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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请读到最后——
创2:8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创2:9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
创2:15耶和华神将那人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
创2:16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子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
创2:17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以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圣经.创世记》里的几节内容,也许你会问,它为什么被我放在篇首作引子,但其实,它就是故事所有内容的核心所在。
在这个世界里,很多时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者,往往存在着细思极恐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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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最想问的问题
月圆之夜,他对着屋顶缺出的洞口开了两枪——
目标人物在屋内面朝下趴着,腥红四溅。枪口的余热和鲜血的气味在空气中相互漫散、叫嚣,争先表述着这个晚上发生的死亡事件。
硕大透亮的银月前,他背光站着,并不邪恶,反而像个趋步踏入深渊的幽灵。
在黑暗中,他向下凝视刚刚打死的人,屋子里灯光非常亮,死者正好趴在一览无遗的空处,除了脸以外,身体其他部分都足以让他看清。
而看清的同时,他开始发抖......自控不能。显而易见的实情让他的胸口比开枪时更加剧烈起伏,甚至呼吸困难,甚至在一瞬间,他感到全身骨骼都被抽走般整个人瘫软得失去存在感。
他看见的事实——几近让他当场猝死。
“不可能,世上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抖着嘴唇喃喃自语,快疯了。
事实像巨浪掀翻一艘小船,把他一生至此的全部认知砸得支离破碎、溃若齑粉。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仰天转了一圈,夜空像巨大的黑洞,可以把人所有的理智都吸走,他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或者说自己已经疯了。
“扔掉武器,把手放在头上。”
猝然,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他涣散的神志,再次把他拉回神经紧绷的状态。
他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出现了一个警察,正用枪指着他,一个红点穿过屋顶洞口,瞄在他左胸口上,毫无偏差。
他没有反应,心脏正被人用枪指着,可他却失去了该有的对应刺激,基本感知仿佛被关掉了,枪还在他手上他都感觉不到,眼前多出一个警察就好像是梦境安排,他怀疑自己的视觉和心理都出了问题。
“把枪放下,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警察再次发出警告,他也察觉到屋顶上的人很奇怪,至少大部分杀人犯行凶之后不会如此这样的......警察斟酌着某个词汇,他很难形容那人的反应,他没见过像这样的,像是一个被抽空的人。
此时,屋子里又增加了几个警察,现场被控制了,也包括以现场为中心半径500米的范围。他虽然站在屋顶,无非只是待抓的笼中之鸟。
他没有逃跑,还缴了械,那样傻站着,形如木偶。也没有大叫“人不是我杀的”,他一清二楚是他亲手开的枪,那人死在他眼皮底下,无可置辩,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但是”。
他即刻被捕了。双臂被爬上屋顶的两个警员狠狠扭着身后,肩部险些脱臼。
被送进警车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安警官”,从那人回答的声音判断,应该就是刚才第一个用枪指着他的那位。
安警官,他记下了,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他猜测安警官也许会审他,他希望如此,他有相当重要的事情需要证实,目前可以证实的人,只有这位安警官。
警车疾行回警局,他被关进了临时牢房,五分钟后等待审问。
他靠着生锈的铁栏杆,铁锈气味时隐时现钻进鼻孔,和刚才枪杀“那个人”时闻到的血腥味一模一样。
那人——即死者,被他在心里用引号打上了,这代表他对死了的那个人在本质上产生了质疑,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不是真实的。
那么逮捕他的警察呢?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吗?他的肩膀到现在都疼痛不已,如果是做梦,会有那么疼么?还有手腕上的手铐、这间临时牢房里的屎尿臭、肮脏墙面上不知道用什么涂鸦的凌乱图案......这些都清晰无比的刺激着他的感官,如果是梦的话,总有一样是不清晰的,不是吗?他反复问自己,反复向自己做出确认......除了强烈袭来的耳鸣,他没有得到任何能解释的答案。
此时,他唯一想见的人,就是安警官。
他竭力冷静下来,保持清醒,并等待着被审问。
很快进入审问室,他和一男一女两个警员隔一张方桌对坐,双手反扣于身后,手铐加持,光着脚,被押入警局时他的鞋子就被没收了。
“叫什么名字?年龄?职业?哪里人?现居哪里?”
问话的是男警员,包子脸,戴着眼镜,偏胖。看他时如仇杀亲族般的憎恶,眼神里放的尽是箭。
他不太在意包子脸的敌意,毕竟这间审问室只能问话,监控器不允许兼施暴力。关键是,那眼神对他毫无杀伤力。
他吸了吸鼻子,歪着头回答:“罗生,32岁,职业是......”他想了想,这个问题他不能直接回答,必须掩盖。“植物净化科技研究所研究员,籍贯是浙江柳州人,现居这里,和平路风清小区。”
“砰”一声拍桌——“这里是哪里说清楚!”包子脸首次发威,预期值和当前效果成正负比。
罗生冷笑一声,“你在这里当警察,这个问题需要问我么?”但他没这么说,只是默默吞了下口水,舔舔嘴唇低声道:“这里是......”
