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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这话相当于是向秀家下了逐客令,秀家也知道现在的宁宁一门心思放在虎松身上,哪里还有心思来和秀家闲聊,秀家也识趣的向宁宁拜别。
临走时向宁宁要了一个侍女,前去看已经半隐居的鲜法尼,也就是秀家的亲生母亲福之阿方。
然而鲜法尼却不愿意将秀家,母子两人只能隔着木门互相问候,秀家可以感受到鲜法尼对于自己这个大儿子还是非常心存芥蒂的。
从本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秀家让香川景则前去传令,摸清楚今天带进去杨继溏和李怀两人的资料。
一大早就登城了一趟,秀家有些疲倦了想要休息,却听闻外边的喧闹声。
原来是美浓金山城主森忠政联诀能登穴水城佐久间盛政一齐来拜见秀家。
森忠政还好理解,距离大坂并不远,可是佐久间盛政的领国可是在能登啊,九州之战打了大半年,他又从九州返回北陆,这么快就过来了?
带两人一进来经过询问这才知道,北陆的大名大多没有返回领国,而是打算在大坂待上一个月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去,其中就包括越中的前田利家。
而丰臣秀长或许是已经接到了秀吉的消息,早早的回去对自己的领地进行收尾,现在并不在大坂。
当然秀家对于两人的突然到访也很好奇,主动开口询问“你们两人今日前来找我,所谓何事啊?”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示意对方先说,秀家从两人的目光中看出来两人并不是约定好一齐过来的,看来是在外面临时碰上了。
最后还是森忠政先开口问道“听闻殿下来到提前返回大坂,连着多日都被关白殿下叫去,不知是否是商讨关于封赏的事情?”
森忠政这个人不多做介绍了,他本来是万万没有可能继承森家的,可是他的嫡次子的哥哥森长可战死在浓尾,三个森成利(兰丸)与织田信长一起化成了灰,金山森家这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秀家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问题,他紧接着又问道“听闻中纳言殿将会转封美浓,那么对于我们这些美浓的武家会怎么处理呢?”
也难怪人家这么紧张关于知行的安排了,要只是森忠政现在虽然以金山城为核心,领有美浓加茂、土岐、可儿、惠那诸郡的大片领土,但是实际上这些领地并没有得到秀吉的承认。
要说这还是历史遗留问题,要追溯到森可成的年代去。
当时信长进攻武田得胜,森长可因功转封信浓海津城20万石,而原来金山城、美浓兼山以及米田岛近4万石的领地由其弟弟森成利(兰丸)继承,信长还为其加封至5万石。
但是本能寺之变发生的太过突然,织田家的众多家臣尚未在信浓、甲斐、上野建立统治就被当地本土势力驱赶了出来。
恰逢弟弟森兰丸去世,森长可这就回到美浓继承了原来的领地,并且乘着这个时候对边上美浓加茂、苗木城等地,妥妥的野心家一名。
但是后来他主动向秀吉靠拢,秀家也需要森家在信孝背后做牵制,因此算是默认了其对东美浓的控制。
而且无论是浓尾合战还是这次的九州征伐,秀吉都只要求森长可和森忠政根据军役状出兵1600人。
如果秀吉和森长可属于平级也就罢了,现在秀吉已经在日本建立了霸权,森忠政根本没有与之对立的实力,秀吉这么做显然是不承认他对本领意外其他领地的统治。
换句话说,现在森家在东美浓的统治在秀吉眼中就是非法的,只不过念在过去同僚一场的分子上,让他们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收益罢了。
在过去美浓属于秀吉的直领,其麾下的大名都是直参与秀吉的,现在秀吉要将秀长空降到美浓去,森家的就显得非常尴尬了。
因为现在森家实控有东美浓近10万石领地,但是根据秀吉此前的表现,明显只承认他们对本领4万石的支配。
如果秀长转封美浓,拥有这么大知行体量的森家势必要被转封出去,然而转封的时候是根据4万石表高进行机选本领知行,还是根据10万石实际掌控面积进行计算,这差别可就大了。
秀家前几日确实被秀吉叫去询问了关于其他大名转封的意见,秀吉似乎是想以此表态他对秀家的看重。
事实上秀吉确实在前两日的对话中透露了对森忠政的安排,秀吉打算将他转封到纪伊牟娄郡新宫城去,知行是7万石。
这个知行显然是对森家的知行进行了折中处理,毕竟在秀吉看来,如果将森家按照10万石来看待,那么在其受功并转封的前提下,给出的补偿实在太多了。
现在森忠政询问道秀家这个问题,秀家其实有些为难,因为关于知行分配这种事本就是机密,在秀吉还没公布之前最怕引起风波。
但是森忠政似乎就认定了秀家知道森家知行的事儿,现在秀家表现出一番有难言之隐的模样,然他觉得这正是秀吉给他以4万石本领进行安排的结果,只有这样秀家才不好意思和自己说。
“是这样嘛...”森忠政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有些预料,但是依旧有些颓废的低下了头干笑道“当真是讽刺的安排啊。”
就差差点说出“秀吉不公平,我在九州流过血”这种话了。
