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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下邳奇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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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酒水入口时冰凉,下肚子却又像是一团烈火一般猛地燃烧起来,一股火辣辣的滋味从舌头一直连到胃里面,冲劲直指头顶处的百会穴,梁痕浑身一颤,双目顿然放光,不由叫道:“好酒!”
    老翁笑道:“不瞒你说,我就好这一口啊!”
    梁痕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老翁此时又道:“你尝尝,这里的切牛肉也很不错!”
    梁痕夹了一筷子,接着眼睛却是一亮,道:“应该说,这切牛肉配下邳老酒,绝配!”
    老翁听了,更是欢喜,一老一少,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把一坛子下邳老酒给喝完了。两人都有些醉意,结了酒钱之后,便走出来酒馆。
    老翁道:“我不住在城中,若是不嫌弃,与我出城如何?”
    梁痕与这老翁,算得上忘年之交了,说实话,自从淮阴侯府灭门之后,他还从来没有与谁喝过这么多的酒,此时正在兴头之上,于是笑道:“好呀,反正我在这城中,还没有找到住处呢!”
    老翁闻言,却是大笑一声,道:“人生就是要这般随意才好,绷得太紧,很容易崩溃的!”
    梁痕闻言,心下却是一阵,他的身上背着血海深仇,如何能随意?可以说,接下来他要走的路,每一步都必须要计算好。
    老翁绝非是寻常之辈,他见得梁痕神色,便是多少猜到一些梁痕的心思。当下他道:“走,咱们回去继续喝酒!”
    梁痕心下苦涩难在,巴不得直接喝醉才好,于是道:“你家里还有酒?”
    老翁道:“家里面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酒必须有!”
    梁痕笑道:“看来咱们合适做酒友!”
    “好一个酒友!”老翁大笑一声,手臂搭在梁痕的肩膀上,一起往着城门走去。
    出来城门,才走了不到二里路的样子,忽然间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林中闪身而出,拦住了二人去路。那为首的一人将长刀扛在肩上,喊道:“识相的把金子和珍珠拿出来,可以给你们一个全尸!”
    老翁今日在石桥边上卖珍珠的时候,梁痕就注意到有人起了贪心,在这路上遇上劫匪,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翁至始至终,都给梁痕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是他又怕自己看错,是以跟着老翁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老翁出事。
    老翁见得这些蒙着面的劫匪,打了一个饱嗝,才道:“你们做劫匪也太不专业了,天还没有黑呢,就出来了,这样很容易被官府抓住的!”
    梁痕闻言,却是暗笑,做劫匪的晚上出来,还打劫什么?做小偷的才晚上出来吧?
    那为首的人再次吼道:“少废话,金子和珍珠都交出来!”
    老翁道:“金子已经买酒喝了,至于珍珠,那是老朽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们?”
    “看来是不进棺材不掉泪了,老子先劈了,再搜身!”那为首的人双手握刀,向着老翁砍去。梁痕正要出手,却在这时,只见得老翁踉踉跄跄走开几步,不疾不徐的恰好让开了那攻来的长刀。与此同时,老翁身子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向着那黑衣蒙面人的胸膛撞过去,咔嚓之声传响,紧接着却是惨叫之声,而后便见得那黑衣蒙面人身子被撞飞出去。
    砰的一声,地上顿时烟尘四起,那砸在地上的黑衣蒙面人再也起不来身,其余的人见状,眼中皆有恐惧之色闪过。连半刻的时间都没有,便跑得无影无踪。
    梁痕见状,只是淡淡一笑,道:“原来真是不专业的劫匪!”
    老翁笑道:“他们只能算是毛贼,说是劫匪,绝对高抬他们!走,不要为他们坏了兴致,咱们回去继续喝酒!”
    凉风吹来,梁痕的酒醒了几分,此时这老翁给他的感觉,愈加深不可测。再走五六里路的样子,便到了老翁的住处。这是一处松林里面,合抱而粗的松树就像是守在四周的侍卫,清风吹来,顿时有松涛之声传响。
    老翁的屋子,也极为简单,全都是木材做成,不远处有一个菜园子。如今初春,白菜已经长出苔来,花苞处处,只待春雨浇灌,春阳暖照,便可百花齐放。菜园子里,除却白菜之外,还有大蒜、葱等其他的菜数,郁郁葱葱的,看上去平添几分生机。另外。旁边处还有一条宽不到半丈的渔船,沿着这条河,便可以进入大海。
    梁痕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像是一处农家小院。只是走近木屋的时候,只见得那门楣之上,写着“醉卧居”三个字。这三个字遒劲有力,笔画丰满,带着几分张狂之意,龙飞凤舞不足以形容字中的笔力。
    梁痕是淮阴侯府的世子,自小所读的书甚多,对于书法一道,更是有几分研究,这写下“醉卧居”三个字的,却是他见过的笔锋最为锋锐的,但其间又有自然气息流淌,三个字皆是在矛盾之中统一融合,别有意境。
    “对了,还没有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呢!”梁痕与老翁喝了酒,如今还不知道他是哪一位隐士高人,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失礼。
    老翁笑道:“如果知道名字,你会拘束的,名字,符号而已,你可以随便叫!”
