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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琰向王晏手中看去，那是她画的一枝玉梅，旁边还配了茱萸。</P>
小时候大梁就开始盛行四季花，只不过她偏爱玉梅配茱萸，不止上元节戴，出去游玩，或是寻常佳节也会戴。</P>
怎么王晏就看中了这幅图？</P>
“这是要拿来做四季花的，”谢玉琰道，“王大人若是喜欢，等三河村做好了，送一枝给大人。”</P>
王晏道：“那就拿做好的花来换。”</P>
王晏回到大名府之后，好似与从前不太一样了。</P>
“大人何时去宝德寺？”既然他一定要那图样，她就问问他的承诺何时兑现。</P>
王晏将纸笺收起，开口道：“明日巳时。”</P>
约定好时间，这买卖就算做成了。</P>
至于别的……好似也没什么话说，谢玉琰等着王晏自己告辞离开。</P>
谁知道王晏反而又坐下来：“娘子将狸奴叫过来，我许久没见它了。”</P>
谢玉琰从袖子里取出一串铃铛，轻轻摇动，清脆的声音登时响起，片刻之后，窗子被推开个缝隙，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先挤进来，接着是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和一条翘起的尾巴。</P>
王晏从腰间的荷囊里掏出了肉干。</P>
野鸡肉烤成的肉干，让狸奴皱了皱鼻子，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谢玉琰。</P>
谢玉琰点了点头，狸奴跑过去“嗖”地蹿上了王晏的膝盖，熟练地将头凑在王晏手心，欢快地咬起了肉干。</P>
谢玉琰仔细看着，比起吃小鱼干，狸奴好像更爱那干巴巴的肉条。</P>
“是什么做的？”谢玉琰道。</P>
王晏摸着狸奴：“林子里打的野鸡，取胸脯上的两块肉，烧制成的肉干。”</P>
“我每年都会带它去王家庄子上住一阵子。”</P>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顿。</P>
“庄子外有一片林子，它就在那里抓鸟儿，叼回来也不吃，等着我给它烤熟。冬日里城内找不到鸟儿，它也是馋坏了。”</P>
这种气氛有些奇怪，她故意忽略狸奴的来处，是因为不想交还狸奴，王晏好像也忘记再开口将狸奴要回去。狸奴更是将她这里当成了家。</P>
一块野鸡肉下了肚，狸奴舔着嘴唇，想要再讨一块。</P>
王晏伸手捋了捋狸奴背上的毛发：“不能吃了，十几年的老猫了，少食些有好处，能多活些年。”</P>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虽说垂垂老矣，却还是想陪在她身边吧！</P>
王晏抱着狸奴站起身，走到谢玉琰面前，弯腰轻柔地将狸奴还给她。</P>
两人目光再次撞在一起。</P>
谢玉琰似是从王晏目光深处看到些什么，不过那神情一闪而逝，她没能看透其中的含义，只能放它消失的无影无踪。</P>
“记得明日巳时。”</P>
王晏说完转身向外走去。</P>
谢玉琰抱着狸奴，看着王晏留在桌上的荷囊。</P>
王晏忽然有些心思难测了。</P>
“娘子。”</P>
于妈妈打断了谢玉琰的思量：“盐铁司和县衙的人抓了谢崇峻，还从矿坑中抓出一个可疑之人。”</P>
“盐铁司的那位军将，因此受了伤。”</P>
“可能就是那日潜入三河村，想要向大娘子下手的凶徒。”</P>
谢玉琰道：“王大人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那人跑不了。”一直没下手，也是想看看顺着那人能查到多少线索。</P>
这种人就算抓了，也很难审出什么口供。</P>
……</P>
贺檀等到王晏从石勇家出来，就上前道：“向谢小娘子问出了些什么？”</P>
王晏没有回答，而是道：“我回趟衙署。”</P>
“回什么衙署？”贺檀道，“北城那边抓到了人，打晕了丢去了县衙大牢，丁鹏为此还受了伤，我们过去审一审，或许能有发现。”</P>
“兄长去就是，”王晏说着看向王铮，“若是缺人手，就让他一同去。”</P>
贺檀伸手拍了拍王铮的肩膀：“你大哥吓你的。回去歇着吧！他连一只狸奴都要不回来，哪里有脸面来怪你？”</P>
王铮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狸奴不是大哥送给……谢大娘子的吗？”</P>
贺檀笑出声：“他哪里舍得？是那狸奴自己跑了。”这桩事，大约能让他笑上好几年。</P>
王铮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莫非……谢大娘子不是……嫂嫂？那他该怎么办？王铮心里忽然十分难过，好似硬生生被夺走了一个嫂嫂。</P>
从前那个位置都空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P>
现在……他将谢大娘子放进去之后，再空出来……</P>
就撕扯着难受。</P>
要了狸奴，怎么能不要人？</P>
王铮小声道：“大哥想想法子让狸奴回家吧！”狸奴实在不想回去，那就将谢大娘子一同娶回去，不就全都解决了？</P>
王晏显然没心情与王铮说这些：“不去县衙大牢，就与我回去。”</P>
当即也不等王铮，而是一路出了三河村，向巡检衙署而去。到了衙署没有与任何人说话，直接去了后院的住处。</P>
桑典听到消息匆匆地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将这些日子的事向王晏禀告，就被关在了门外。</P>
王晏走进内室，用随身钥匙打开了博古架后的暗格。</P>
格子里没放多少东西，只有一朵做好的象生花。</P>
手中的纸笺被展开，与那象生花一模一样的花样映入他眼帘。</P>
当年那女娃笑着站在他面前。</P>
“今日过节，你怎么没簪花？”</P>
“那就将我的送给你吧！”</P>
然后她踮起脚尖，将花簪在了他头上。</P>
……</P>
之后数年，他一直寻找一朵一模一样的象生花，可惜一直未得。</P>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就会时时在旁人头上见到这花了。</P>
他曾几何时想着将来有一日再遇见，他拿出象生花，她就能认出他来。现在看来不必多此一举。</P>
不知过了多久。</P>
门被推开，王铮悄悄走进来，手里端着刚沏好的热茶。</P>
“大哥。”</P>
王铮唤了一声，大哥看着手中的公文，没有回应，他将手中的茶放在桌子上，眼睛一瞄，瞧见了那张画着象生花的纸笺。</P>
“大哥，你又画这……”</P>
王铮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不是大哥的画，画的却是一样的东西。</P>
他与大哥的感情最好，大哥表面严肃，却什么也不瞒他，那朵象生花，是大哥“遇仙”时得的。</P>
“大哥，你找到做这花的人了？”他想说的是，大哥是不是终于寻到了“仙人”的踪迹。</P>
王晏这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王铮，伸手将纸笺折起，与那支花一同送入了密格中。</P>
“找到了。”</P>
王铮更为欢喜：“那，大哥能不能与那人再相见？”</P>
若是其中一个记不得了，那就算不上再相见。</P>
不过，这次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脱身。</P>
“让桑典送封信给智远方丈，明日一早我去寺中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