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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清泉真的有些不愿醒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她看到了爹娘，看到了单熠，也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自己还对她说了很长一段话，让清泉这个梦做的好累好累。直到醒来以后，大脑还是一片混沌，沉重得抬不起来。
“泉儿，你醒了！”
还是蔷薇每一次清泉昏睡醒来后，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都是她，清泉的心里觉得很是温暖。
“姐。”
清泉只觉得眼前朦胧，视线中蔷薇的影子也像上了一层水雾，时刻都不得清晰。在她身后，依稀伫立着其他的身影，可此时她却什么也看不清。
“泉儿，大家都在，你回来了就好。”
大家？看来这圣医堂除了景轩，又来了更多的“客人”。
清泉使劲看着，眼前的身影总算清晰了一些，她看见了蔷薇关切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不禁心中一苦。
自己昏迷前说的话，清泉相信蔷薇是听清楚了的，可是就算如此，她还依旧守在自己的床榻边，等着自己醒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得比她的弟弟还要重要，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吗？
清泉有些费力的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四肢百骸都疲累至极，此时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泉儿，快别动，你还很虚弱。”
蔷薇关切地说道，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清泉的手，只有她知道刚刚清泉想做些什么。
自己的确是太虚弱了，清泉也感到无奈。可是她还可以说话，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任了什么都不去管。
该来的，该说清楚的，都要尽快解决清楚才是。多耽误一刻，就会给错过很多机会。
“姐，我没事，我有些话要说。”
“泉儿，你还没好，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不，不行，必须要说。姐，你能告诉我，都谁来了吗？”
蔷薇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看去，还是景轩向前一步，也站在了清泉的床榻边上来。
“清泉，我在，还有是陛下和梅妃娘娘，他们也来了。”
景轩眼里的温柔像一道阳光，虽然温暖但也刺眼得紧。他始终是白衣胜雪的翩翩样子，看多少眼都觉得圣若天人。
只有他来还算正常，清泉面对他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可是一想到他身后那几人，清泉就觉得没那么轻松了。
按道理，她应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给陛下和梅妃行礼。可是清泉却躺着没有动，也不知是心里那份隔阂，让她不愿再做这些无意义的礼节。她也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挣扎坐起来了，陛下也会让她躺下别动的。
“既然是陛下来了，清泉应当先赔罪才是。”
“还是不必了吧，清泉姑娘，朕一直有话要对你说呢，但是看在你现在虚弱，你想和谁说，就先和谁谈吧。”
听了这句话，景轩的面色有些凝重。
清泉知道景轩见了自己，肯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清泉却没办法第一个和他说，她看了看站在皇上身边的梅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她那里。
“姐，我有些话要和梅妃娘娘聊聊，你们可不可以都出去等我一下。”
蔷薇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只是拿着手里的毛巾又擦了擦清泉额头上泛出的细汗。她留给清泉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便起身干脆地走出了屋门。
陛下也紧随其后，好像知道清泉不会第一个和自己说话一样。就算是和梅妃先谈，他也没有一点儿诧异。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清泉。
倒是景轩，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好像没听明白清泉的话，又好像听明白了，却不愿意去执行。
他内心的复杂，清泉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得到。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颜去面对，可是也的确是没法去说些什么，清泉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赫连烨。
还是赫连夜明白她，他走上去轻轻地把景轩给拉走了，没有让他再留下来。
景轩依旧有些不愿离去，快出门的时候几乎是被赫连烨给拖走的。他眼神中对清泉的情谊是显而易见的，那是这个皇子却从来没有想过隐藏。
清泉为什么不第一个和自己谈话，可能景轩永远也想不明白，就像清泉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让自己不要过来一样。
屋里的人都散尽了，只剩下了梅妃一个人还远远的站在她原来的位置上，还留在这屋子里。
清泉歪过头去，虽然眼神还是不太清晰，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重焕光彩，恢复了一个贵妃曾经的美貌和高贵。
像极了景轩的眉眼，却不似景轩那般温柔而深情。她的眼里满是一种孤傲和愤恨，更多的复杂情感连清泉也看不透，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是不可计量的遥远。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梅妃的话，冰冷没有感情。
束翎，清泉没法叫你梅妃娘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这样了，如果陛下要怪罪，那也没有办法。
“束翎，我只问你一件事情，那日在北野，我把你手中的解药扔下了悬崖后，你去了哪里？”
清泉压抑着胸口的疼痛，回忆着那日发生的事情，她相信束翎对那一天，一定也是记忆犹新。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真想不到，你身上的毒竟然解了。”
“运气好罢了。”
“怎么解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清泉虽然虚弱，声音也气若游丝，可是她言语中的气度却一点也不比这个束翎低，甚至还要高她许多。
她知道，虽然此时此刻这位梅妃雍容华贵，高傲得不可一世地站在那里。可是她的内心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坚硬，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清泉也不愿打破她这最后的一层心壁，所以她也不去深追究，只是平静地问着她想问的问题。
至少在这些事情上，清泉不会软弱，也不会再败在他们的手里。
“好，我告诉你，我那天直接就走了，连头也没回。”
“果然。”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已经这样清晰了。那一天你拆穿了我，我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慈悲了。”
“不是我知道你什么样，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在清泉的心里，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束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可能她也只是相信了她的幻想，相信了束翎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话而已。
有的时候，清泉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这些那样的美好。
“你真傻，什么时候都相信那些表象的东西，这就是你容易被欺骗的原因。”
“的确，是你当初怂恿我来刺杀你的儿子，我信了，没想到你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利用我的身份，夺下这景氏的江山，好让陛下后悔一辈子。”
说着说着就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的束翎，被清泉的一席话打断后，瞬间没了气眼。她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肌肉颤抖着，表情也逐渐凝固，眼神空洞地看着一个地方，眼泪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你以为你做的这件事情天衣无缝，也以为你们的计谋可以成功。”
“没错，我们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就不应该安排他去救你，就不应该让更多的人卷入这件事情中来，也许你就会发现，你的身边除了景轩孤立无援。”
“你错了，有些事情是你们的不对，你们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你们最大的失败，就在于你们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们一样邪恶，都会用最绝望的眼光去看待世界。可是我们是相信希望的，我们只会选择我们心里所想，心中所爱，而不是你们安排好的，也不是命运安排好的。”
蔷薇突然哑口无言。心中所想，心中所爱这八个字，几乎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东西。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
“束翎，是国师怂恿了你，他与你联手，让你帮他一点一点击垮曾经属于你的景氏的江山，怎么样？后悔了吧？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个人的支持，但是我依旧有陛下。”
“可是没了这些人，你还剩了什么？你自己，还要什么？”
束翎这一次终于被彻底击垮了，她突然浑身抽搐了一般，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她看清泉的眼神也变了，是恐惧，是无助，是一片冰冷的深渊。
如果没有了这些男人的支持，没有了他们在她的身边，她还剩下了什么？满腔的仇恨，和一身无处宣泄的深情？
束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难怪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