    梁痕也是一笑,道:“在前辈看来,我是一个拘束的人?”
    老翁闻言,不由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道:“我叫什么名字,原本也是忘记了,别人都叫我黄石公!”
    “前辈······前辈是黄石公?”梁痕眼中的惊骇之色,无以用语言来形容,他没有想到,那传说中的人物,竟然会被他给遇上,莫非这冥冥之中,当真有注定的这一说法吗?若是如此,又是谁在暗中观察他,控制他的一切?
    梁痕不敢相信命运,如今却是害怕相信,不过这一路走来,他可以肯定自己心中是迷茫的,连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论是谁,说是被控制的,全属无稽之谈。
    梁痕深深吸口气,接着向着老翁深深一拜,道:“晚辈有眼不识高人,请见谅!”
    黄石公笑道:“高人?我有你高吗?”
    梁痕绷紧的心神,顿时放松下来,当下也是轻声一笑,道:“前辈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
    黄石公笑道:“管他的,能住多少年就住多少年!”
    梁痕点头,此老确实世外高人,不能以寻常人的目光去看。当下黄石公却是道:“还有没有兴趣小酌几杯?”
    “前辈藏在屋里的酒,也是下邳老酒?”梁痕满眼的兴趣之色。
    黄石公道:“不仅仅是下邳老酒,那年限至少有五十年了!”
    “都说酒越陈越好,看来这是好东西!”梁痕道。
    黄石公道:“只有好酒,才会越放越香醇,劣酒要不了多久,也会变质,同样,做人也是如此!”
    梁痕听了黄石公的话,却是道:“只要是好的花种,有好的土壤,好的气候环境,种在哪里 ,都是一般的开!”
    黄石公却是笑道:“那是花,多么娇气,人在什么环境之中,都要宠辱不惊,如此方可看得清楚一切!”
    梁痕不由暗暗沉思,当下黄石公已经进去屋子,拿出来一把锄头,在离着木屋三丈远的地方开挖,不多时,便见得一坛子酒出现。黄石公将密封酒坛子的塞子揭开,醇香之味弥漫,沁人心脾。
    “果然是好东西!”梁痕说道。
    黄石公不置可否,拿出来两个瓷碗,各自倒下一碗,道:“单闻着酒香,难以知道好坏,尝尝!”
    梁痕笑道:“这好比隔岸观火,永远也看不清楚起火的原因,只有身处风口浪尖,才能找到火源?”
    黄石公笑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直接干了!”
    两人饮尽碗中的酒,梁痕便问道:“话说帝师张良易真的为您捡了鞋子?”
    “一个人,若是没有一点耐性,没有容人之度,难以成大事,张良易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又何必将我的东西给他?你要记住,一个人若是品德不行,本事越大,越是危险,对国家社稷的害处就越大啊!”黄石公说道。
    梁痕闻言,却是沉默下来。他本来对那《太公兵法》抱有一些幻想,但是听得这黄石公的言语,便明白过来,这位老人,绝对是智慧之辈,一双眼睛识人向来准确,他的本事,也不会轻易传出。
    “前辈之言,道理太深,晚辈学疏才浅,许多东西都领悟不过来。我只是在想,人活在这世上,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梁痕忽然有感,不由说道。
    黄石公笑道:“人活一辈子,要问我为什么,我就只能回答你为了喝酒!”
    黄石公之才,若是出山,建一番功业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甘愿隐居这下邳,偶尔做一些糊涂事,也偶尔聪明几下子,但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少了酒。
    酒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意味也不同。对于酒鬼来说,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对于诗人来说,那就是下笔之时的人之本色。但黄石公喝酒却是不同,好饮却又不贪杯,这是一种自然,更是一种节律,也是一种人生。
    梁痕忽地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再走一杯!”
    “干!”黄石公端起酒碗,明晃晃的酒水如玉液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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