秀家敏锐的捕捉到森忠政的情绪变化,眼珠滋溜的转了一圈向他说道“森家是父亲大人山崎以来最重要的盟友之一,帮助父亲大人拨乱反正、讨伐宵小,您的兄长更是战死在尾张的土地上,确实值得更好的安排。
对于现在的安排,我确实也很遗憾,只是如今眼看着离封赏的日期已经临近了,父亲大人已经对封赏有了腹议,我想您还是静待结果的好。”
“是这样嘛”森忠政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向秀家道谢道“虽然情况很不理想,但是大人能提前将此事告知我,也好我有时间和家臣们告知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森忠政的情绪感染到了一旁的佐久间盛政的身上,他看了一眼身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森忠政,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毕竟两人都是织田家的旧臣,森家好歹一直都是秀吉的盟友,都落到这个地步。
而自己更是曾经秀吉老对手柴田家投降而来的,不知道自己会被进行怎样的处理“那么我呢,殿下?关白殿下对于我有什么安排吗?”
已经得到答案,本来打算告辞的森忠政听到佐久间盛政也在打听自己知行的情况,将原本打算挪窝的屁股又坐了下来,打算在一旁旁听。
“你嘛...”秀家看向佐久间盛政,颇为自豪的回答道“关白殿下本来准备把你安置在加贺国能美郡小松城,被我劝说改去了加贺石川郡金泽去了,知行10.1万石。”
“哦~金泽吗?这可是加贺的中心啊!”
听到秀家帮他从小松挪到了金泽,佐久间盛政非常兴奋的说道“如此就多谢殿下的美言了。”
秀家看到佐久间盛政毫无因此的在外人面前谢自己,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回答道“谢我做什么,你还是想想到时候到了大殿上药怎么谢关白殿下吧。
我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给你增加知行呢,所有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帮你挪了个位置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事实上与秀家所说相反,金泽好小松的差别大的多了。
金泽是加贺的中心,位于前往越前、能登、越中的十字路口上,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
其北部不远处的河北泻虽然位于河北郡内,但是入海口在石川郡内,还为金泽提供了良好的避风港湾。
从京都西国来的货物,普遍在这里上岸,然后走陆路运往越中,再经由海运运往越后,以此节省翻越能登半岛的时间。
换句话说金泽就是北陆的货物集散中心,这一点在柴田家麾下,曾经被封在金泽的佐久间盛政心里非常清楚。
因此在听闻自己将会被转封金泽,佐久间盛政才会这般兴奋。
在一旁的森忠政听闻佐久间盛转封金泽,有些嫉妒的撇了撇嘴。
要知道森家相比佐久间可要根正苗红的多,佐久间是什么货色,当初跟随柴田胜家的叛逆。
结果现在人家居然反身上来做了主人,如何不让森忠政感到难受,越发觉得秀吉处置不公。
但是他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从秀家和佐久间对话的语气上就能看出两人的熟络,由此判断佐久间是因为在朝堂中有秀家这个靠山在,这才会如火箭般拔升。
但是他并不明白,佐久间只有最初的知行5万石和性命是秀家豁出去换来的,而之后增封至今8万石的知行全是他自己在浓尾和越中打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受到了秀吉和秀长的认可,这才会在短短4年间知行翻了一倍。
可是你森忠政这些年又有啥战功呢?秀吉如果是以4万石为基准,给你增封3万石,本质上已经是看在过去你苦劳的面子上了啊。
所以,在秀家看来,秀吉对于森忠政的封赏是比较比较公平的。
但这些森忠政想不明白啊,他陷入了一个怪圈,朝堂上没有人罩着就爬不上去的错误思维。
因此他抛下尊严向秀家土下座并说道“还请殿下想想办法,救救森家吧,我忠重(此时还没有改名忠政)愿意以死报之。”
“我(一种植物)”秀家被森忠政的突然动作吓到了,以至于国骂都出来了。明明和佐久间说着话呢,这边森忠政就像自己土下座并效忠了。
“右近丞快快起来,我怎么能当得了你这番大礼。”反应过来的秀家赶忙下来,想要亲手将森忠政扶起。
可是森忠政似乎就和秀家杠上了,死活头磕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急的秀家甚至在一旁说道“右近丞真是折煞死我了,关于九州之战后的封赏父亲大人都已经定下了,我又哪里有办法给你变出3万石出来啊。”
可是森忠政似乎就认了秀家这个死理,头伏倒在地又说道“还请殿下宽宥森家的无奈,请您一定要帮助森家渡过难关,森家上下是不会忘记今日的恩情的。”
听到最后这句虎的秀家停住了去拉森忠政的守,又缓缓坐到了御阶之上,心中突然又觉得秀吉对于森家的知行不那么公正了起来。
“报答...”秀家品味着这个词语,向台下的森忠政问道“您是外样大名,我是丰臣家的亲番大名,我们两者本没有关系,又岂是你说报答就能报答的那?”
