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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肖宁把侄子虎子身边的常随冬青叫过来,“给我办点儿件事儿, 办好了, 大大有赏。”
冬青听了吩咐,立刻点头, 傻憨憨地笑,“对,就得给他家点儿难看, 让他们欺负咱家!”
“哎!别让人认出来!”肖宁吩咐,“这事儿泄露了,咱家可有大麻烦, 一会儿穿扮好了, 叫我瞧瞧。”
不一会儿,冬青扮做个老者过来, 佝偻着身子, 咳嗽着,还挺像回事儿, 他笑眯眯地用沙哑的嗓子问, “小姐, 如何?小的也是跟着少爷办过事儿的, 乔装改扮是小意思,误不了您的事儿!”
莞香过来把一个包袱给他, 不放心地吩咐, “你可千万谨慎, 不能让人发现了。”
“知道了,莞香姐。”冬青用老汉的声音说了这句话,莞香听着实在瘆人,咧着嘴赶紧躲开。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镇山伯家的门子开了大门洒扫,就发现大门旁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写满字的纸,那字可真难看,他不识字,就叫了管家来看。
管家被匆匆叫出来,正不满意,“什么纸,什么字啊?撕了不就行了。”
门子说,“我哪里敢撕,万一是要紧事呢?”
“能有什么要紧事……边城六品骁骑尉赵勇……杀妻案!”管家立刻清醒了,了不得了,武将杀妻啦!
门子有些不解,“赵勇是谁啊?他杀妻,跟咱家有啥关系啊?”
“怎地没关系?关系大了!”管家小心揭下了纸,叠吧叠吧,塞进怀里,“这赵勇想娶咱家小姐呢!可了不得了!这得告诉小姐,呃不,还是先回老爷。”
“杀妻?娶……小姐?!”门子才反应过来,“那可不成啊!”
镇山伯不知道管家一大早求见他做什么,把人叫进院子,还奇怪地问,“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管家赶紧把怀里的纸呈上,“老爷,出大事儿了!”镇山伯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纸,大致扫了几眼,就脸色大变,“这是哪儿来的?消息可靠吗?”
管家摇头,“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什么人贴到门外的。一大早就有了,想来是夜里贴的。”
镇山伯再看一眼,纸上面狗爬一样的字,不禁皱眉,什么人做的?
不管什么人做的,女儿的婚事愈发要谨慎了。
被丈夫叫来的伯夫人也看了纸上的内容,她不由瞠目结舌,“这,这,他家,好歹也顶过平妻的名儿啊,怎么就,如此残忍地杀害了?”
“幸好小姐的婚事没有说定,他家再来送拜帖,就回绝了吧,人也别见,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镇山伯发话道。
伯夫人试探着问,“会不会,是他家得罪了人,有人诬陷?毕竟,咱们也没看见。我怕姑娘受委屈,问过平妻的事儿,赵夫人说,那女子产后身体弱,回京路上就病了,在府里不多时,就病故了。”
镇山伯皱眉望向续弦,“这纸上怎么说的?!因为那平妻梅氏,赵勇被参,他恨这女子坏了前程,就把母子俩送回赵府,从此不闻不问。那梅氏被夺了平妻之位,想要找人评理,却被他家囚禁,还毁了容貌,灌了哑药,不给饭吃,活活逼疯、逼死,他家还毁尸灭迹。杀妻,是为了另娶高门女子。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咱们结了亲,旁人就会说,为了咱家姑娘能嫁过去,赵勇杀了妻,等那梅氏的孩子长大了,岂不要为母亲报仇,恐怕要把这笔账算在咱家姑娘头上。”
伯夫人本来想说,小孩子未必能长大,但很快意识到,这话不对,她赶紧把话咽回去。
“黄泥掉进茅坑里,不是屎也是屎!”镇山伯是武将出身,说话直率,“咱家姑娘年岁大了,本来就被人议论,况且赵家如今名声不好,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糊涂事,可见家风坏了!这亲结不得,以后你也少跟他家女眷来往!”
晚间用饭的时候,伯夫人还想问问丈夫,要不要直接回绝赵家,还是不了了之。就见小姐身边的丫头疯疯张张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伯夫人刚要训斥,就听见丫头哭着说,“老爷,小姐自尽了!”
这下真的不好了,镇山伯夫妻赶忙往去看小姐,赶去的时候,姑娘已经被救活了,只是脖颈上一群鲜红的勒痕看着惊心动魄。
镇山伯气得跺脚,“你这丫头是疯了么!好端端的,做什么!”
