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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万次厮杀。
这是何其漫长的数字，光是阅读，便令人感到绝望。
在无尽的时间里，陈宁已完成了上百次厮杀，从最开始的艰难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他已成为了最了解‘自己’的人。
同样的，上百万次不停歇的厮杀也几乎给他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势，金身被打散，就算是吸收天地之力，也依旧无法复原，月光更是稀薄。
他浑身皆是血迹，腿脚迟缓，站在倒塌的山巅之上。
在远端河流塌陷处，另一个陈宁正无力躺着，伤势极重。
周遭皆是熟人，他们面容惊骇，不知为何会有两个陈宁展开厮杀，实在骇人听闻。
“呼。”稀薄的月光从嘴里吐出，陈宁并未下杀手，而是朝着围观众人伸出手，轻声问道。
“有吃的吗？”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隔了半晌，姜秋禾无视身旁人的劝阻，从中走出，从随身的腰包内掏出一把糖果，有些畏惧地递到了陈宁面前。
陈宁只要了一颗，撕开糖衣，含入嘴中。
他微长的发丝被血迹粘连，挡住眸子，不显神情，仅是很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姜秋禾沉默，将手里糖果紧紧抓住，忽得问道。
“你也是陈宁对吧？”
“嗯。”
“那你为什么要……”
“性格使然。”
陈宁将嘴里的糖果吞下，算是稍作休息，最后再看了一眼周遭众人，差不多都是熟面孔。
他脚步轻踩，身形消失，已然不见。
百万次厮杀里，他只杀死了王座陈宁，除此之外，获胜后他便会离去。
这上百万次厮杀对于他而言是肉体和心灵的巨大磨炼，在肉体神通方面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提升，但之所以能够赢下百万次厮杀，便是因为技巧方面已达到超脱层次。
对于神通的运用融合，陈宁已成为了百万天地中的最强，甚至能够以单一神通赢下超脱的‘自己’。
“很累吧？”青衫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盘腿坐在虚空之上，笑问道。
“嗯。”陈宁淡然答道。
“哈哈，你还真是高冷，果然说话少确实会很酷吗，你身上伤势颇重，要不再多休息会儿，这里的时间流逝极慢，就算你多停留会儿，外界也就过了数分钟而已吧。”
“不用。”陈宁摇头，坚定的朝前走去，踏入下一个天地。
他要完成这一千五百万次厮杀，越快越好。
青衫身影依旧站在原地，赞赏点头道。
“不错，确实很酷。”
————
天外天下。
朱珠双手颤抖，血液从指尖溢出，划过手掌，浸湿衣衫，使得臂膀鲜血淋漓。
神祇们经历厮杀，体力已不如先前，之所以还能压制域外邪神，靠的便是朱珠的符箓。
寰宇间飘荡的符箓浪潮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越来越强，将大半邪神都挡在了天外天前。
相对应的，朱珠此刻的状态较为危险，眼眶内都是血迹，夹杂了泪滴从眼角落下，透穿寰宇，滴至地面。
她整个身躯都在颤抖，双手掐诀死撑着符海门户，不让其关闭。
“朱神，你要不先歇歇吧，咱们顶得住！”卑盗者担心朱珠安危，一边盗取邪神生命，一边喊道。
“对啊，实在不行咱们将战线拉长拉远便是，没必要非得在这天外天前拼命啊！”投机者呐喊劝道。
“朱神，你真把自己当神了啊？！”尸语者唤起邪神傀儡，同时支援到朱珠身旁，再喝道。
“咱们都是开玩笑才叫你一声朱神，你别当真，这不是你该承受的责任，你的当务之急是考到高中毕业证！”
朱珠咬牙摇头，十指已有破碎痕迹，却仍是不退，沉声道。
“在陈哥回来之前，我要守住这里，这是我的任务。”
