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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遇到那只赤肌鬼算起来已有七阶武士的实力,如果还有更强大的存在,赤肌鬼种群的实力真让人难以想像。
春江明湖说道:“类人种族的异化,百年前就有迹可寻。扶桑岛位于新月海湾以东的海域,楼迦罗人在那里栖息,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育出氏族文化,信奉一个名曰天照的低阶邪神。”
素鸣衍想起经文图鉴里的楼迦罗人的样子:与普通赤肌鬼一般高矮,肌肤上布满青黑色鳞片,腋下长着跟肤皮同一颜色的羽翼,嘴吻骨向外突出,就像鸟的长喙,世人都称它们为鸟人。
易非天可不想用“楼迦罗”这样文雅的词,直接说道:“鸟人的异化导致新月海域出现以鸟人为主体的海盗群,河港联盟的军事力量大半用来对付这些邪恶的让人憎恶的鸟人身上。”
几名同龄的少年身上,大概只有易非天最具有军事方面的智慧,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赤肌鬼的异化,已经有充足的证据相信它们种群内部出现氏族文化,又是一个邪恶的下位神祗的气息出现在人世间。
这样的事情足以让人忧虑了。
春江明湖说道:“我会立即建议军事院,增加镜城方面的防御,如有可能,我会建议国主,与青岚缔结更紧密的联盟,以应付峻衡山东麓严峻的事态。”
素鸣衍见他说完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所扮演的角色来,说道:“明河也愿意促成此事。”
迦南为南部的民乱,青岚为了北面的敌国,怀着这样的目的,两国才缔结裁减边防驻兵的协议,互相质子。
赤肌鬼种群的异化,使得两国不能在边境上大规模的裁兵,要想达到缓解边境的压力,只有缔结更紧密的盟约。这样对六殿下在迦南的处境无益有很大的好处,尤溪与白术换了个眼色,觉得殿下一定要跟着进山,也算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迦南将赤肌鬼种群异化的危害导向毫无防范的青岚境内也说不定。
离开七天后,众人重新返回镜城。尤溪连夜写出赤肌鬼种群异化的调查文书,素鸣衍转动食指上的那枚王者之戒。素鸣衍在碎叶被册封为羽嘉郡王时,随册封文书一起进入碎叶城的还有这枚王者之戒。
素鸣衍取下秘银制造的王者之戒,将戒环上的那段箴言“羽嘉王的权势与威严,皆是大神摩诃授予”压印在文书的右下,署上名字。
在法定程序上,素鸣衍才是真正的羽嘉郡王,册封时,内府司采集的是素鸣衍的签字样本。虽然几个月来,素鸣衍一直在模仿檀那明河的字迹,但真正作为法定签字样本的,却是素鸣衍自己的。
如此一来,只有帝君才有资格置疑羽嘉郡王的身份。
素鸣衍离开青岚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在为摩揭伯岑的安排赞叹不已。素鸣衍坐在柔软的锦榻上,转动右手食指上的戒环,银灰的毫光使这枚戒环看上去没有显眼的地方。
素鸣衍凝重的神情,让依在他身边的阿黛看在眼里有些揪心:“殿下以前没心没肺,一下子就成熟起来,阿黛到现在还有些适应不了。”
“让采儿来侍候吧,你在这里,我怎样也无法安心看书的。”
“殿下想让采儿侍寝吧,采儿未经人事,要不要阿黛帮殿下先调教一番?”
