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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可不是傻子。”简尼觉得陈灏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陈灏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把真的找到？”
简尼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陈灏，心中充满了疑惑，也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之人。每一次见面，他都有诸多变化，像开挂一样快速成长。这不免让自己起了杀心，以绝后患。可惜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此刻若杀了他，就会毁掉整个计划。
“伊万诺维奇是我们要带走的人。”
简尼说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希望借此让陈灏明白自己的态度。
陈灏望着简尼，停了片刻，重重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美国人没打算退让，也就没谈下去的必要。美国人这一插手，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争取赶在他们之前拿下伊万诺维奇。
简尼一眼就看出陈灏没听进去，眯着眼看了许久，轻声说道：“既然你不是组织的人，就不要意气用事，毕竟这个结果对你我而言都是好的。”
“如果我是呢？”陈灏冷笑道。
“自另当别论。”
“怎么个另当别论法？”
“可惜你不是……”简尼笑着说道。
陈灏知道简尼这是变着法迫使自己承认身份，可惜的是，自己真不是组织的人，更不能拿着组织的名义中招摇撞骗。刚要站起身，忽然被耳边响起的歌声所吸引。
“怎么了？”简尼见陈灏突然发呆，觉得有些好奇。
能在与潜在敌人谈判时走神，只能说陈灏神经太过大条了。若自己有心加害，完全可以借这机会给予致命一击。可想到这些又觉得羞愧不已，人家陈灏把自己当兄弟，自己却有这种想法。好在脸皮比较厚，又加上皮肤是黑色，才没让人看出脸颊发红。
陈灏坐直身体，微微一笑。“知道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
简尼摇摇头。
“就是我上学时，学的第一首歌《我的祖国》。”
“哦？”
陈灏突然一脸陶醉的轻轻哼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为了开辟新天地，唤醒了沉睡的高山，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
作为一个中国通，简尼自然听得懂这歌中的意思，也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唱起这首歌，因为酒吧此刻放的正是这首歌。唯一让人遗憾的是，陈灏唱歌水平真的很烂，没有一句歌词不跑调的。可看着听着，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再抬头看陈灏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现他眼睛红起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歌声虽然不好听，可每次唱起或者听到这首歌时，总会忍不住流泪。这其实就是中国人的信仰，他们从未将这个国家当成其他人的，也从未对这个国家置之不理。无论什么时候，就算心存不满，或者政见不已，在危机时都会把国家放在首位。这种家国情怀，是西方人感受不到的。也正如此，中华民族从未离开过世界舞台……
“真老了，有些控制不住情感，一唱歌就落泪。”陈灏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简尼突然想起星条旗和那个站在下面拿着《圣经》宣誓的自己，那时的自己跟陈灏现在一样。可现在呢？为政府工作只是为了生存，只是单单为了自身荣誉。
“没什么，能理解……”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陈灏坐直身体。
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听完这首歌，之前那源源不断袭来的困意，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积攒多年的委屈，也似乎找到了发泄之处，不在占据内心的一隅之地。
“你是不是组织的人。”
“不是！”
“那我只能无可奉告了。”
陈灏盯着简尼看了片刻，从那双眼中可以看到坚定二字，点点头站起身。“可以走了吗？”
简尼没想到陈灏到这个时候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更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点点头。“你不在考虑一下？”
陈灏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布鲁克斯待陈灏离开酒吧后，从不远处一张桌子旁站起。“要不要跟着？”
“有用吗？”简尼反问道，“通知我们的人，做好准备，随时行动。”
陈灏有什么本事，简尼一清二楚。这小子如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跟踪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借他去找组织商谈之机，提前做好各项安排。至于什么时候行动，完全取决于陈灏三人。
“他们会不会一直拖下去？”布鲁克斯担心提前准备太久，会坚持不下去。
“不用担心他们会这么一直拖下去，就算他们有这个意思，伊万诺维奇也不会允许的。要想出其不意，必须尽快行动。若猜得没错，就在这三天。”
“好，我这就去安排。”布鲁克斯现在对简尼的话言听计从，其目的就想看看两人之间的差距，以及他是否做错了。
“对了，让李宗成去找达娃……”让陈灏这么轻松离去，就有时间去找组织上的人，既然不愿意合作，就不能给这个机会。“再派点人，把组织上的人找出来。”
“找达娃？说什么？”布鲁克斯摸着头，懵逼道。“二组已经去找组织上的人了。”
“说看到陈灏出去了……”简尼嘴角轻轻上扬，看起来一副坏坏的样子。“给他挖个坑。”
回到酒店的李宗成刚要入睡，床头柜上响起“嗡嗡”的震动声，翻身坐起拿起皮带看了一眼，猛地深吸一口气，抓起睡衣走出房门，正要按下达娃的房门铃，身后却响起开门声。回头一看，竟然是陈灏所在的房间门开了，并且陈灏就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你？”陈灏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极为疲惫。“怎么？”
李宗成不亏是特勤科训练出来的精英，转眼间就想好了应对方法，脸上尽显尴尬和丝丝红晕，并用呢喃细语。“没什么……”
这看似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细节，恰恰是伪装的关键，现在不用说话，就会让人感觉，他晚上来找达娃，完全是出于爱慕之心。
陈灏明知道李宗成是装的，更知道他却找达娃完全是简尼的授意，但还是被他这番细致入微的表演给惊呆了，甚至忍不住想要点赞。都说自己是伪装大师、奥斯卡影帝，之前还沾沾自喜，觉得对得起这份说辞。通过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
“哦！”陈灏后退一步，轻轻关上房门。然后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睡衣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外套……
从酒吧出来以后，原本打算借此机会去找刘勇等人，可转念一想，便以最快速度狂奔回酒店。刚进房间，就听到李宗成出门，便抓起睡衣重新打开房门。好在速度比较快，成功在他按下达娃门铃前拦了下来。如果惊醒了达娃，定会被她发现端倪。
简尼这一招可真够损的……
侧耳听到李宗成回屋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床边，刚想思考下一步干什么，就被不断袭来的浓浓困意击败了。转眼间，鼾声四起……
伊万诺维奇整整一个晚上没能睡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着，明知道这样不好，却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陈灏那张无所畏惧、沾满鲜血的脸，以及那双穿透人心的眼睛。
自己几乎可以断定，陈灏他们三人就在乌曼城内，只是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想到这些，觉得有些烦躁，一屁股坐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强睁着眼望着湖水。夜晚的湖是静的，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月光、繁星，星光落在湖面上，铺下一束束深一道浅一道的光辉，伴随着波浪，波光粼粼。
美，可美又如何？身处美景之中，心却无法静下来。
这些年是得到不少，可也失去不少。妻儿都死于仇家之手，现在仅剩的骨肉远在中国，也无法见面和相认，因为一旦被仇家知道，纵然他们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并杀掉。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斗争，至于“祸不及家人”这句话，只存在于影视屏幕上……
江湖有道义，争斗却很残酷……
转身走到床边，拿起电话，想了片刻又轻轻放下。环抱着腿坐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本以为又是一个不眠的孤独之夜，谁知很快便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