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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源带着蒋意走出足球场。
“在这儿等我。”他瞥她一眼。
没一会儿,谢源把他那辆自行车骑过来。
谢源目睹蒋意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挂在他身上。
她自己知不知道，其实她不应该有这种全神贯注看人的习惯。她就是太漂亮也太乖了，她用这副表情看任何人,大概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人盯到脸红。
正如刚刚在看台上,她和后排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谢源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其中有人的脸慢吞吞地憋红。
她对谁都是这样,所以谢源不高兴。
谢源把包单肩斜挎在背后,自行车骑到蒋意面前，长腿一撑,稳稳地刹停。
他转头盯着她。用不着他开口说话，蒋意很熟练地侧身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手指搭在他的肩上提供支撑。
谢源：“坐稳了吗？”
蒋意：“嗯。走吧。”她轻快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谢源却没动,长腿仍然撑在地上。他稍微往后转动了一下脸颊，嗓音里含着零星的愉快：“你要先告诉我去哪儿。”
蒋意隔着T恤戳了戳他的脊梁骨，语气软软地纠正他：“干嘛,你又不是出租车司机,我上车还得先报目的地呀？”
谢源不是这个意思。
他感觉得到,蒋意的指尖离开他的脊梁骨。顿时那股顺着背脊上下流窜的酥麻的感受消失不见了。
谢源听见蒋意又说：“去哪儿都行。我听你的。”
*
谢源把自行车骑到咖啡店门前。
奶茶店和咖啡店挨得很近，中间就隔着水果店和打印店。
谢源问蒋意：“想喝咖啡还是奶茶？”
他本来以为她会纠结一会儿,没想到她很迅速地就做出决定：“我要喝奶茶。”
谢源去买奶茶。
蒋意没告诉他，她觉得奶茶比较适合周末约会的氛围，而咖啡总感觉跟校园恋爱不怎么搭。
所以今天当然要喝奶茶。
谢源很快买好奶茶过来。不用蒋意提醒他,他已经自动自发地替她把吸管插好。
“谢源，你最好了。”
谢源抿了抿嘴唇，脸皮隐隐发烫。
“不客气。”他说。
蒋意扑哧轻笑了一声。
天气很好,适合散步。两个人从奶茶店门前离开。谢源没骑自行车。他们往湖边走去。
谢源安静地走在人行道外侧。他时不时就要提醒她往外面来一点，靠近里侧的树杈横斜妄乱地七扭八歪，很容易刮在她脸上。
一对情侣十指相扣拖着手迎面走来，与蒋意谢源擦肩而过。
往前继续走了十多米远，又见一对情侣，亲亲热热地依偎拥着漫步。
谢源的喉咙闷着。
他垂眸看向身边的姑娘。她抱着奶茶正在咕嘟咕嘟地吮着吸管，偶尔咬着
黑糖珍珠。她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困扰。
他一度怀疑，她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注意到刚刚走过去的那两对情侣。
谢源感觉她不肯开窍。
不知不觉间，他盯着她看了很久。蒋意终于像是感应到他的注目，于是也微微抬头往他脸上看过来。
“怎么啦？”她懵懵地说。
谢源默默地在心里叹气，嘴上只说：“没事。慢点儿走，小心呛到。”
蒋意又干脆地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径直把奶茶杯子塞进谢源手里。
谢源晃了晃杯子，感觉里面至少还有大半杯，“不喝了？”
“有点儿喝不动了。待会儿再喝。你先帮我拿一会儿。”
她真的很娇气。
但是谢源没意见。他替她拿着奶茶杯子。
偌大的景观湖就在不远处。草坪上铺着一条窄窄的石子路，往下延伸一直通到临湖的步道。
石子路两个人基本很难并排一块儿走，除非挨得很近。
谢源让蒋意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石子路带点儿坡度，铺得也不算平整。蒋意走出去两步，脚踝落地不算很稳，她怕滑，本能地把手往后想要借谢源维持平衡。
她没来得及回头，稀里糊涂抓住了谢源的胳膊。
谢源被她抓住之后，没说话，反而还主动把胳膊往她那边送了一下。
这下他们挨得很近，几乎是并肩走在一起。
这段石子路，很快就走完了。
蒋意松开谢源的胳膊。
谢源的喉咙发痒，他欲盖弥彰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你现在要喝奶茶吗？”
蒋意淡定地摇摇头。
谢源没仔细打量蒋意，否则他有概率能够捕捉到蒋意微微抑制着的嘴角。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两个人沿着湖边慢慢地走。
蒋意问谢源：“我突然想到，你们球队踢完比赛之后，怎么都没有安排聚餐之类的集体活动呀？难道一般不是应该抓紧机会团建一下嘛？”
谢源回答说有的：“他们应该去吃饭了吧。”
