚踝，然后气运全身，手中的金针顿时嗡鸣起来。
在场的，只有墨玹琰和徐太医见过沐云汐用凤鸣金针，其他人见状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针法。
金针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沐云汐的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肩膀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崩裂开，鲜红色的血晕染了她的衣衫。
伤口处的筋脉，如同竹刀刮骨一般，绵密着尖锐的疼。
可沐云汐的一双手依旧是稳如磐石，眸光平静，丝毫不受影响。
墨玹琰见状，立刻走到沐云汐的身后，手掌抵在她的后背上，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她的体内。
沐云汐头也不回的说了声谢谢，便又开始捻入第二根金针。
当第二根金针捻入后，程清殊感觉脚踝处一股火辣辣的剧痛直冲脑门，额头上登时汗如雨下。
“没那个魄力就叫出来。”沐云汐捻动着手里的金针，声音中带着嘲讽。
“我不会叫的。”程清殊用力的咬着唇，嘴里早已经满是血腥味儿，因为疼痛脸颊微微抖着，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沐云汐又趁机捻进第三根针，第四根针……
程清殊痛的脸色惨白，手指死死的抠着身下的褥子，嘴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可愣是没有叫一声。
沐云汐控针的手指越来越快，如同拈花一般。
肩膀上的血将单薄的衣衫都染的厚重起来。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气。
“汐儿……”墨玹琰担忧的叫道。
可他这会儿除了输些内力给她，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事儿，撑的住。”沐云汐的声音相较之刚才虚弱了许多，可依旧认真而专注。
程清殊看着沐云汐那染血的肩膀，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那细密的汗珠儿，忽然心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之前，他从来没觉得做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反正祖父和父亲已经给他铺好了路，他无需操心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沐云汐那坚毅而专注的目光，不知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血脉深处透骨而出。
终于，所有的金针不再嗡鸣，程清殊的脚踝也不再肿的像馒头。
沐云汐将金针全部取下。
“好了。”沐云汐的声音中，带出了浓浓的疲惫和虚浮。
而且话音落的同时，嘴角就蜿蜒出一丝血迹。
她肩膀带伤，血脉就不流畅，强行运气使用凤鸣针法会遭到部分反噬，损伤经脉和肺腑。
即便以她的医术，也需要用药好好调理四五天。
“汐儿……”墨玹琰收回抵在沐云汐后背的手掌，改而扶住沐云汐未受伤的那边肩膀，轻唤了一声：“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沐云汐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你肩膀上的伤口都裂开了，而且还吐了血，不能马虎。先让医女给你包扎好伤口，然后再让徐太医给你诊下脉。”墨玹琰说道。
“我自己就是个大夫，实在不必麻烦……”
“医者不自医。”墨玹琰板着脸打断道，态度十分的坚持，却又带着几分诱哄：“别闹，让徐太医给你看看，才能让人安心。”
“七皇子说的有道理，三姑娘还是让徐太医给你瞧瞧吧。”程老担忧的说道。
之前沐云汐的那一番话，简直就是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是第一次对一个未曾及笄的小姑娘如此赞赏。
不但医术了得，眼界开阔，而且聪颖坚韧，比男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来，必不是闺阁中的弱女子，而是女中巾帼。
云远山这个老头儿，可真是好福气。
“多谢程老关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沐云汐笑笑，说道：“程公子的跟腱已经完全续接，之后的七天内最后卧床休息，七天后再用药水泡一个时辰，即可痊愈。只是未来一个月，不可有太大的动作，一个月后便会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