“是鸡毛啊，你几斤几两兄弟们还不知道吗，快别装逼了，咱们没必要把这些域外邪神堵在天外天，将战线拉长到整个寰宇也是一样的。”
尸语者焦急喊道。
朱珠却没有回话，她耳边尽是耳鸣之声，意识也已经有些不清醒，掐诀的双手却不曾放下，声音低沉，虽断断续续，但极为坚定道。
“我会……守住！”
皇城内。
月神从坑洞中站起，被漆黑长枪所洞穿的胸膛已经修复，虽气息不如先前，但仍是至上，脚步一踏，便从底端瞬间至天外天处，月陆一招，驻扎于此，抵挡邪神侵入。
在天外天内，她确实远不如邪神概念，但在寰宇之间，有了天地庇护，便不会呈现出先前那般一边倒的局面。
月神的出现也减少了朱珠的较大压力，此刻朱珠张嘴猛呼气，耳鸣之声也消去大半，得以喘息。
现在压力最大的并不是她们，而是在天外天内和邪神概念厮杀的日神。
日神知晓自己的战力水平，虽有超脱迹象，但肯定是比肩不了邪神概念的，所以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它在尽力拉扯，拖延时间。
只要能等到陈宁从时间河流中回来，那么便有机会反败为胜。
邪神概念虽不知为何日神要拉扯，但也并不着急，对它而言吞噬这片天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些神祇也会是它的美味粮食。
就让这些粮食再蹦跶会儿，等它连接了这片寰宇，便能没有阻碍的降临至寰宇内，将上万神祇吞噬完毕后，又可伪装气息侵入天地之间，彻底将这片天地吞食。
说起来它还得好好感谢陈宁，若是没有陈宁的反攻，又如何能将上万神祇聚集起来，吞食不了上万神祇，便不能实现完美伪装，吞食天地一事又得等待。
邪神概念将目光抬起，癫狂且兴奋。
等待千年，终于得到机会。
日神抗住漆黑长枪轰击，坠至远端，踩死邪神当做缓冲踏板，双掌一拍，大日悬于此处空间内，将周遭邪神射杀，再以身化日光，充盈整个空间，无处不在。
这便是日神的拖延神通，就算邪神概念已经超脱，想要彻底磨灭全部日光，仍要花费不少力气。
邪神概念并不着急。
它已经排除了陈宁这个最大的威胁，剩下的不过都是粮食而已。
那就慢慢玩吧。
————
青萍武院内。
殷桃站在宿舍处，双手合十，极为虔诚的朝前参拜着，希望陈宁能够平安。
她缓缓睁眼，神情担忧，其面前空荡，并没有供奉神祇。
宁静女神已死，如今天地间最大的神祇便是天尊陈宁，所以殷桃也不知道要参拜谁，她只希望陈宁能够平安。
“保佑保佑，只要小宁能够平安回来，我愿意一年内不买新裙子，不买新化妆品，不再吃甜品……”
她一连说了很多，将自己的爱好都放弃，眸子朝天穹看去。
天幕昏沉，不时便有光芒落下，坠入海中。
今日的天气很不好。
殷桃再次闭眼，朝前参拜。
她知道这没用，但就算是用作心理安慰也好。
因为她也没用。
泪滴从殷桃的眼角溢出，顺着脸颊落入地面。
昏暗天穹响起惊雷，随后是止不住的大雨。
很坏的天气，真是像极了她的心情。
————
千万次厮杀。
其中经历何其漫长。
陈宁站在时间河流内，已经数不清自己经历了多少场厮杀，只知道朝前行。
青衫身影没再出现过，五百万次厮杀，陈宁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他的意志极为坚定，哪怕遇见极为美好的时间线，他依旧没有丝毫停留。
并非心如草木，只因性格如此。
如此多的厮杀，让陈宁的神通运用已达到了前无古人之水准，能够完全洞悉弱点，甚至能以至上战力赢过超脱‘自己’。
他此刻站在原地，意识已不清晰，停顿片刻，忽然抬手，以金光作拳，轰至自己头颅之上，将自身意识打醒，依旧丝毫不停歇，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继续进入下一条时间线。
在这之中，他遇见最有意思的一条时间线，便是学者陈宁。
在这条时间线内，陈宁被文天州的一位老夫子捡到，从小便开始培养学识天赋。
