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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经彻底变成老年人的包荒慢悠悠瞥了苏响一眼，哦了一声之后，大概猜到了苏响是怎么想的。
然后，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的半支烟轻轻颤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说!”苏响走到了包荒的面前，“十年前的那个道士是不是你!”
锋利的刀尖压住了包荒的喉结。
包荒被压得呼吸有些难受，咳嗽了两声之后，喉结上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包荒眼珠下瞥，看着苏响:“你确定不先攻击炼神炉？这个城市要是完蛋了，你妈妈可也好不了。”
“别想拿一套来绑架我。老妈我自己可以保护，这个城市完不完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苏响目露凶光，手中刀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不过现在的包荒只是一个虚弱的老年人，苏响的灵解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为了防止真的捅死他，苏响将刀尖换成了刀背:
“你要是不说，就当你默认。我会杀了你，然后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管什么狗屁炼神炉。”苏响半是威胁半是命令道。
“啊，是吗？你要是不在乎那就算了。”包荒的眼睛又移动到了天上，似乎他才是最不在乎的那个人。
明明他就是为了毁掉炼神炉才把自己拼成了这样。
“你!”苏响怒不可遏，偏偏没有办法。
因为包荒没有说谎。
灵解中，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是真的无所谓。他现在态度就是老子已经尽力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你要怎样，这个世界会怎样，都跟老子无关。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道士？十六年前，这只恶灵是不是你放进我身体里的？”苏响扯着包荒的衣领问道。
“这是两个问题。”包荒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他，眼看着苏响又要发火，他的表情一转，严肃地说道，“都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总该是第二个问题了吧？”包荒反问道。
“你认不认识那个道士？”苏响没有接话，现在是他的审问时间，不能让话题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包荒面朝炼神炉，盯了两三秒，这才说道:“现在不安全，不能说。”
又是不安全？
又是炼神炉？
“好，那你说怎么不安全？到哪里才能安全？”苏响以退为进，看看他能编出来什么话。
“等毁了这个东西，你会知道这些答案的。”不论苏响再怎么问，包荒就是一个意思，毁了炼神炉才能说。
苏响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鬼话。
理论上是不该，毕竟当年那个道士的事做得极其隐蔽，包荒能知道这么清楚，就算他不是道士本人，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这会儿包荒为了炼神炉多少还算有求于他，还能和他谈谈条件，把当年的真凶问出来。要是等到眼下的事情结束，自己可就拿不住他任何把柄了。
可这个家伙摆明了油盐不进，自己要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又只有这一个突破口，而且苏响也是真心想毁掉这个炼神炉……
苏响又急又恼又没有办法，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整理好思路。
“你走吧。”包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苏响问道。
“你知道换成我在你这个位置上，我会怎么做吗？”
苏响当然不会蠢到问出“你会怎么做”这句话。
包荒盯着苏响，摇了摇头:“你的心不够狠，不够毒，赢不了他们的。早点躲起来，不要在这里边掺和了，不然你和你妈都会死的。”
“什么？赢了他们？他们是谁？诛仙盟？”苏响问完才想起自己又被包荒带偏了思路，“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回答我的问题!”
包荒看回炼神炉:“快走吧，我们的人很快要撑不住了，等饕餮回来，你跑都来不及。”
说着，嘴里的烟叼不住，掉了出来，包荒摸索着重新捡起来，也不管上边的土，又塞回了嘴里。
“你究竟在说什么!”苏响感觉包荒说得越多自己越乱，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对。
苏响感觉他是从侧面用炼神炉，用这个城市的人，用他老妈来威胁自己，但偏偏这些都是他放不下的，无法置之不理。
“你真的想知道？”包荒看着苏响点头，最终还是指了指炼神炉:“它在监视我们，我只能说这么多。事实上当我说完这句话，你我两人未来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为什么？”苏响问道。
“剩下的等它毁了我才能说，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怕我一个老头子出尔反尔？”
苏响打量了一下，咬了咬牙:“好，我先干掉它。你要是敢骗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好啊。”包荒还是满不在乎。
苏响转身对准炼神炉，几次呼吸之后，尽力将十年来的怨恨排出脑外，眼下的敌人只有炼神炉。
神秘口诀在他的意识中一个音节接着一个音节快速响起。
苏响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次口诀运转的速度比上次在意识空间中的还要快。
多半是受包荒这把短刀的影响。
这把刀，这个口诀，这只恶灵三者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
苏响暗下决心，等此事一了，一定要从包荒口中挖出来当年的真相，哪怕用着不光明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三十七个音节全部念诵完毕。苏响的视线中，诡异的古树上出现了包荒制造出来的那条星线。不同的是，在苏响眼中，最上方的两颗星芒已经失去了踪影，整条线上只剩下七颗。
然后，其中四颗星芒依次暗淡了下去，庖丁解牛的进度瞬间完成一半。
“好!”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包荒竟然兴奋地锤了一下地板。
但是苏响口中却惊呼糟糕，他体内的灵气居然居然全都消失了，就和包荒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和之前苏响猜测的不同，这些灵气不是被短刀吸走的，真的就是凭空消失。
他故意害我？
我不会也变成他那个样子吧？
苏响有些愤怒，有些惊恐地看着包荒。
“一下毁了四颗星，我猜得果然没错。你的身体里那个怪物的东西也能驱动它，而且比我的效果还要好。”包荒的语气难得有了一丝欣喜。
“猜得果然没错？什么意思？你之前不知道我用了口诀以后会发生什么？”
“没错，不过我赌赢了。”包荒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让人觉得亲切了许多，“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走？你说什么？不是要毁掉炼神炉？”苏响问道。
他用完了全部的灵气，只是灭了四颗星星。其他的什么效果都看不到，炼神炉上依旧有无尽的能量流动，树枝上的果实仍在缓慢胀大。
“一次毁不掉的，就算你做到我这种程度也没用。”包荒站了起来，将香烟收回到了口袋里。
“这次只是试验，你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不用急，等灵气恢复好了再来。按照这次的进度，只要你再来一次，这个城市的炼神炉就完蛋了。到时候你想要的真相，就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城市的炼神炉？”苏响听出了这句话的重点，“难道别的城市也有？”
万一任务失败，岂不是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包荒用一副“你以为”的表情看着苏响:“这把刀送给你了，走吧。”
“送给我了？”苏响看了看手中的短刀，虽然在他用完以后这上面又多了一些裂痕。但是这丝毫影响不了这件灵器的价值。
且不说它的实战威力能有多强，单是能够压制住体内的恶灵，对苏响来说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这么宝贵的灵器，包荒就这么随随便便送给他了？
苏响有些混乱，搞不清楚在包荒的眼中自己究竟是工具还是敌人，又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了。
风动了一下，苏响看到包荒的风衣飘起来了一寸，然后包荒跪在了地上，单手捂着腹部。
那里被破开了一个洞。
苏响手里觉得一空，短刀消失，右手手指齐齐切断，五根断指带着血液在他的面前飞舞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两人的面前多了一个人，手里正把玩着那把短刀，刀身上沾满了血。
“杀了诛仙盟的长老，还妄图毁坏我们的圣物……这件事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哦。”
“是你？你居然还没死？”苏响认出了梁永义。
张营村，梁小菲，王屠夫……厌恶、鄙视以及愤怒伴着回忆涌上了心头。
梁永义嘿嘿直笑，这两个人现在灵气比小鸡崽子还要弱，这个时候不杀了他们更待何时？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