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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官居郎中之位,正五品,从品阶上来看,还不若解安民这个地方主官的高,可到底杨安是受中央六部下派的官员,说不定里头还有圣上的意思,且不说他们没有上下属级的关系,但从京官下派这一条来说,解安民就得好生将杨安奉着。
加上眼下朝中局势并不明朗,解安民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若不是此番行程匆忙,先备酒设宴也是很有必要的。
交代完招待事宜之后,谢安明蹙着眉头垂着下巴往前走,走了丈余,似又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脚步,他偏过头来,示意陈克之靠近一点。
待陈克之将脑袋错过了,他才举手来以掌挡之,低声说道:“至于明年的会试,你着人去知会一声,叫那边且先压一压。”
解安民所说会试便是指来年开春时,由礼部主试的春闱。
春闱与秋闱有所区别,便是在于,秋闱与省级考试相当,而春闱便是国家级的考试。
要参加秋闱,只有通过之前的县、府、院三试,才有机会参加,秋闱考上了,桂榜提名,便能称之为举人,中举之后,才有机会进入国子监,也就是京师学堂,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才能参加第二年的春闱。
有的人,科考生涯终其一生也难进举人,到死也不过是个秀才,更莫说有机会进入京师学堂了。
这些秀才读书一辈子,既当不了官,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大多数秀才最终也只能落个穷困潦倒的结局。
因此民间常有流传,穷酸秀才常常有,富贵举人不少见。
中了举人,有机会进入京师学堂,到那时便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
李沧便是为此奋斗了好些年,甚至差点放弃。
解安民让压一压的,便是叫,他在任期送进京师学堂的贡生们不要参加明年春天的会试。
“殿下这里……”陈克之抬眼看了看前后,又压低了声音道:“春闱当真要放弃吗?”
太子健康的事情没有外传,知州府下层的人也未必知道实情,但是解安民和陈克之却是知道的。
从太子已到了城外的消息传过来,太医们便连夜赶来了知州府候着了,一直到今晨太子入府,全城是秘密护送,解安民这地方主官连面见太子的机会也没有。
若是平常,这样的事情断然是不会发生的,起先他们也只是猜测太子的寒疾也许并不严重,直到今晨才大约有了不好的感受。
陈克之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培养的势力网必须要在各个地方拉开,若是太子出事之后再拉便是来不及的。
解安民当然也知道陈克之的意思,他的考量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稳。
他们知道这些,上头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上头没有任何动静之前,他们决不能轻举妄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一个弄不好,便是血流成河。
解安民顿住脚步,往后瞥了一眼:“且按我说的去做。”
陈克之自是不敢违背解安民的意思,他应过之后,又道:“那张氏如何处置?”
“且先关着吧,至于那小子……”解安民沉吟片刻道:“待送走太子殿下再说。”
此时一队卫兵从院廊那头走来,这是太子的仪仗,眼下整个知州府几乎看不到原来知州府的府兵,刚才这番话也只敢低声交谈,见到这些人,立刻闭了嘴。ok作文网 .okzuowenxs.
两人一直走到太子下榻的院落。
此时院子里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有与太子同行的官员,有侍卫也有昨夜与杨侍郎一同到达的部分太医们。
这些人多是京官,有的虽然官阶不如解安民高,可在京的官员有一种天生自带的优越感,看见解安民自是不愿与之为伍,倒是有两个曾经同为一部的同僚,客客气气的拱手打招呼。
当解安民再想往里走一走的时候便被人拦下了。
“解大人,请止步。”
说话的便是早些时候就见过面的罗椿。
罗椿面带微笑,目若悬星,直直看着人的眼睛,就像要看穿了人去。
解安民知道罗椿与卫指挥使司的主官江恒德走得近,便对罗椿,也是敬而远之,他往后退了一步,拱了拱手:“下官来给太子殿下请安。”
“请安便罢了,太子殿下需要静养,你且请回吧,若有用度需要,自会有人与你通报。”
解安民扫了周围一眼,外头站着的人,有的三两人在窃窃私语,有的抱着手,定定望着紧闭的房门窗厩。
这的确是要静养的意思——解安民暗忖了一声,便淡淡笑着跟罗椿说了两句客套话后,转身离开。
这的确没他这个地方主官什么事。
解安民才走,罗椿便粗了眉,似在忍耐着什么,有屋子里装不下,被迫留在了外边的太医,大约与罗椿相熟,走到他身边,上下左右看了看罗椿,拧着眉头道:“罗大人是抱恙在身?”
刘太医刘寒属八品御医,与他同品阶的太医院里还有九个,太医院由院使为主官,再有院判两名,御医十名,大使副使数名。
此番赶来陈州的便是由一位名叫崔远山的院判领队,另有御医四名名,大使副使数名。
知州府的院子本也不小,况且太子下榻的还是知州府的主院,奈何加上此前与太子同行的两位御医要在旁回话,屋里实在站不下那么多人。
这刘寒刘太医又是个不愿凑热闹的人,便以有崔太医主诊为由,领着一干人等在外头候着了。
眼下见到罗椿,便打了个招呼。
“劳刘太医挂怀,小事,小事。”罗椿客套一句,便说起太子的事情。
“崔太医正在为太子殿下诊治,一个时辰下了三副药下去,殿下却未见起色,依你之见……”
罗椿会如此问,实则也是知道刘寒为人。
刘太医自任太医之始到现在十数年,从来都是药到病除,上任院因年事过高卸任之时,曾举荐过刘寒升任院使,奈何从无御医直升院使的先例,便叫他先做两年院判,却不料这刘寒连个院判也不愿做。
崔远山后来居上,对刘寒也是有所忌惮的,刘寒直说人多而杂不利诊病,崔远山便由着他了。
他便是知道,即便自己进去了,崔远山大概也不会让他插手,还有可能因为自己在旁边,让崔远山有些激进之辨,那才会真的影响观症判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