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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彦青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来珑山别墅的时候还要糟糕。
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很不健康的灰白，不像正常人那样泛着红晕。
纪然起身，扶着他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你俩上门来抢我的学生，是什么道理？”闻彦青一边说一边咳嗽着。
纪然十分担心闻老的身体，亲自为他上了一杯热水。
顾三思看到他这样的身体状况，想起来之前龙叟对自己说过的话，也没跟他客气，“闻彦青，我顾某人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你非要做纪然的老师，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前途？你能提供给她像我们一样的帮助吗？”
闻彦青摇头，“不能。”
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只有曾经在米国跟随Jenny夫人的时候，在米国的高校也教过书，有带博士的资格，仅此而已。
他不能提供给纪然像他们两位那样好的条件。
“纪然是个很不错的苗子，虽然我也知道你对她夺冠助益很大，可是你……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是吗？”龙叟也知道这样的话很残忍，但这的确就是事实，容不得人忽略。
闻彦青沉默了。
“彦青，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毕竟成为像纪然这样孩子的博导，她的天赋和底蕴，可以说是像我们这样的人都会趋之若鹜的，但是你也应该考虑到自身的情况，你已经不适合了……”
纪然在一旁听着龙叟和顾老的话，感觉像是有刀子一刀又一刀剜在自己心上。
她脑海里回忆着自己跟闻老结识后的点点滴滴。
他虽然是个很固执的老头，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藏私，但是后来在教导纪然的时候，可以说是倾尽了自己毕生所学。
在决赛赛场的时候，纪然也正是运用到了闻老教给自己的方法才最终锁定让她声名鹊起的那块原石。
得到这个第一，有了如今这样让赌石界瞩目的成就，她真正应该感激的人，是闻老。
如果说龙叟对纪然有知遇之恩，顾老送来的手札给了她很大的助益，又在决赛时保驾护航，这是守护之恩。
而闻老给予纪然的，是实打实的授业师恩。
纪然能感觉到到三位老先生对自己的喜爱，他们也确实都有很大的诚意做纪然的老师，否则这两位今天也不会在听说纪然要考博之后，亲自上门找她谈。
但是纪然听到龙叟和顾老一再提醒闻老，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之后，纪然心里真的很难受……
“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身故之后，纪然怎么办？你让她自学成才吗？”
两位老先生还在逼问着闻老的时候，纪然起身了。
她一步步走到了闻彦青身边。
闻彦青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挤出一个笑容，“小然，我认为他们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你没有认我做老师是对的，现在你有机会再去叫他们做老师。你放心吧，这一次，我真的不会介意了……”
明明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为什么眼神那样晦暗？
“闻老，您的确有时候不太靠谱，而且偶尔在我看来还挺幼稚的。”这是纪然对闻彦青由衷的评价。
毕竟像他这个年纪还屡屡被激将法弄到破防的，也是实属罕见了。
闻彦青垂眸点头，算是默认了纪然的说法。
他自己的脾性，他还能不清楚吗？
“可是闻老，您刚才不是已经让我叫您老师了？”
闻彦青苦涩地笑了笑，“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可以不用做数的。”
纪然俯身，眼神坚定地望向他灰暗的眼眸，“可是老师，我当真了呀！”
纪然这句“老师”，震惊了在场三个老头。
“小然，这事关你的前途，开不得玩笑！”龙叟和顾三思毕竟都曾受过纪然父亲的恩惠，对她必然是有些爱护加偏袒的。
现在看到纪然叫闻彦青做老师，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除了纪飞白的恩惠之外，还要他们也是真的非常看好纪然在未来的成就。
对于他们这样的老头而言，利已经赚够了，后半辈子就是图名。
而收下纪然这个学生，无疑就是图利的最佳捷径。
纪然转头看向另外两位老先生，“龙教授，顾老，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刚才我也已经答应了闻老，会做他的学生，不反悔！”
此时闻彦青眼中老泪纵横。
他输了一辈子，连带爱人都输掉了……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最后一次的争抢，也会是失败告终的。
毕竟他对比起另外两位而言，真的没什么竞争力。
但是他没有想到，纪然最终这样坚定地选择了站在自己身边。
好像自己的人生，也还不算太失败。
至少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赢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