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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年不见,老九还是那副风流恣意的模样,瞧着他笑眼弯弯的样子,本宫便觉心中堵的一切都顺畅了。
他还如往常一样唤我太子哥哥,声声入耳,当为这天下最美妙的声音。
随着国师之女入京,本宫和国师之间的斗争已经搬到了台面上,逐渐白热化。
忽然有一天,国师要给老九选妃。是了,老九已经到了适婚之龄,早该有个温柔体贴的女人伴在他身侧,可本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该死的排斥。
本宫排斥他身边有女人,本宫不认为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他,若一定要给他选个女人,那,那个女人也一定要是最好的女人,本宫要亲自给他挑。
老九虽然风流,但洁身自好,我从不担心他会沦为勾栏地的废物,却没想到,老九也有主动动心的一天。
他问本宫:”国师府倒台,国师府的大小姐可不可以活命。“
听到这句问的瞬间,本宫内心震惊的同时,还有点害怕,本宫问他:“老九喜欢她?”
那个村姑....本宫承认,她身上有着深闺妇人不曾有的魅力,但这也不是她勾老九的理由。
老九噘嘴冷哼:“她能配得上老九?”
“配不上。”一丁点都配不上。
他又问本宫:“若是有一天老九做了让太子哥哥生气的事情,太子哥哥可不可以不生气?”
“可以。”他是老九啊,本宫最疼的弟弟。
他笑笑,桃花眼中流光溢彩。
可本宫没有想到,他做的令本宫生气的事情,竟是骗了本宫。
那是国师府覆灭,本宫登基之后。
清理干净国师余孽的那天,他来复命,已经登基的朕设鸿门宴敬他,敬他凉国太子的身份。
他毫无防备,朕本可一剑穿他心,最后一剑穿他腹。
瞧见鲜血染红他白衣的时候,朕清楚的感觉到内心撕裂的痛。他痛的满头是汗,手捂着腹部,血迹从他修长的指缝流出,明明那么痛苦,可他眉眼依旧有轻松笑意。
朕看着他故作不痛的神色,恍然响起了小时候,他受伤之后,就喜欢冲着朕笑,告诉朕,他一点都不痛。
“皇帝哥哥。”
“不要喊朕!”朕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他开口说的每句话,额头上的每滴汗,都灼的朕心口疼。
朕觉得伤他的剑,有千金之重,坠的朕想要丢掉它。但是朕不能丢,朕是宸国的皇帝,而他是凉国的太子,骗了朕这么久的混蛋。
他依旧笑,他说:“除却她,老九未曾做过对不起皇帝哥哥的事情。”
除却她?除却她!
只有她吗?
“姬恒,你是不是觉得这十几年,你没有伤害朕,便是对朕的深情厚谊!”
朕宁愿他伤害过朕,朕宁愿他对朕捅过刀子,这样朕的心才不会这般难受。
他抬手擦了唇上呛出的血迹,浅笑盈盈:“老九喜欢她,所以,传了诸多虚假的信息混淆皇帝哥哥的视听。“
”老九身上流着西凉皇室的血,也不假,但是老九从未做过对不起皇帝哥哥的事情,今天这一剑,老九受的心甘情愿。“
“日后生死,全凭天意,离开这里,宸国便再无昱王了。”
朕没有听清楚他中间说什么,只听见他说’喜欢‘,只听见他说’再无昱王‘。
好个再无昱王!他可以全身而退,凭什么朕却要心堵难受?
受伤在前,重围在后,他还是逃了出去,朕既不能全身而退,凭什么要让他全身而退。
朕不仅不能让他全身而退,朕还要抓住那个住在他心中的女人。
呵,呵呵,朕仿佛就是一个笑话。朕内心卑劣,却从来不敢直视。
朕一面希望他逃出去,一面又希望他被抓回来,最好是尸身被抓回来。
最终,他还是逃了出去,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朕先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酸楚难受。
他全身而退了,和他绞尽脑汁喜欢的女人一起,可是朕呢,朕再也没有老九了。
他明明说过,只要太子哥哥不要媳妇的,他就是个骗子!