跪在地上的森忠政明显听出了秀家话语中的松动,他歪头瞥了一眼一旁的佐久间盛政。
他心里很清楚,眼下说的话题非常私密和危险,但是秀吉依然让佐久间在一旁旁听,这更证明了他心中所想,佐久间必然是秀家这边的人。
下定决心的森忠政向再次向秀家行礼说道“只要能帮我们渡过当下的难关,今后但凡用的到森家的地方,请殿下随意差遣。”
“空口无凭啊,还是得留下字据。”
秀家的话让森忠政愣了一下,这可是违禁的事儿,秀家怎么还能留下证据呢?
但是对于秀家来说,他和森忠政又不熟悉,秀吉必须要由可以牵制他的东西。
但是这份字据又好似核按钮,对于秀家来说是牵制森忠政的工具,但是却又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不到万不得自己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森忠政并没有想到这一茬,他只认为这是在给秀家留下证据,但是有佐久间盛政珠玉在前,他也只能咬咬牙向秀家讨要来笔墨进行书写。
很快一份誓书就书写完毕了,秀家草草的看了一眼就将其折了起来,这对于秀家来说也是个危险的东西,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秀家向誓书妥善收好后,对着他解释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父亲大人确实对战后的封赏有了一定的安排,但是并没有完全定下。
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九州有生变故的事儿了吧,还有一块领地还没有被安排下来,全在等着此次检地的数据。”
秀家所说的变故,就是因为浅野长政在九州进行检地,因而引起丰前、筑后、肥后、萨摩、引发一揆的事儿。
但是丰臣家的主力并未撤走,九州又有毛利、立花、大友、岛津、龙造寺等大名坐镇,一揆刚刚掀起个把个月就被评定下来。
现在浅野长政已经拿到了诸国的地籍薄向大坂赶来,而秀家口中没有被安排的领地就是肥后。
“只要你不介意转封九州,这个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吧,此事你交给我去办吧。想来此时叔父也已经快到了,实在不行我会找他出面,将你安置到北陆去。”
虽然秀家并没有说会给出多少石高,但是在森忠政的想法中,一定会比现在已经定下的石高要多的多了,因此兴奋的向秀家拜谢道“谢过殿下恩德。”
佐久间盛政和森忠政两人兴高采烈的离开了秀家的藩邸,秀家在确认两人已经离去之后,叫真田信繁取来了一盏油灯。
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刚刚森忠政书写的誓书拿出来,看都没有看就直接在烛台上点燃,将其随手抛入火盆中,看着它燃为灰烬。
“殿下...”看到秀家烧掉誓书的真田信繁有些惊讶的叫道“您怎么把誓书烧了,这样一来您还怎么钳制右近丞大人?”
秀家用折扇捣了捣灰烬,抬头撇了一眼真田信繁,饶有深度的回答道
“这张纸对他来说是把柄,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让他留在世上只怕会让我吃不下睡不着,索性烧了的好。
再谁说我没了这张纸就不能钳制他了呢?”
真田信繁对于秀家的回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这张纸有这么多问题,殿下刚刚又为何要向右近丞索要呢?”
“这张纸就是有这般魔力,没了他我不一定就不能钳制右近丞,但是如果没有它曾经出现过,我一定不可能钳制右近丞。”
看着真田信繁有些费解的挠了挠脑瓜,秀家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不要着急,你可以慢慢理解,反正今后你不理解的东西还会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