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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宋老太太的话，福爹有些沉默。福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不由看向了他。
“怎么了？你知道恬妞为啥过来？”
迟疑了一下，福爹点了点头。
“前两天去公社开会的时候，看到他们三姐弟被一群公社里的孩子欺负，就过去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他没说。但是当时应该是帮福恬他们说了话的。
福妈会意地点了点头，想了想以后，她看向福爹。
“你说恬妞她是不是为了感激你当时帮她们说话，所以过来道谢的？”
对于她的话，福爹没有开口。他只是抱过福山山，为她打着扇子。
“囡囡，你喜欢今天白天的那个人吗？”
担心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他又特意补充道。“就是今天扶你的那个人。”
歪了歪头，福山山果断摇头。“不要！”
看出她的抗拒，福爹挑了挑眉。没有看旁边惊讶的福妈，他继续专注地看着福山山。
“不喜欢她吗？为什么？”
“凶！”福山山也不害怕他生气，径直说着自己的想法。说完后，她歪头想了想，把自己的嘴巴捂起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福爹。
“眼睛，不笑，凶。”
本来大家还以为她是在扮可爱，但是在听了她的话以后，在场的三个大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严肃了起来。
因为福山山的意思很清楚：福恬当时虽然脸上有笑，但是眼睛没笑。
这是在假笑啊。
想到了这点，福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嗯，囡囡乖。那咱们以后不要靠近那个人知道吗？也不要和她一起玩。”
“嗯！”福山山认真点头。“不要。”
看到她可爱的样子，福爹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再次摸了摸她的发顶后，他看向宋老太太。
“娘，之后就麻烦您了。尽量别让老三家的孩子靠近囡囡。”
晚上，等道福山山睡着后，福爹才看向福妈。“我怀疑，之前大牛和二妞的事，都和老三家的那几个孩子脱不了关系。”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福妈手一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严肃的福爹。
“什，什么？”
待终于反应过来后，她简直无法相信。“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了。”福爹叹息了一声。“他们毕竟是我们的血缘至亲。所以前两天看到他们被欺负，我忍不住去帮他们出一下头。”
“我总在想，不论是大牛二妞，还是他们三个，如果不是被我们分出去，他们现在的生活应该还是像之前一样无忧无虑。他们会做出那些事，我们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所以，如果我们对他们多一点关心，是不是，他们也会好一些，也就不会再这么的愤世嫉俗？”
听着他的话，福妈的脸色也不好看。在福爹说完后，她轻轻拍抚着福爹的背，安抚着难得有些多愁善感的他。
沉默了一会儿后，福妈抿紧双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东西，要怎么安排，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只是我们的孙子孙女，和我们有多少直接关系吗？生他们的是他们的爹娘，教养也是他们爹娘在做。就因为得到的东西少了，就可以用那种恶毒手段来报复吗？”
“那明明就是根子都坏了！”
说到这里，福妈越想越气。“老二老三花花肠子一肚子，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我怎么就养了那么两个废物东西出来！”
说到这里，她气地狠狠捶了一下炕沿。
看到她这么生气，福爹不由失笑。“行了，刚刚你不是还在劝我吗？咋你自己又气起来了？他们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好好把囡囡养大就好。睡吧睡吧。”
在村子里另一头，福三哥的家里，忙了一整天，刚刚借着月光终于把作业写完的福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在自己床上的两个黑漆漆的人影。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关上门，借着月光走到自己窗前。
“走开，回你们自己炕上去睡！”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福三哥因为担心钱的问题，就只建了四间屋子，他们两口子一个房间，福恬三姐弟一个房间，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堂屋。
当时建房子的时候福三嫂也提过，要不要多修一间屋，毕竟福恬越来越大了，一直和两个弟弟住一起也不好。
但最后因为钱的关系，再加上时间又紧，这件事也就搁置了。
现在福恬三姐弟住一间屋。屋子里盘了两个炕，一个小点靠墙的是福恬的，另一个大一点靠窗的就是福佑福柱两兄弟的。
早已经回了屋的福佑和福柱两兄弟此时都在福恬的炕上——显然，他们在等福恬。
对于福恬不耐烦的驱赶，两兄弟都没有吭声。就在福恬摸着黑往自己的炕边走时，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冷笑。
是福柱。
“我今天看到你去老院那边了。”
说到这里，福柱顿了顿。“姐姐，你想干什么呢？”
福恬的动作一僵，呼吸停顿了一瞬间。“你胡说什么呢！”
“我有没有胡说，姐姐你心里清楚。”福柱稚嫩中夹杂着阴狠的声音在黑暗中继续响起。“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以为，老头子那天帮我们说了句好话，就会重新把我们认回老院了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我都知道不可能的事，你在做什么梦呢？”
对于福柱那一句比一句难听的刺心的话，福恬一开始是气得浑身发抖。到了最后，她怒急反笑。
“是，你最聪明！你多聪明啊！你可是我们家未来的‘顶梁柱’呢！”
狠狠地讽刺了一句后，福恬干脆坐在了靠边上的炕沿上。
“我想干什么是我的自由！是，你是爹娘的乖儿子，是以后的‘顶梁柱’。你万事不愁！可我不是！”
想到自己最近越来越繁重的各种家务活，还有自己那小的已经不能穿的鞋子。还有自己那破旧不堪的衣裳！
自己毛糙发黄的头发！
自己粗糙刺人的双手！
她真的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