朕的脾气越发的暴躁,前朝后宫,人人自危,朕盘算着,他什么时候带兵打我宸国?
西凉好战,来兵只是早晚的事情,再次见面,他会不会用他的白凤银翎剑断朕脖颈?
朕盼啊,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盼的朕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全天下人都以为朕恨他,朕是恨他,恨入骨髓,却又卑微如泥。
凉国仙女阁的人给朕来了消息,要助朕除去这个心头害,朕要笑死了。
他是朕的心头害,可她仙女阁是朕的肉中刺,朕的心头害,朕乐意痛并快乐着承受,朕的肉中刺,朕一定要给拔了。
再次见面,朕以为朕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可他不需言语,仅仅一个浅笑便将朕击的溃不成军,朕咽下喉头的酸涩,忍不住眼眶发热。
这曾经是朕绝望生命中唯一的光,现在却是朕永远无法言说的痛。
搭弓上弦,松弦的前一刻,朕还是偏了一点,朕终究做不到取他性命。
第一次做不到,第二次做不到,第三次,他屠了朕满城,浑身是血,为了那个女人,似疯似魔,心碎满地。
瞧着他心碎的模样,朕觉得呼吸都涩。
“放他走。”
朕还是做不到取他性命。
朕下令之后,所有人都劝朕斩草除根。
可他不是草,是朕的老九啊。
朕回到金銮殿,站在了以前曾为太子的时候站的位置,以往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老九就在一边打瞌睡,身形晃悠悠的,仿佛能栽倒,但是永远都不会倒。
朕看着想笑,抬手欲去戳他,忽然发现整个金銮殿,空荡荡的只有朕一人。
朕宠幸了一个女人,人们都说这个女人跟老九的心上人有三分像,朕却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老九一样傻甜傻甜的。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个女人。
朕磨刀霍霍,等着和他的第四次交锋。西凉却传来他正月十六大婚,和那个女人。
朕在想,朕的老九穿上喜袍,会怎样的好看?
朕选择了正月十六这一天,向凉发战。
他那么爱那个女人,一定会记得他们大婚的日子,也一定就记得朕在这一天向他宣战。
朕一直以为,朕若掌权,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但是朕掌权之后,才知道当皇帝一点都不轻松。
朕站在承天宫门口,曾经魏宴站的地方,妄想跟他一样,看到繁荣昌盛的宸国江山,朕却只看到了兵戈铁马。
养精蓄锐二十年的凉国铁骑,势如破竹,像是一柄剑,深入了宸国内部,仿佛当年,朕一柄长剑入他腹部一样,只有凌厉。
我们在金銮殿上再次相遇,他身上染了风尘,一步一步走来。朕恍然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萝卜头,朝朕走来的样子。
朕捂着发闷的胸口,咽下了只有朕一个人知道的酸涩,故作冷漠的嘲笑他:“是狼心狗肺还是无心无肺?”
他微微蹙眉,再也不笑了,却还是喊了朕一声:”皇帝哥哥。“
“滚!”朕没有弟弟,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已经长大了,肩上有了担当,身上裹着军旅杀伐的冷漠气息,再也不是会扑到朕怀中哭的老九了。
他说:”你想去哪里,南国的花开四季,最妙不过。“
事到临头,他还想留朕一命?
朕看着他认真的眸子,心中压抑了多年的酸涩如开闸的洪水,涌注全身。
朕忍不住落泪,为了不让他看出倪端,朕扯着唇角笑。
朕下不了手杀他,他也不愿下手杀朕,可是朕倦了,真的倦了。
朕做的最后悔的事情,便是给他穿腹一剑,断我们十几年的情念。
那一剑,朕还给他。
长剑入腹,朕五识渐空,只见他朝朕冲来,似乎大呼’皇帝哥哥‘。
朕满心酸涩,在被他接在怀中的这一刻,化作了无尽悲哀。
朕卑劣的希望,来生,来生相遇的他,是个女子,柔情似水也好,跳脱欢快也罢,朕护他,当牛做马,心甘情愿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