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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寒流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穿梭撕咬在程梦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乃至每一根骨头上面,她只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就像是水一样正在凝结成冰块而且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她几乎都已经听到了自己魂魄在完全凝结为冰块后因为收缩地太紧以致支离破碎不断裂了开来的声音。
冰天雪地,万籁俱寂,她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在一处死寂了万年之久的破败星球上面,除了刺骨的霜寒冷冽,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程梦璃心中如此想道的同时,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那只手很暖,就像是藏在万年玄冰中的一团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将一丝又一丝暖流不断注入她身体里早已冰冻的血液。
寒风吹过,掠起雪花无数,彻骨的霜寒就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在逐渐消失。
甚至,就连抵在她身上那只温暖的手也消失了,不过,紧接着,那只手却是揽过她的纤腰,有人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时,有另一只手伸到了程梦璃的身上,顺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滑下,一点一点地,逐渐落在了她的衣服领口。
恍惚中,那只手脱下了她的衣服,从外套开始,到外套下面的衬衣,再到身上的最后一件贴身内衣……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可她无法确认,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江扬。可就算不是江扬又能怎样,她一只脚都已经迈入阴间冥界了,连人都快要死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还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可只有她即将消弭殆尽的潜意识才知道,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江扬,就算人之将死,她也死不瞑目!
平昌市南郊琉璃苑,拂晓圣君缓步走到南宫雨身前,徐徐俯身,亲手将南宫雨牵了起来,轻声开口问道:“雨儿,告诉我,江扬在哪里?”
南宫雨身心一震,心中暗道:拂晓圣君是来找江扬的?这么说她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江扬,真的就是她和哥哥苦苦找寻了二十四年之久的那个人。
拂晓圣君见南宫雨怔在那里沉默着不肯开口说话,便再次开口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雨儿,告诉我,江扬在哪里?”
“师娘,您……您找江扬做什么?”南宫雨内心忐忑着试探开口反问道。
拂晓圣君展颜一笑,笑颜如花但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雨儿,你是在和我玩心机吗?”
南宫雨心中震颤,急忙低下头去开口回道:“雨儿不敢。”
“不敢?”佛晓圣君的脸上依然挂着微微笑颜,可那种隐隐透着无上威严的微笑,却令得南宫雨不敢与之对视。
“雨儿,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师娘,我……。”
“听说你师父在平昌市有种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对吗?”
听到此话,南宫雨更是心中一惊,平昌市的那颗棋子历来除了师父之外都只有她和哥哥才知道,可是眼下,为什么拂晓圣君会……
“师娘。”南宫霖走了上来并排站在妹妹身边,对着拂晓圣君躬身说道:“您身为长辈,就请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后生小辈了。”
拂晓圣君转过头去盯着南宫霖看了半响,脸上笑容不减,可是南宫雨的心却是一直在往下沉。
“霖儿,看来你也长大了。”淡淡的声音中,拂晓圣君慢慢地伸出手去搭在了南宫霖的肩上,轻轻一拍,继而,竟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拂晓圣君一走,南宫无雪自然也跟着走了,不过在即将踏出琉璃苑的大门之前,又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宫雨一眼。
人心难测,生死难料,江扬在这走投无路之际,反倒有一种对人生百态豁然开朗的感觉。
满天雪花下,他就那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程梦璃,整个人在霜寒凛冽的侵袭下逐渐丧失意识的过程中,他开始一点一滴地想起了自己过去,那就像是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一样充满了诸多诡异的过去。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是一个孤儿,一个自从出生开始就能记得所有事情的孤儿,试问:你现在还可以无比清晰地记得你小时候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么?江扬可以。
他出生在茂山第二医院,妈妈生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年仅十七的小姑娘,结果就因为生他,十七岁的妈妈难产而死,而那些医生在处理妈妈尸体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他长大之后才深感恐惧的话:“奇怪,这小姑娘居然是处子之身,怪不得生孩子的时候那么痛苦。
