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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嫂一下就红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咱们一起到阴曹地府做夫妻去！”
顾逢春停下捶打胸口的动作，可喘得更剧烈了。
“他不是想死，是胸闷，这样能舒服点。”
泠素衣拉住顾大嫂。
本来就喘得不行，她再扑过去抱着他，那更得要命了。
“我不信，他总说自己拖累了我们，是咱家的累赘，他肯定是想打死自己，他要扔下我。”
顾大嫂捂着脸哭着。
她不要变成寡妇，不要过没有顾逢春的生活！
没有他，她会疯的！
顾大嫂哭得太投入，根本听不进去劝。
见顾宏稍微冷静些，泠素衣只有指挥他了。
“把你爹弄床上去，平躺，头部垫高，解开上衣，然后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顾逢春嗓子里有痰，再任其发展，痰会堵住呼吸道，造成窒息。
顾宏见自己爹脸开始由红转青，明显是病情又加重了，赶紧照着泠素衣的话做。
泠素衣取出针包，将银针放在蜡烛上炙烤消毒，再取鱼际、孔最、大椎、定喘、肺俞、风门、膻中穴，用二穴刺法针灸，以达平喘的目的。
留针一刻钟后顾逢春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泠素衣取了针：“要不了多久你爹会咳出一口痰，你一定盯紧了。”
“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顾宏认真应下。
他不懂医理，但知道他爹的危险正源于喉咙里的那口痰。
泠素衣费了好大劲儿让他能咳出来，要再堵回去又是一场祸事。
泠素衣见他沉稳便放了心，问道：“有纸笔吗？”
“有，我这就拿去。”
顾大嫂已经缓过劲儿，又成了白日里精明能干的老板娘。
开门做生意得记账，自然少不了纸笔。
没一会儿，顾大嫂就把纸笔送了过来。
泠素衣写了两个方子。
一个是蜂龙汤，蜂房一钱，地龙两钱，桔梗一钱，苏子两钱，白果两钱，百部三钱，天竺黄一钱，诃子一钱，此方内服。
一个是白芥子、甘遂各三份，细辛、延胡、麻黄、天文草各一份，研细末，用鲜姜汁调成糊状敷在大杼、肺俞、心俞、天突、风门、厥阴俞、膻中、督俞等穴位处。
泠素衣仔细和顾大嫂说了用量和用法。
还顺便说了冰糖冬瓜盅、百合枸杞汤等有平喘化痰之效的食疗方子。
顾大嫂都一一记在本子上。
只要是对顾逢春有好处的，她一定照办。
“哮喘是一种顽固疾病，无法治愈，只能慢慢调理，你要耐心点。”
顾大嫂点点头：“他都喘了十多年了，我早习惯了，只盼着他能多活几年，别跟今天似的总吓唬我。”
“这不难，要是你按我说的仔细调理，以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泠素衣对此很有把握。
哮喘虽然发作起来恐怖，可说起来只是一种慢性病。
且大部分时间处于缓解期，并不会危及生命，甚至不足以影响正常生活。
顾大嫂激动地问道：“你说真的？”
顾逢春才三十二岁，还年轻着呢，她知道他不甘心憋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不过你们都得配合治疗。”泠素衣肯定地点头。
“配合，一定配合。”
顾大嫂哪有不应的理儿。
泠素衣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你说说他这两天都做什么了，要具体点。”
哮喘从缓解期进入发作期，一定有诱因，若是不能找出诱因并解决，以后还会频繁发作。
顾大嫂想了下，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
她在家是长姐，嫁人后顾逢春长期生病，她一直在操持家里的生计。
女红这些她没时间学，也没心思学。
“他平常在家里做点手工活儿，就缝缝衣服，补补被子什么的，入冬以后我就不让他出门了，饭都送进来给他吃，也就今天早上开窗看了会儿海棠。”
“这么冷还有海棠？”
泠素衣觉得很新鲜。
“对，那是我当家的心头宝，叫四季海棠，四季都能开花，不过就属冬天最好看，满树都是粉红的花儿，和雪凑一起，娇俏得跟小姑娘似的，可漂亮了！”
顾大嫂笑着说道。
她有空了，也喜欢开窗看看四季海棠。
泠素衣却蹙起了眉头：“你仔细想想，海棠开花的时候顾大哥犯病的次数多吗？”
顾大嫂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似乎每次海棠花的花期，她当家的都会犯病。
“这海棠花最好别留了，其他花也少接触。”
顾大嫂点点头，花再好看，也不及人重要。
“我明儿就让宏儿处理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到前头去吃饭，今儿太谢谢你了。”
泠素衣又去看了眼顾逢春，见他状况平稳，这才到前头去。
却见众人都没动筷子。
“咋都不吃呢？”
方葛笑道：“你不在，我们都吃不香，赶紧坐下，开吃了！”
“你们吃着有帮忙照顾我的商儿了吧。不然，哼！下次不做这样的吃食了。”
“商儿吃着呢，我们哪儿能对小神医不好呢。”
“泠姐姐，这叫火锅？这么一涮，味道真好，肉还嫩，料也好吃。”
“我也特别喜欢。”
“……”
趁等肉熟的时间泠素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带着竹叶清香，入口纯正柔和，优雅细致，回味无穷。
“好酒！”泠素衣竖起了大拇指。
难得有好酒，哪能不多喝点？
“泠姐姐，饿肚子喝酒对胃不好，你先吃两口菜垫吧垫吧。”
冯珠连忙拦住泠素衣，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方葛不满地说道：“珠儿，刚刚我喝酒的时候你咋没提醒我呢？”
“你皮实呗！”
冯珠的脸红得跟火烧似的。
她是想提醒的，可这么多人呢，她没好意思说。
众人哄笑一堂。
气氛很热闹，再加上顾逢春的酿酒手艺是一绝，都不用谁劝，泠素衣自己就多喝了两杯。
“娘子……”方葛道。
珠儿忍不住离方葛远了点：“你在我娘面前发过誓的。”
方葛郁闷地看了一眼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