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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少北就更加为难了:“越是关于她的事,越是不能说,这是宫里的一个禁忌。”
禁忌,不能触碰的禁忌。
我苦涩地笑,往外走。
手里的信有些烫,扬起来在阳光下晒晒,阳光再灿烂,还是看不透。
信湿了又湿,撕开了又撕开,然后扔在一个角落里,任风吹散。
步子有些缓慢,走得有些沉重,又有些涩笑。
那么就永远不要再见面了,这样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皇上爱一个人,专宠一个人,必会后宫乱的,也是不会给允许的。
一晃,时间如水。
挤啊挤,终于是挤进去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汗直流了下来。
一进去就给推出来了,还摔得我一个痛。
奶奶个熊,这些人连我也敢打,行啊。
不管是谁了,冲上去就是掐大脚。
我娘说打架,就不要输,输了就不要跟她说,说了我屁股就会痛了。
“还打,你们这帮野孩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挤了进来,将扭打成一团的孩子都丢了出来,冷哼一声:“再打把你们都关起来,闪开。”
我摔在地上,手心里冒出了些血丝,痛让我暗咬着牙。
孩子们看到当官的,一窝儿就闪边去。
那人有些鄙夷地看了那些孩子一眼,我一咬牙,爬了起来,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望着那稚气未脱的人,身着官服人我最讨厌了,因为我娘也讨厌,这人还推我,还凭的看不起我们,凭什么啊?你长了只眼睛不成啊。
“你还不走,你想抓起来,试试牢底的滋味么?”他大声地喝斥着。
我冷哼:“你敢,我犯了什么错,这路是你家的么,我就爱站中间。”
“西泠,你娘一会拿棍子出来了。”一个伙伴叫着:“你还不快跑。”
我叉着腰,就是不让路:“我娘说过,不能人家一吓就胆软。”这世上的人,总是爱欺软怕硬。
我娘跟我说,我要是软弱,迟早也是让人剥皮的。
“明明是个女孩子,怎生如此的凶狠,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挡着不让我们的马车过,让开,不然让官府人抓你去。”
“我好怕啊,你道歉,我就让开,不然我就叫你非礼。”
他冷哼:“就凭你,还不让开,不然一只手将你丢起来,都可以在天空里转半圈了。”
“就不让。”我倔傲的脾气上来,就硬是不让了。
我姐姐说我的脾气和我娘一个倔样,当然,我是我娘一手带大的,我不像她像谁。
我可说好了,我要一辈子像我娘的,就像我娘,美丽,能干,勇敢。
“跟一个野丫头废话这么多干嘛,时间可不多,这些乡野刁民,无非就是要些银子而已。”
沉黑色的马车里,那声音清脆高亢,带着傲然的味道。
紧接着一绽银子就丢了过来,落在地上十分的响亮。
我笑,打心里打眼里生出了笑。
好啊,今儿个推了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这样来污辱我,我西泠岂是任你们欺负的人。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笑意浓浓地上前去捡银子:“真重的银子,足足一大绽呢。”
那着官服的侍卫眼里带着鄙视扫我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说:“主子,可以行了。”
“看着,不就是银子的事么?”马车里的声音,甚是清脆啊。
是啊,只是银子的事,我笑得十分的灿烂开怀。
等着马车走远了些,眯起眼从怀里掏出弹弓,放上银子对准那马车帘子,再使劲儿地一拉,银子化作一道白光飞了过去,那些人一时之间没防着,就任这银子打进去了。
里面的人痛叫了一声,我笑着撒脚丫子就跑。
“站住。”
侍卫停下,马上转回来就要追我。
不过这儿的地形,哪有我不熟的,往巷子里一钻,往那暗处的门一进再上扛子,等你一一追上来,我早就逃之夭夭的。
有仇要当时就报,不然过后捶心窝啊,报仇的感觉,真是一个美。
喜滋滋地回去,姐姐看到我一脸的红,又嗔怪地说我:“西泠,你又跑哪儿去了,傅姐姐找你好些时候了。”
“娘,我回来了。”我扬声地叫了一下。
“死丫头又跑出去跟人打架了是不是?”说不上温柔的声音,就是来自于我娘的。
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可是娘,却不是生我们的亲娘,不过我就和她亲,我就喜欢叫她娘,姐姐也只得随了我。
娘说我们这是缘份啊,说我和她小时候就是一个像,我总是听了沾沾自喜,我一定是投错了胎,一准儿她才是我亲娘的。
很年轻,比我亲姐姐大不了多少岁所以姐姐一直叫她傅姐姐。
有些复杂,不过我是不去管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娘。以后我要养她一辈子,我要侍候她一辈子。
勺起一勺冷水就喝,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又和那帮孩子打架儿了?”一进屋,娘就问我。
我扑到她身边去,拉着她的胳膊笑:“娘啊娘,人家打羸了呢。”
娘就笑了:“这样还好一点。”
娘笑起来特别的好看,不过娘的眼里,眉尖里,却带着解不开的愁与伤。
我手指轻轻地抚一着娘的眉尖:“娘,今儿个那当官的居然从我们这儿过,还推了我一把,居然丢给我一绽银子,我还他了,砸他头上了。”
娘笑着一点我的额头:“你个鬼灵精,也不怕别人寻仇。”
“不怕呢,有娘罩着。娘你又在抄经书了啊,让西泠来帮娘抄,我们又要去拜祭李叔叔了吗?”