妈妈难产而死,而且还是处女的妈妈当然也不可能会给他找来一个爸爸,所以他出生后直接就被医护人员送到了孤儿院,直到他三岁那年,有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人来到孤儿院把他接走了,并把他带到了茂山的一个无名小镇里,不过……
那年轻女人并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只是拿了一些钱财拖镇里的街坊邻居照顾他,从三岁到六岁,那年轻女人只去镇里看过他两次。而当他七岁的时候,镇里的人想必是受了那年轻女人之托,开始送他去上学。
从小就没有父爱没有母爱没有家的江扬受尽了那种孤苦伶仃的落寞感,虽然那时他才七岁,可他却比很多成年人都更懂得孤独的滋味,更可怕的是,他还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那种无人问津的孤独,或者说,他已经爱上了那种,一个人的感觉。
自从进入学校,他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别人在踢球玩游戏聊天,他在看书;别人在撒娇打闹陪父母逛街,他在看书;别人在早恋玩暧昧泡,他还是在看书……
连他自己长大以后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反正,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直到无意中得到混元仙派图,他才开始慢慢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修行上面。
一个学习很好的书呆子兼处世低调的修行者,这是江扬曾经对自己的评价。
只不过,江扬那本就诡异的记忆里面,不知为何,时不时地还会出现一些诡异的空白——曾有一次,那年轻女人带着他去了平昌市,可他不记得当时为什么要去平昌市,以及去了平昌市之后都做了些什么;还有,他高中时候曾去医院查过有关自己亲生妈妈的信息,他记得自己当时查到了,而且还相当震惊,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记忆里面却是一片空白;还有,茂山第二医院明明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荒废了,可他高中时候去茂山第二医院搜寻亲生妈妈信息的时候,他明明记得那是一家虽然破旧但却依然在使用中的医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皑皑大雪中,江扬用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声问着自己,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逐渐倒了下去,直到他倒地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僵冷的手依然在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程梦璃。
也许,只有江扬自己才知道,在他遍布着孤独和诡异的人生当中,为了救他而不惜放下尊严甘愿向小人鱼下跪的一代宗师武元绪对他言意味着什么,在一次又一次不经意的对话中不知不觉地触动了他心弦的程梦璃又意味着什么,江扬是一个习惯了孤独却从不把孤独表现在脸上的人,因为他生命里的孤独,只有他自己能懂。
可是现在,江扬已经倒下了,倒在了天寒地冷的冰雪里面,倒在了寻找真相破解命局的道路之上,倒在了低于绝对零度的极寒之下,更倒在了,从上古时代就沉睡至今的,神灵的威严之下。
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生者生不如死,死者投胎再生,或许,江扬就快要解脱了。
随着时间消逝,雪下得越来越大,周遭温度越来越冷,远边夕阳西下,天快黑了,低于绝对零度的极寒之威,现在方才显露出冰山一角。
程梦璃苍白的脸上,眉心上,散发淡淡微光的印记正在逐渐失去最后的热气,纵然是人鱼公主也帮不了程梦璃和江扬,或者说,连人鱼公主也不可能抗衡得了低于绝对零度的极寒。
零下700摄氏度的极寒温度,本就是为了冰冻住时空封存住万物好让神灵永恒地沉睡下去以等待着可以复苏醒来的最佳时机,即便是神话时代一身修为处于巅峰时期的人鱼公主恐怕都无法抵挡那种温度的极寒,更何况是而今还有封印在身的人鱼公主?
如果,古往今来还能够有一个人或神可以抵御得了这种极寒的侵袭的话,那个人只能是,远古时代,亲手屠尽万物覆灭了神话时代也亲手将人鱼公主封印在人鱼项链中的那位无上至尊。
焚天界尊,这是满天诸神对他的称谓,至于他的姓他的命,恐怕,连他自己都早已忘却在滚滚岁月当中了。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江扬的身前,一道身影包罗万象与天地相融,恍惚间,他从没有在江扬的身前出现过,恍惚间,他好像又一直都站在江扬的身前。
凌驾于诸神之上的一代至尊,那本就是超乎想象的一种至高存在,至少,他的存在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也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眼前这个名叫江扬的年轻人面前,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从本应永恒下去的沉睡中醒来。
也许,他是在江扬身上看到了昔年自己的影子。
不管怎样,他出手抹去了江扬以及程梦璃眉心上的印记,可能,眼下一切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仙儿,你这样做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你自己,如果我没能苏醒过来,你岂不是白白搭上了自己永恒不灭的圣元?”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走向了鬼灵谷深处,同时也走向了自己的归宿,而他所过之处,冰雪消融极寒逝去,一丝又一丝如同春风般的暖意,正从其身上不断散发弥漫开来……
江扬得救了,程梦璃也得救了,可是,重新化为项链出现在程梦璃手心中的小人鱼,却是在逐渐醒来的同时,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水。
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对于此时此刻的小人鱼而言,劫后余生,不过只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