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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很深，冰冷刺骨。
好在之前有过一次暗河涉水的经验，张旭杨并不惊慌。
仔细跟着前面紊乱的水流，不断的摆动双臂和身体。
眼前逐渐有了光亮，赵磊就在前方。
他在努力摆正身体，笔直向上，张旭杨也有样学样。
哗啦啦，脑袋终于钻出了水面，张旭杨大口的喘气，发现仍置身在暗河中，这段距离并不长，基本上比山腹步行到山洞口长几十米的距离。
身后的山体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它的内部正在进一步坍塌。
“我们怎么出去？”
张旭杨问，赵磊就在身边，暗河水流湍急，有些河道被破碎的山石堵塞，搞错方向真会被冻死在河里。
“顺原路。”赵磊前后观察一番，一个猛子又扎入水中。
张旭杨自然是紧紧跟随，赵磊有异能，在山洞里的表现就足以证明，无需疑问。
就跟来时一样再遭一遍罪，可是逆流而上，难度不是简单的乘二，比扒层皮还要可怕……二人终于游了出来，趴在岸边半死不活的缓了很久。
奇怪的是，张旭杨缓过来了，赵磊却非常虚弱，连爬都爬不起来，于是张旭杨赶紧把赵磊拖到干燥的地方，又自草丛里找到下水前藏着的衣物给赵磊裹上，以恢复体温。
“不用忙，我只是头昏犯恶心，感觉脑瓜子一直在转，停不下来的样子。”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张旭杨无法理解，但挺明华说过禅子念力附体的事情，猜测是后遗症，精神力骤然充满或抽离之类的，总之挺玄的，他搞不懂。
既然是后遗症，便要好好休息，张旭杨找到卫星电话打给薛甲。
又一次在任务中遭遇大挫败的薛甲正在普罗县人民医院，他很沮丧，简单把看护刘大川，在转羁押的过程中遭遇车祸的经过讲了一遍。
“刘大川死了？”张旭杨很意外，但想了想又释然，并很快明白了一直以来迷惑和别扭的地方，大家似乎都把该使的劲儿给用反了。
刘大川确实死了，可明通的万法法会也没搞成，甚至被彻底破坏，明通所坚持的和以张旭杨为代表所坚决反对的，最终结果，与所期待的都是反向的。
可叹明通，挖空心思想要探索新世界、创造新理论，固执的认为执念可以超越时空，甚至可以让时间停滞，而不受因果影响。
被他认为完美的实验品反而给出了他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不能完全否定明通的探索精神，可其做法和过程太自以为是和不择手段，早就误入歧途，而不知道回头看看。
难道这种高大上的空洞论调不正是建立在因果循环的基础上么？没有因，何来执念？
刘大川的死因尚为查明，但已经基本排除圆嗔作案的可能，就算他有这个动机和想法，事实证明也是人为操纵的，绝非是执念超越时空的结果。
明通跑了，却也疯了，终究是个祸患，须尽一切可能让特别调查组重新运转起来，抓住此人为首要。
“我不管你那边怎么样，马上安排一辆车到西山无名峰外围的河滩边，赵磊在我身边，他需要救治。”
“是，我马上安排。”
“没必要搞那么复杂，我躺会儿就好。”赵磊摆摆手劝张旭杨。
“脸太白了，像白无常，不要硬撑。”
“我感觉脑子有些东西被抽走了，但还是乱……”
“……”
五峰寺塔林，上空巨大的莲花宝座虚影已经暗淡到几不可见，多数石塔已经恢复了宁静，没有了任何光芒。
“如何？”赵东阳冷冷的问。
“你眼中所见，并非真实所愿。”智远漠然回应。
但下一刻，嘭的一声，头顶上地莲花宝座虚影炸开，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下，紧接着稀里哗啦一通乱响，远端的两间茅草房也塌了。
有人影在树林里晃动，陈五江端着枪第一个走了出来。
塔林异象不复存在。
赵东阳一巴掌将智远和尚打翻在地，然后将其往身上一抗便向围墙走去。
“干什么的？”陈五江喝问。
“跟你一样。”赵东阳伸手指了指肩上的智远，“找他。”
“把人放下来，你站远点。”陈五江很警惕，这时候陆续有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个个都是懵的，只有陈五江的素质不错。
赵东阳无所谓，把智远放在地上，就站在一旁。
这时候，塔林院墙下的角门被打开了，有人冲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姜武，超自然的力量一旦消失，人们眼中虚幻的场景自然回归正常。
“老陈老陈，自己人，立了大功的，他不错的……等等，这就是智远和尚？”
“嗯，还没确认身份。”陈五江收了枪，内心其实挺莫名其妙。
一进来就没了方向感，稀里糊涂的在林子里乱转，看见队友冲他笑，笑得很诡异，然后就失去意识了，醒来后头顶上那个压迫感极强的大灯罩子没了，发现自己就躺在林子边上。
这哪里是执行任务抓人，简直就像喝醉了酒，随便找地方一趟，睡了一觉。
“行了，别瞎想了，事情总算出现了重大转机，出去再说。”
“张卫，把人带走。白晓军，你们带几个人留下来勘察现场，其他人控制塔林四周，清场。”
陈五江莫名的恼火，清场把赵东阳和姜武也给清了出来。
“他就是这脾气，甭搭理，说说看里面的情况。”姜武知道事情之所以突然出现转机，一定是赵东阳起了作用，人家脑袋上到现在还插着两根针呢。
“勿想，勿念，勿语。”明华已经站在身边，用眼神示意赵东阳放松，什么都不要说。
“哎，老和尚，你什么意思？”姜武不满。
“取针。”明华很干脆，伸手一指赵东阳，姜武再一看傻眼了，赵东阳的情况明显不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像是突然中了邪。
“先等等。”就在明华伸手的时候，赵东阳又说话了，只是有些口齿不清。
“嗯？”
“释能呢？”赵东阳问，明华一愣，四下里看看，哪里还有释能的影子。
姜武也愣住了，刚才一激动，真的没在意释能，怎么这和尚一下子就不见了？
周围都是警察，还有刚刚参与救火的消防战士，有些混乱。
但随之又一个问题从姜武的脑子里蹦了出来，拔那因果针跟释能在不在有啥关系？
“莫要硬撑，迟了，你恐怕心神俱损，意识混乱。”
明华不忍，禅子的念力正在逐渐消失，如果不拔除因果针，那些大量的、本不属于赵东阳的记忆会混乱失序，一个普通人如何承受的了？
不过，明华也没想明白，这个时候，赵东阳为什么突然问起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