娘摸摸我的头:“是啊,你姐姐可厉害来着,绣出来的衣服十分美,可赚了不少的银子,明儿个我们去吧。”
我点点头:“娘,你饿不饿啊,西泠给你烤鱼吃。”
“哪饿,是你饿了吧,想吃什么自个弄去。”
“呵呵,世上只有娘最懂我了。”
喜滋滋地去抓了院子里的鱼到厨房里烤,有娘陪着我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很开心的。
虽然我们的过得不好,可是没有娘,我就是一个没有家,没人要的孩子,我们姐妹俩甚至也不知会不会被人卖到什么地儿去。
娘很厉害的,抓鱼可以一抓就很多,就娘一个人,也为我们顶起了一个家,真好啊。
唉,这个娘我是打死也要缠着了。
娘的身体不怎么好,但是从来没有饿过我们,我问娘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娘说这是缘份。
我也很是相信,这真的是缘份。
烤了鱼过去,娘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头上以前受过伤,可不能怎么吹风来着,不然会偏头痛的,我合上窗,不让风吹进来。
把娘扶在床上躺着睡下,然后学着娘的笔迹抄经文。
每年六月的时候,娘总会很难过,她说她的一个故人离开了,我问她会不会再回来,她说不会。
我可能还太小,很多的情感不会明白,可是谁跟我说娘半句不好,我就会拼了命地上前去和人家打架。
我甚至不敢去想,娘会离开我。如果她永远离开我那会是什么样黑暗无边的岁月,怎敢去多想啊,承受不了那种痛。
娘身上有很多的伤痕,可是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声痛,有时要是半夜里醒来,还会发现娘在哭。姐姐让我别问娘的事,于是我就不问,只要做娘的小棉袄儿让娘开心就好了。
不过让娘哭的人,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打呵欠也趴在桌上睡了一会会,早上起来娘已经把我抱上马车了,我有些怏怏地坐在马车上,头靠在娘的身上睁着眼睛不说话。
姐姐就笑我:“西泠你脾气真坏儿,早上谁得罪你了,要是一早上你醒来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你还不闹翻了。”
娘给我盖上小被子笑:“西泠早上醒来就会这样,和娘一样有下床气。怕什么呢,女孩儿就是要娇养着才不会吃亏。”
“会把她宠坏的。”
“被宠着不好么?”娘淡淡地说声。
我将脸腻进娘的怀抱里:“娘,娘,娘。”
一连串娇滴滴的声音,叫得娘笑意盈然:“你这小东西,越来越会撒娇了,得了吧,起床气过了就出去赶马车,我们得去京城呢。”
“行啊。”我乐呵呵地爬出去:“娘也来,这风可痛快着。”
“遥若,你准备了一早上,睡会吧,到了京城再叫你。”娘温和地和姐姐说话,然后也出了来。
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就到京城,年年都会来,我早也就熟悉了。
京城越来越繁华了,十年前盛世的皇上大刀阔斧地斩了不少的官员,再官的官都给拉下了马,以姓上官的为例。
我也刚好十岁,不过我那时哪知什么。
我一生下来抱我的就是妨发,亲我的是娘,照顾着我还是娘。
那些卖糖葫芦的,卖小吃的,多不胜数,看得我口水横流,不过我却不会吵着叫娘买,我西泠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家里没啥钱的。
娘将我的发顺到耳后:“西泠想吃不?”
我摇摇头:“不吃。”
“今天人真多,遥若,将马车还停在往时住的客栈,你要是累了就在客栈里休息,娘去祭拜故人。”
姐姐点头:“好的。”
我提着小篮子和娘上山去的,京城的运河边那白花如织,香气四溢,在那河边有一个小小的坟头满是草,我和娘拔干净,那素雅的小字就能看到了。
李檀之墓,李叔叔,娘的故友。
“西泠,你去洗手,去吃些东西,这儿热着。”
我知道娘是让我离开一会,娘不会在我的面前落泪。
乖乖地去净了手,故意闹腾着爬上树去,在树上看到娘的眼泪像是珠子一样地滑落,心里酸酸的。
人心里都藏着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酸,只藏在最深处。
这白花在树上摇曳啊,我采了很多很多,用裙子兜了然后放在李叔叔地坟头之上:“娘,会香香的。”
她对着我温和地笑,眼眶里还是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