旁边的丫头赶紧解释,“今天厨房的大娘到外面采买菜蔬,就看见好些人围着一个店铺外面看,墙上贴着一张纸,好像跟小姐有关系,大娘就拿回来了。我们也不识字,看不懂。就知道,小姐看了,一言不发,还不咱们打发出去,插了门,不知做什么。奴婢们在外面听着里面声音不对,赶紧让人撞开了门,就看见小姐,上吊了!”丫头哭起来。
一个婆子赶紧过来把一张纸给镇山伯看,又是那狗爬的字,又是那触目惊心的控诉!
原来有人写了好些这种东西,到处贴来着。
镇山伯气急,虽说没有提到伯府,可是,圣京好些人家都在传自家姑娘和赵家议亲,这些东西要是到处都是,岂不是自家又被人议论!
韩小姐躺在床上,声音嘶哑,“爹,你就不该救我!让我死了算了!被人笑话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就罢了,如今,我竟然,竟然成了害人精了!人家会怎么说,定然说,是我恨嫁,我想嫁到赵家,逼着他家弄死了那什么平妻。我好冤啊!我不要嫁给杀妻的男人!”
“谁让你嫁了!没有的事!传话下去,谁都不许胡说八道!什么赵家,不认识!”镇山伯霸气宣布。
临睡前,韩小姐想着,她还曾经羡慕过赵勇的平妻——梅氏,一个获罪的官家小姐,成了罪奴,入了教坊司,却有人护着她,为她赎身,把她带去边城,还要不顾礼法,执意抬举她做了平妻。
赵勇虽然在别人看来荒唐,但韩小姐却以为他是个情种,与那梅氏真心相爱。在这个只讲门第联姻的朝代,一片真心,实属难得。
后来,赵夫人上门来,指名要见她,她便明白了什么意思。可是,赵勇已有心上人,自己何必插进去。韩小姐就提起,“听说府上公子与平妻梅氏十分恩爱,倒也是缘分深厚。”她是拒绝的意思。
赵夫人马上说,“那个啊,什么平妻,不过是她仗着肚子,非要提的。我家也是为了子嗣顺利生产,哄哄她罢了,不作数!况且,那女人产后虚弱,留了病根。此次回京啊,愈发病重了。回府没几日,就去了。至于孩子,一个庶长子,不算什么。”
韩小姐看赵夫人态度随意,如同死了个猫儿狗儿似的,就不大舒服。但是,赵夫人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也就没有什么平妻了。韩小姐真的是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事,这个人嫁得嫁不得。
继母也游说她,“要说这赵勇,常年在边境镇守,虽然有清澜江天堑在,胡人也没法打过来,可到底总不在家,要独守空房,是委屈些。可是,话又说回来,你也不小了。那十全十美的公子哥儿,早成亲了。倒是有续弦的来提,可也没个合适的。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家世太单薄,要么就是有好几个嫡子在前面。你过去,不好立威。这赵勇年纪不算大,长相也过得去,好歹有个武将职位,你嫁过去,就是六品夫人……”
这么说来,这人好像能嫁。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韩小姐看到了下人带过来的消息,不知为甚,还不曾查证,她就觉得,是真的。
听说梅氏容貌艳丽,能歌善舞,在教坊司时候,就是众多贵公子争抢的人。只是那女子清高,教坊司的官奴又卖艺不卖身,一般人也倒沾不上她便宜。如果赵勇是为了梅氏的美色而迷恋她,将她赎走。那么梅氏生产后虚弱,容颜大减,赵勇腻歪了,抛弃她也是有可能的。
韩小姐想起,自己父亲曾有过一个爱妾,也曾得过盛宠,母亲生前都忌讳她。后来那爱妾生病,脸色蜡黄,父亲看了说倒胃口,就再不踏进房门,那爱妾没了指望,竟然想不开投井了。
母亲当时感叹,“男人就是这般,好色而已,哪里有什么真情。”
韩小姐觉得自己被白白哄骗了一回,赵勇在她心里,从难得的有情郎变成了无情的负心汉,而且赵家手段太过,旁人家就算厌弃了一个妾室,打发了就行了,他家倒好,不止是把梅氏贬回妾室,还灌药、毁容、逼疯、抛尸……地狱不过如此了!
想到赵家的无情,韩小姐就不能坐以待毙,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善待她!
于是,她就做出个要自尽的架势,逼迫父亲给自己个说法,总算是彻底摆脱了这门亲事。
再说赵家发现了圣京有人又败坏他家名声,本来不过是处置了一个犯下大错的奴婢,在世家大户,不算什么。而且,梅氏也不是他们杀的,是自己疯癫,不肯吃饭,自己作死的。
怎么到了外人嘴里,就成了什么“杀妻”!
而且,更气愤的是,那些人居然就信了!那么个贱婢,还有人同情她,居然还有人给她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