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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便从事正业就好了。】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天亮了,学校最后一批孤儿也被带离了。年迈的嬷嬷坐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前后黑板上写满了孩子们幼稚的彩色的粉笔字体。
满满的,全部都是“thankyou”,还有自己名字的签名。
他们走了,嬷嬷的老花眼也看不清。但他们的心意她切切实实地都收到了。
嬷嬷在身前画了一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主啊,祝愿这群孩子在新的福利院能好好的,以后的生活就算平淡也会安安稳稳……阿门。
嬷嬷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空荡荡的教室。
空荡荡的不只是教室和学校。她清晰地感觉到,空荡荡还有她的心。
虽然知道学校没有了,这群孩子也会活得好好的,嬷嬷发自内心地想笑出来,但是她并没有笑出来。
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发育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嬷嬷守在这间名义上是教会学校,实际上是儿童福利院的小学,享受这等幸福的事已经有三十年了。
大部分孩子走后,头几年他们会念着旧情回来看看她,但是时间一久,他们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嬷嬷对这群不知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的孩子们十分宽容,她一点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也一点也不想知道。
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发育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小小的生命一步一步最终长成完全独立的成熟的个体,这是很残忍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过程中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谁也不知道,最后这个成熟独立的个体会不会让围观了他成长的人伤心而失望。
嬷嬷选择不去想,不去看,也不是没有道理。
似乎是看厌了教室,又或许是实在是目光触及伤情,嬷嬷不再去看教室,也不在去看黑板上的粉笔字。
她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搬起自己坐着的板凳,走向教室外。结果教室门刚被她大开,十岁的鲁切尼便跑了过来,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边接过了嬷嬷手里的板凳。
嬷嬷愣了一会儿,老花眼眨了眨,这才看清这是她以为已经跟着其他孩子被福利社的人带走的鲁切尼。
“我的好孩子,”嬷嬷用粗糙的手摩挲鲁切尼的头发,“你还没走吗?害怕了吗?别担心,福利社的那些人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在新的地方会不适应。你还小,适应起来比谁都快。”
所以,年迈的您才不肯跟我们一起走吗?鲁切尼看着嬷嬷慈祥的笑脸,觉得喉咙发热,却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他扬起了十岁孩子特有的纯真笑脸:“嬷嬷,您别担心,我都懂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地塞进嬷嬷的修女服口袋里:“请您原谅,我昨天偷偷把您的花拿去卖了,这是赚到的钱,请您不要责备我。”
顿了顿,鲁切尼小声补充了一句:“您的花真的很好看。”
嬷嬷摸着那个有些许厚度的口袋,心头感慨万千,没有说责罚的话,也没有拒绝收下。她弯腰在鲁切尼脑袋上亲了一口:“谢谢你,鲁切尼。之后我会在教堂里种花,你一定要记得来看。”
鲁切尼有些激动,想说什么,却听到走廊拐角突然响起一声猫叫:“喵呜~”
不绵软,也不尖利,这猫的叫声有股说不出来的庄严和成熟感。
“学校里还有猫吗?”嬷嬷困惑地转身去看,在看到走廊正中间的地面上端坐着的那只猫时,她几乎要跳起来,“天哪,我的上帝啊!黑猫!”
受到惊吓的嬷嬷脚步抖了抖,站稳后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口中喃喃,全是祈祷神眷顾的话语。
也不怪她表现得紧张过头,在学校分崩离析的时候再出现黑猫,那就算是不祥之兆了。
好在今天是情人节第二天,是十五号,不是十三号。
鲁切尼当然认识这只猫,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出来吓唬一位善良的老嬷嬷。
他不像是嬷嬷那般老花眼,他看到坐在地上的不只有黑猫,还有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这不是苏小姐的外套吗?
苏小姐呢?
他赶紧安抚着嬷嬷,一边说道:“嬷嬷,别慌,这是只好猫,我认识他,而且他听得懂我们的话。”
听得懂人类说话?
那就更是不祥之兆了。
嬷嬷看看鲁切尼看到猫后还跟他打招呼的开心样子,一时没能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黑猫还是板板正正地端坐在那儿,黑色的眼珠子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也依旧明亮。
在鲁切尼说话的时间,他会把眼睛对准这个孩子,仿佛他真的能听懂鲁切尼说话一样,而且还在认认真真地听鲁切尼讲,看起来就很有灵性。
鲁切尼微微蹲下身子,试图与黑猫的目光保持统一水平线。
他试着捡起那件风衣,黑猫无动于衷。鲁切尼有些奇怪:“呃……松花蛋国王陛下?”
黑猫不太情愿地动了动耳朵。
“这件衣服不是……”
鲁切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黑猫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只知道他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风衣,又指了指嬷嬷。
天很冷,学校里没有开暖气空调,而年迈的嬷嬷也没有披上自己的修女外袍——那件衣服大概被凯蒂猫扔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鲁切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嬷嬷穿上这件衣服吗?”
的确,穿上就不冷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了
.
“替我谢谢苏小姐。”鲁切尼感动得给黑猫鞠了一躬。
黑猫看看他,再看看已经披到嬷嬷身上去的外套,这才站起来,走向拐角尽头。
有人在那儿等着他。
那不是别人。
正是把鲁切尼平安送回嬷嬷这里来的苏·苏。
虽然鲁切尼很神奇地听出了一只猫的口音,但心怀疑问的苏·苏和忐忑不安的黑猫都没时间向他发出询问。
他们花了大半个下半夜在伦敦躲避某个穿了一身的凯蒂猫痴汉神经病的追杀。
那家伙就好像在脑袋里装进了一个gps一样,专门定位苏·苏的瞬移落地位置。好几次苏·苏都是刚落地就被他逮到了,差一点就能被他拿去换钱治痔疮了。
苏·苏忍不住大叫起来:“你特么还真在肛部有一个万能口袋啊?!能掏出任意门吗?!”