虽然他感情淡薄，但也因此心无旁骛，学习极快，过目不忘，将书本知识研习通透，五岁便已初中毕业，七岁时研习完高中知识，十二岁时学识已不逊色于夫子。
第一次进入鬼神之境，学者陈宁便以超绝学识带领众人成功突围，建立起了第一波声望，之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十九岁时发表了诡物脑机，给诡物带上后便能操控诡物。
二十五时，学者陈宁研发出来了诡物材料无痛无害移植方式，完爆皇城推出的机械法，至此文天州声望登顶。
三十岁时，学者陈宁实现了震撼天地的技巧。
诡物共转。
能将诡物转变为人，将人转变为诡物，且不会影响神智，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影响。
这就相当于强行提高人体战力，是改变天地格局的研究。
至此，学者陈宁在文天州登顶，有学神称号，声望在整个天地间都极为响亮。
三十五岁，学者陈宁发布脑机登神装置，能突破境界隔阂，让半神没有任何限制，直接登神。
从此之后，学者陈宁在天地间的威望便至高无上。
陈宁现在便与学者陈宁对视。
“平行时间嘛，我有过研究。”学者陈宁点头，“你要赢过我，但论厮杀，我远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认输。”
学者陈宁确实不一样，对于局势的判断极为准确，且能够做出正确选择。
“行。”
陈宁点头，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学者陈宁确实难得，但并不完美。
他现在所走，才是最对的路径。
一千五百万次厮杀很是漫长，漫长到不能用时间去估量，期间无人相伴，只有无尽孤寂。
但陈宁仍是完成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
他站在时间长河里，已是极为疲惫，目光转动，落在了忽然出现的青衫身影上。
“你确实厉害。”青衫身影说出赞叹言论。
“我完成了，然后呢？”陈宁询问。
“没有然后。”青衫身影轻笑着，抬指点在时间河流间，最后道。
“经历一千五百万次厮杀，你已蜕变，天地皆认可，时间最完美。”
嗡。
时间河流开始逆转，将一切卷走，包括陈宁。
能完成一千五百万次厮杀，无论是战力、技巧还是心性，都已是最完美，这一千五百万次厮杀便是最好的磨炼。
————
天外天内。
日光已所剩不多，邪神概念不紧不慢的吞噬着日光，同时仍有余力诛杀其他两位至上神祇，将至上黑神数次击落，好在其保命神通众多，所以暂时无碍。
寰宇顶端的局势更加险峻。
虽有月神压阵在此，但邪神概念也分出了至上存在，与月神互相厮杀。
剩下的上万神祇在数不尽的邪神冲击下也节节败退，靠着符箓海洋勉强在支撑。
朱珠的状态更不好，头颅低下，已在呕血，掐诀的双手仍是不松，纵使符海干枯，她也要驻守此处。
“朱神，别硬扛了，咱们先撤吧！”
三位行者在旁焦急劝道。
朱珠已听不清他们的话语，咳出一大口鲜血，神情恍惚。
天外天内。
邪神概念掐住最后一抹日光，随手碾碎，手上漆黑长枪忽然一转，透穿时间射出，将想要躲避的日神钉在了空间之上，血液爆洒，气息减弱。
“我不觉的你们还有希望。”邪神概念混沌声音传到数位神祇脑海间，再道。
“若非天地庇护，我早就可以将你们杀绝，千年之前，你们口中的至上还能勉强抵挡我，但经过我的谋划，这片天地衰退数百年，你们不停内斗，毫无进展，我却在积蓄实力，已完全超脱，千年差距如今尽显。”
“连这片天地用以自救的超脱存在都已被我击败，你们又何须坚持了，不如就此遁逃，跑到其他天地去还有一片生机。”
日神死死抓住漆黑长枪，并未回话。
邪神概念轻瞥下方，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可以降临寰宇，便不想浪费时间，伸手一拽，直接将漆黑长枪拉来，不管日神，转瞬落至寰宇间。
当它降临之时，上万神祇便被无上威压镇压得血液横流，躯体僵硬，不能动弹。
符箓浪潮从最前端开始泯灭，直到门户前方。