蒋意：“诶？那你为什么没去吃饭？”
谢源刚想说话，就看着身边的姑娘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正义感。
“慢着，他们该不会是在排挤你吧？”
她倒是很直白，说话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
她甚至还充分地逻辑自洽了：“难怪我觉得你刚刚比完比赛过来找我们的时候，好像兴致不高呢。”
谢源想笑。
她觉得他兴致不高？
谢源说：“没有。”
没人排挤他。是他自己请假不去球队的聚餐。
至于他踢完比赛走到看台上看起来兴致不高的原因么——
大概是因为他看见她和其他人也能聊得很开心吧。而且她那时候一直没注意到他站在她身后。
这段时间以来，他偶尔会产生
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待遇。
她在他面前常常毫无防备地随意做自己。
他一度以为这是她对他流露的偏爱。
可是她在其他人面前好像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谢源就不确定了。
其实他不是那种有勇气直接袒露心迹的人。
如果他没有能够确认她的态度，他可能不会轻举妄动。
他看着蒋意转过身，直接面朝着他，她把手指勾在身后，步步倒退着走，她像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搞清楚他刚刚为什么兴致不高。
“既然不是因为球队的人际关系，那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真正的原因不能告诉她。
“是因为没有踢赢经管学院吗？”她又问，“可是你们也没有输掉比赛呀。我们和经管学院打平手。而且我们只是一个系，他们是一整个学院。你们还是临时组起来的队伍呢，都没有磨合很久。所以我觉得还是你们更厉害一点。”
她很会哄人。
“谢源，你不要好胜心太强喔。”
她在教训他。可是她的语气软乎乎的，于是谢源的心也跟着变得软乎乎的。他只想任由她教训，他会乖乖听话。
“嗯。”他说，眼看着很像一只乖巧的大猫。
蒋意笑了。
“你好乖呀。”她踮起脚尖，伸手佯装摸摸他的脑袋，其实没有摸到，她只是隔着空气虚晃一枪。
男生大概只有在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说乖的时候才会没有半点儿反感。
蒋意主动跟谢源提起她刚刚在看台上认识的人。
“你知道吗，我刚才加了几个计算机系学长学姐的微信。”
她不提还好，这么一提，谢源心里忍不住泛酸。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他们是顾老师组里的学生。”
顾老师？哪个顾老师？
蒋意看到他的反应，她的表情顿时有点儿无语：“谢源，你最近脑子里面是不是只装着足球啊。别的事情你都不上心。我说的是顾清恩教授。”
谢源还没弄明白。
顾清恩教授，他知道，然后呢？
蒋意想上手拧他，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让他清醒一点儿。
“我们这个学期差不多应该进实验室了呀。谢源，你别告诉我，你都不记得这回事情了。”
她说到这个份儿上，谢源终于明白过来。
谢源：“你想进顾老师的组？”
蒋意：“我不知道。我对顾老师他们组的研究方向挺感兴趣的。而且我觉得顾老师人很不错。我想先发邮件问下顾老师。”
“然后还有李恽教授。李老师他们组里也有做这个方向的，不过我没上过李老师的课，所以不知道李老师是什么风格。谢源，你呢？你有想好要联络哪个老师吗？”
谢源想过，也做过一些功课。
本科生进组做科研，基本还是兴趣驱动。他对计算机图形学这块感兴趣，系里好几位老师都有涉及这个方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李恽教授和顾清恩教授组里也各自有学生是做这个方向的。
或许他们还能进同一个实验室。
蒋意看看他，她突然有点儿不放心他，于是好心又提醒他：“还有，学院国际交流办前两天出通知了，我们可以申请海外高校的暑期科研项目。就是这个学期结束之后的暑假。如果申请的话，需要提交语言成绩。你也都记着点儿。别错过了。”
谢源点头说好。
蒋意眨眨眼，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你会申请海外暑期科研嘛？”她的语气里面隐隐有几分期待。
谢源嗯了一声。
他应该会申请。暑期科研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尤其T大计算机系的海外暑研项目质量一直很高，对口的海外高校也都是QS排名前列的计算机名校。
“那，到时候可以一起呀。”蒋意从他手里拿走奶茶，“你要记得提醒我报名的事情喔。”
“好。”
谢源想着，他到时候直接找个时间和她一块儿在图书馆把报名表填了。至于顺带要附的GPA成绩单这些事情，他自己去学院教务处开证明的时候帮她顺便一起弄了就行，她这样不用再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