凯蒂猫态度谦逊得很:“哪里哪里,本来不想显露出来的,但是被你看穿了,那我也没办法隐藏了。你要不要来亲自试试我的任意门?”
苏·苏都抓狂了:“谁特么要试——你特么给我圆润地简洁地粗糙地滚蛋啊!!!”
激动得苏·苏冒出来一串汉语。
可见她真的是被逼急了。
可那个混蛋偏偏还懂汉语。
他同样用汉语说道:“咦?不是‘滚粗’的吗?”
苏·苏暴躁了:“滚!!!”
不要怀疑为什么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被苏·苏护在怀里的鲁切尼和黑猫一直保持一声不吭。
他们也挺想说话的,也挺想骂人的。
但是他们晕机晕得非常厉害。
在鲁切尼拼命捂住嘴巴的时候,黑猫也在用两只爪子死命地捂着嘴巴。
他真的很怕,过会儿自己忍不住,把之前和苏·苏一起去喝的咖啡吐一地。
话说,猫这么小的胃,他之前喝掉的咖啡真的在里面吗?
猫喝咖啡行吗?!
会不会□□中毒啊?
黑猫觉得自己的肚子抽搐了起来。
“……你肚子怎么了?”
好不容易躲开凯蒂猫的gps定位,苏·苏放了鲁切尼去一边吐一会儿,奇怪地看着一只爪子抱着她胳膊,一只爪子按住小肚子的黑猫。
她疑惑地问:“里面……有了个小生命?”
黑猫:“……”
苏·苏有点恍然:“原来你是女孩子啊!那就不是国王陛下,而是女王陛下了!”
黑猫:“……”
苏·苏随机变得咬牙切齿:“我说昨天晚上怎么找不到你了呢,原来你去找某个混蛋过情人节了啊!”
黑猫:“……”
你说得好有道理……
昨天晚上我的确是去过情人节了呢……
糟糕,呕吐感被郁闷感压下去了。
想趁机吐在她身上都没机会了呢……
鲁切尼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只不过是偷偷跑出来买了些花,怎么就会跟苏·苏和神经病红头罩这种奇异人士扯上关系呢?
不仅有那么几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真的受到了严重威胁之外,他还得被人夹在胳肢窝下到处飞。
早饭还没吃呢,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连夜饭都吐出来了,现在开始回味昨天中午吃了什么了。
鲁切尼好不容易吐完了,一抬头,一人一猫在他面前的不远处蹲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十分诡异。
……他不应该这么早结束,应该继续回味昨天早上吃了什么才对。
苏·苏打断了鲁切尼低下头继续吐的举动,好奇地掰着他的脸看:“你之前说,听出了猫的口音?猫叫也有口音?”
黑猫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只有十岁的鲁切尼有点慌:“是啊……很清晰呢,你们没有听到吗?”
苏·苏:“陛下,再叫一个听听。”
黑猫:“……喵。”
鲁切尼:“听!最后那个奇怪地转音跟是那位好心先生一模一样啊!你们听不出来吗?”
苏·苏:“不能,我只能看出他们的皮儿是一个色的。”
黑猫:“……”
“你的耳朵一直都这么好用吗,宝贝儿?”苏·苏在送鲁切尼回学校时,这么问道。
“是啊,”鲁切尼肯定地点了头,“嬷嬷弹钢琴弹错了键我能听出来,来来往往的猫狗听口音我也可以听出来。甚至在春天的树林里,我甚至还能听出鸣叫的是哪几种鸟儿。”
大概是因为跟苏·苏这种人相处久了,黑猫第一反应是认为鲁切尼的耳朵也有异能。
等他冷静点想想,也可能只是听觉比较灵敏吧。
不过能听出猫狗的口音这种事……神奇。
“一双好耳朵啊……”苏·苏抱住鲁切尼,展开了瞬移的同时自言自语,“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伊丽莎白,她可是有一双好眼睛……啊,不能带你去见她。你是疯子鲁切尼,她是茜茜公主,你要拿锥子捅死她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个不会变老的死神呢……”
……姑娘,你只是音乐剧看多了吧。
不远处的鲁切尼扶着嬷嬷走出教室,黑猫看着苏·苏隐匿到拐角之后。
他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愿意走到前面跟嬷嬷见上一面。明明把鲁切尼送回来之后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的人,是她呀。
苏·苏不敢走出去见嬷嬷,只是后背紧贴着墙壁,又把耳朵送去了拐角边,仔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黑猫不明白地瞥她一眼,不过他倒是明白她是真不想跟嬷嬷碰面。
苏·苏想了想,把外套脱了下来,递到黑猫嘴边:“过会儿我们再讨论一下为什么你的猫叫有瓦坎达口音的问题。现在,你帮我把这件风衣送过去。”
低头看看风衣,再抬头看看苏·苏,黑猫也算了然。
昨天晚上凯蒂猫偷走了修女外袍,导致嬷嬷没有穿上那严实的外套就在没有暖风的学校里走,这更容易生病。
黑猫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然后张嘴叼起风衣,轻松地迈着猫步前进。
刚走几步就听到了苏·苏独自一人在拐角后面的嘀咕。
“我不能见嬷嬷啊,是不可以对嬷嬷说谎的,所以我没办法告诉她我在从事的职业啊……”
“……”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从事正业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