朱珠再呕出一大口鲜血，躯体弯曲，已到极限。
“转生的至上。”邪神概念看出了其身份，抬起手指，便想将朱珠顺势谋杀。
它的神通还未施展，空间内便有一束金光亮起，无限遥远，又无限拉长，似从时间的极远端到如今，以不可避让的姿态命中邪神概念胸膛。
寰宇爆开，却无威压外溢，就连周遭的神祇都没伤到，杀力尽数融入了时间河流间，成亿万份洒落进了不同的时间线。
陈宁站在邪神概念前，他的身躯依旧伤痕累累，气息并不强。
周遭神祇神情先是呆愣，随后狂喜起来。
只要天尊出现，它们便顿时安心。
只不过现在天尊的状态看起来不算太好啊。
神祇们便又有些许担忧。
“你竟能回来？”邪神概念的言语在陈宁脑海中响起。
陈宁并不应答，单手伸出，金光如丝线缠流。
邪神概念虽惊讶，但并不惧怕，它先前便能击败陈宁，自然能再重复一遍，且现在的陈宁状态远不如先前，定会更加轻松。
它手掌忽得转动，漆黑长枪已透穿时间射出，锁定了陈宁的头颅。
陈宁缠着金光的手掌不缓不慢的移动，瞧着是没有漆黑长枪快，却刚好抵住枪尖，金光透出，将金光分成无数时间线，透入长枪之间。
嘣。
闷响一声，漆黑长枪崩碎为数块。
陈宁张嘴一吸，便将其全部吞噬，身躯伤势转瞬修复。
邪神概念停顿一下，实在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事情，朝前一拽，让寰宇扭动，身形虚幻，形化整片寰宇，以超脱之力压向陈宁。
陈宁环顾四周，单手朝前一拉，从寰宇间撕开门户，所有事物在这刹那都模糊起来。
时间不再是时间，寰宇也不为寰宇。
在这之中，仅有一拳砸出。
超脱虚幻和现实，落至寰宇之上。
咔。
整片寰宇碎裂，全被金光充斥，疯狂溢出。
邪神概念被挤出，胸膛处直接被打穿，气息此刻减弱，不敢停留，身形扭动，遁至天外天。
陈宁并未追击，仅是捏拳而已。
这片寰宇震动起来，天地意志显化，凝聚成拳。
邪神概念处于天外天正中间，从寰宇间察觉到了危机，当下拍掌，让所有邪神皆磨灭，成为能量护在周围，联动起整个空间，气息在此刻涨到极致，抢先一步朝下方寰宇杀去。
它感受到了危机，要在陈宁出拳前杀去，否则千年谋划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天外天撞来，陈宁捏拳，身躯已透明，沉入时间河流之间，既是初始，又在尽头，携寰宇成拳，对轰而去。
两者相撞。
威压将时间河流扭曲，使空间虚妄。
邪神概念压过了这一拳，还来不得欣喜，意识便骤然顿住。
因为又来了第二拳。
嘣！
天外天被打得崩溃过半，邪神概念勉强抗住，不敢再硬碰，朝后遁逃而去，只要能求得生机，便能日后再来。
它朝上端遁去，还未逃去，上方便有一拳直接从时间河流中轰出，砸入空间，重创邪神概念。
邪神概念气息孱弱，不敢硬碰，直接摈弃这片精心打造的空间，独自遁逃，扎入时间河流中，要去往最隐蔽处。
只可惜它还未能逃走，便已被陈宁堵住。
“为什么？”邪神概念发出疑问，它实在不解。
为什么陈宁被它镇压后还能出现，为什么实力会有如此大的提升。
陈宁臂膀涌出金光，仅回答了四个字。
“性格如此。”
“你杀不掉的，我重生后会再来，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邪神概念依旧癫狂。
“没机会了。”陈宁摇头。
转瞬之间，他已捏住了邪神概念的头颅，撕掉其概念身，在其惊恐情绪中，将邪神概念身塞入嘴中吞噬。
初心从未改。
他能成功完成一千五百万次厮杀，便肯定会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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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厮杀落幕，最后就是发糖和新书预告了。
明天见（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