素鸣衍捧起阿黛精致绝美的小脸,凝视她琥珀色眸子里的温柔,颇感疑惑的抬头仰视大厅顶壁上的吊塑,或许阿黛认定自己只有侍妾的命,连女人的疑妒也不敢流露出来。
“算了,谁也不要进来了,我一个人考虑点事情。”
“殿下是眼下的身份担忧吧。”
素鸣衍愣了愣,旋即明白阿黛的意思。
迦南的国势不比青岚弱,但是一百多年的两次败仗,使得迦南现在还是青岚的属国,迦南国主称王不能称帝,国内封爵也没有王爵这一级。
素鸣衍临行时被册封为羽嘉郡王,使得他到达迦南之后,身份变得极其尴尬。
春江明湖在迦南身居祭酒、殿士、纳言数职,地位尊崇,已经是有限的数人之列,在素鸣衍的面前,还要谨守名义上的礼节。
与其说让羽嘉郡王进迦南为质,不如说是让羽嘉郡王去羞辱迦南群臣。素鸣衍真不知道燕京的谣言让多少人费尽心机。
与迦南雪柔公主在青岚受到的隆重礼遇截然相反,素鸣衍进入迦南几乎是悄无声息的。素鸣衍一行人没有进入王城,直接发抵达位于南城外的灵麓学院,即使素鸣衍只是名义上的王,迦南王也不能忍耐他进入自己的王城。
三百丈高的灵麓山是迦南东部的最高山脉,站在山顶几乎能够看见东面的云魇泽。素鸣衍他们被安排在紧挨灵麓学院的一处府邸,除了素鸣衍随行的侍卫,府邸内外都是迦南派出的侍卫,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你跟白术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其他人该去哪去哪儿,是不是府里的仆役都是迦南安排的人手?”
尤溪听着他的声音带着很深的怨气,笑道:“这几乎是肯定的,不过贴身侍候的都是自己人,殿下不会感到不便,等江侍领回来,可以换上一批信得过的人手。”
江采离、藏金他们还留在镜城处理商队上的事。
素鸣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们留在我身边就够了,就是在学院里,迦南大概也会淡化我的存在吧。”
“春江明湖的话里有这个意思,不过帝国若能与迦南缔结更紧密的盟约,殿下的处境会好许多。”
不能随意出入灵麓山,就是在灵麓学院的活动也将受到严格的限制,作为质子的生活,有如软禁。素鸣衍在经院里也受到严格的禁锢,但是现在尤其不能忍受,素鸣衍站在山巅,望着翻腾的云涛雾海,久久才能平复剧烈波动的心绪。
“缔结更紧密的盟约,江采离有什么看法?”
“以换质为基础得来的信任是极其有限的,缔结更紧密的盟约,存在许多现实中的困难。”
“那就是说我们的境遇会一直如此?”
声音严厉冷静,就是滴水之下的坚硬磨石,冷冰冰的质感,却给人坚定的感觉。尤溪暗叹:殿下真的成熟起来了。
素鸣衍拾步登上生满青苔的山岩上,望着远近的苍松虬劲,心里是一付难以描画的景象,忍不住长啸起来,声音凄厉孤寂,悠长绵延,就像山巅的龙吟虎啸。
尤溪听了不禁黯然神伤,殿下心里终是不甘寂寞。
山腰的石径让郁郁葱葱的苍松掩埋,一声凄厉孤寂的长啸传来,震得松针簌簌如雨,易非天与石川华站在石径上,诧然的目光透过松枝缝隙,望着山巅上掩藏在密林深处的飞檐画廊。
他们正结伴前往灵麓东山之巅拜访在峻衡山结下深厚友谊的檀那明河。
“这啸声好苦,”石川华疑惑的望着苍茫的云雾,“是明河殿下吗?”
易非天一愣,他可听不出这啸声有多苦,只觉得啸声悠远绵长,喃喃自语:“真是檀那明河吗?长啸之人至少有五阶武者的水准了。”
石川华大笑:“我可不管他到底有多强,他身上没有让人讨厌的臭脾气,我交定他这个朋友了。”
易非天眉毛轻轻的纠结着,想起让人忧心的事来:“我听父亲说,春江祭酒之所以会一反常规的要求檀那明河入质,是因为西北事务院的一封秘信,秘信里说檀那明河是青岚让人不得不瞩目的人物。”
“那是当然,明河殿下武技之强,在同年当属翘楚,但是亲历险地、不畏凶险、坚决果毅的品质,我可没有从迦南的少王们身上看到。”
“正是如此,春江祭酒才庆幸听从西北事务院的建议,如果檀那明河登上青岚帝位,青岚极可能再度崛起。”
石川华冷哼一声,没有应话,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