“行了行了,这里是哪里还用问他吗?你自己填上不就行了。”旁边的女警员显然比包子脸智商高,随即看了一眼罪犯,目光暧昧。
作为罪犯,罗生可以排行最英俊罪犯前两名,而且第一名绝然还是他的暹罗双胞胎。若判了死刑,足够引起大批女士的惋叹,也有可能包括一部分男士。
“几点了?最好把日期也告诉我。”罗生突然问道,他从此刻开始需要明确时间,他意识到时间是个关键环节。
“7月9号,22点35分,怎么了?”聪明的女警员给了他回答。
“我要见安警官,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讲。”
“你就在这里讲。”包子脸一直怒气不减,多少与他形象上落差于罪犯有深厚关系,对他而言,这种审问让没有自信的他频生挫败感。
罗生对“幼稚”一般都包容,而且他现在只关心逐渐流逝的时间,和他必须要见安警官,必须!
“我要见安警官,否则接下来我一句话也不会再说。”罗生靠向椅背——手铐、光脚、头发凌乱,都无一能遮蔽他由内而发引人注目的魅力。
“哼!你说不说也是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疑犯的蔑视彻底激怒了包子脸,终于剑拔弩张,像个语言贫乏的妇人只能用最直白激烈的言辞以牙还牙。
罗生忍不住笑起来,更蔑视的笑:“这个,你在这里说了可不算。”你有法律常识么?要经过哪些程序才能定罪,这些话,他思忖了一下还是算了,太伤人。
“喀啦——”包子脸猛一推桌子,笔一扔,他站起来了,不高,但具备当场报仇的勇气。
“你再说一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他指着罗生的鼻子,怒不可遏。
“你冲动什么.....监控器拍着呢,你是想被上级单独帮助吗?”聪明的女警员拽着同事的袖口。
场面有点小混乱了。
诧然,有人推门进入审问室,三个人同时看向门边。
——安警官。
罗生眼睛一亮,和第一眼见到的感觉一样。这个男人的相貌没有突出特点,不是浮夸美男,但气质出众,无一匹敌的沉稳可靠,给人可以寄托生命的踏实感。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睛,和眉心常常微蹙的川字,你看着他,打心里就没有撒谎的念头。
女警员站起身微微敬礼,无疑,她是见到上司了。
“他表示只跟你谈。”她对自己的长官小声说道,又看了一眼罗生。而包子脸先是对长官敬礼,而后看着女警员。我看着你,你却看着别人——这是包子脸从他脸上那两扇细小窗口透露的真情。
安警官微微点头:“嗯,你们先出去吧。”然后从容向着方桌的位置走过来,拉过靠椅坐下,顺手点了根烟。
安警官没说话,只是抽烟,隔着一层淡薄云雾,默默看着疑犯,眉头的川字更深了。
待两个警员走出房间关上门,罗生打破沉寂先开口了。
“你发现不对劲了,你想不通,对吗?”
这个沉稳的男人依旧沉默,但也可能,他正在极力掩饰内心无数疑问相互撞击的混乱。
罗生盯着安警官的眼睛......须臾,他突然探身向前,折叠靠椅拖出一声刺耳噪音,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看见了,对吗?”
“看见什么?”对方泰然不惊的回应。
“死者的脸——”
如沉寂深夜裂空而出的惊雷,这四个字的戕杀力瞬间撼动了这个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男人,他的眼皮颤了一下,但很快地,又复于波澜不惊。
“看见了,怎么了?”
“你撒谎!”罗生毫不犹豫说道,“如果你看见,你现在就不会那么平静和我说话了。”
安警官灭了烟,他心里的疑问好像寻见了某个出口,答案似乎就要显现在接下来的谈话中。
他也探身向前,拉近了自己和罪犯的距离。
“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很重要。”
沉默数秒,男人从自己警服里又取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好吧——我没看清楚。”
“之后你也没看清楚?”罗生继续追问道。
“之后是别人处理的尸体,所以我没看清楚,行了吗?”
罗生看了眼右上角的监控器,他知道那个装置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说话声。
“行了,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非常重要......”
就在这个紧要时刻,审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与之相碰的墙面被砸得石灰扑簌,留下几处与门框形状贴合的毁坏痕迹。
五个持枪的特警冲进来,枪口对着罗生,也包括了安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