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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不要紧吧?”女招待担忧地看着我。
我挤出苦笑,冲她摇头,说了声谢谢,并麻烦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打听的事,然后步伐沉重地登上了楼梯。
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
我来到二楼的图书室,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要不是心里有事,我会很喜欢泡在这里,所有的书至少八成新,很多都在我的待读清单上,但奇怪的是,我没我有一丁点阅读的欲望,甚至都懒得抬手去将它们抽出来。
图书室里坐着三个男人,两个是普普通通的日本中年大叔,礼貌而整洁,另一个则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三十多岁,眼神锐利,脸部线条坚硬,身材高大却不显魁梧,看见我时,他露出与其说是好奇倒不如说是惊讶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觉得他想起身跟我搭话,但不知为什么又憋了回去,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书。
我满脑子都是安室和他的神秘女伴,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根本没放在心上。神情恍惚地转悠了一圈,便离开了。
放映室里没有人。才登船,不会有人舍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在陆地就可以随意享受的活动上。
真遗憾,我还挺想蜷缩在那些真皮软椅里,看上一部经典老片的。
走廊里,有一个蓬着头发的妈妈扯着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在钱包里翻找门卡,我听见她嘀咕着“爸爸在哪哩”,估计图书室里的某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我继续往三楼走,酒吧间坐着两对年轻情侣,以及几个衣装整洁的外国人,我记起八原说有一个外国的商团在游艇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国人。
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像商人。
其中一个梳着金色长直发、鼻子尖尖的美女冲我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眼神里有点勾引的意味,她露骨地看着我,舌尖沿着嘴唇的轮廓,缓缓地舔了一圈。
我慌忙移开视线,将身体从门口闪开。
她真漂亮,芭比娃娃似的,可惜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确认安室不在里面后,我就慌忙离开了。
旁边的台球室里吵吵嚷嚷,五六个年龄段不同的男人挥舞着球杆,到处都是台球撞击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与他哪怕有一丁点相似的。
我又转向了下一个阵地。
不出所料,桥牌室里坐着四个外国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打牌,他们年纪都不算小,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岁了,但看上去颇有腔调,正对着我的那个男人,在我探进头的瞬间,将两张牌潇洒地甩在桌上,使劲吸了一口两指间夹着的香烟,后背往椅子里重重一靠。
他微微昂起下巴,喷吐出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在那片烟雾中,我们对视上了。
那是一个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男人。
这种男人,我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到,因此我有了一种仿佛不小心踏入电影片场的错觉。
倒不是说我对他心动,或者犯花痴什么的(后者可能会有一点点),他大约和我父亲同龄,一头因为年龄增长而变深了的金发,肤色略深,鼻梁挺直,眼睛是海蓝色的,梦幻而深邃。
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迷人。
极其富有魅力,像是007电影里端坐在赌#场一掷千金的那种男人,即便被数十只抢指着也从容不迫,嘴角还勾着一抹自信而不屑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转了好几秒,然后打了个响指。
这下其他三人也都扭过头看我了。
“youngdy。”他在座位上,微笑着对我喊道,“would you like to n?”
我急忙用流利的英文告诉他我还有事,要到甲板上去。
他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我身上飞快移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在笑,但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力。我猜他一定是当领导的人,职衔还不低,这种压迫感已经像烟雾一样渗透到了他的个人气息中,跟他融为了一体。
他们又开始出牌了,没有人再注意我了。我蹑手蹑脚赶紧走开。
我来到最顶层的露天甲板上。
然后我看见,我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个男人,正背靠着船尾,两只胳膊撑在扶栏上,半仰着脸,惬意地吹着海风。
我在楼梯入口处,呆若木鸡地站着。
是他,就是他。如假包换。
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低下了头,朝我看过来。
我原本雀跃起来的心情,在触碰到他的目光时,猛地下坠了。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茫然。脸是他的,身体也是他的,可眼神却不是他的。
我在距他一米左右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你是谁?”他微微歪着脸,疑惑地问道。
我像一株被雷劈焦了的树,歪着脖子伫立在他眼前。
“你……找我吗?”他四处望了望,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你先冷静一下,小姐。”
就好像我是个精神病患者,他要努力别激怒我。
他不认识我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