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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上昼的时候,杨华忠便从道观回来了,跟他一块儿过来的还有牛贩子。
牛贩子手里拎着几斤新鲜的牛肉,还提着一只酒坛子。
刚进门,杨华忠就喊着让孙氏赶紧拿去拾掇起来,晌午用辣子炒黄牛肉,要跟牛贩子好好喝几盅。
孙氏挎着一盆被单被套,正准备去村口池塘那里洗了,听到这话赶紧放下木盆过来接过牛肉,笑呵呵去了后院拾掇。
“老三,你家婆娘当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贤惠人啊,你让做啥,她立马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做,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婆娘,八成要当着我这外人的面吵起来呢!”
杨华忠也是一脸的自豪,道:“晴儿娘素来如此,很给我面子,是个好女人。”
走开一段路的孙氏隐约听到了几句这边的对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步伐也走得生风。
杨华忠揽着牛贩子的肩膀进了堂屋,两人喝茶抽烟拉家常去了。
杨若晴和小朵过来,“我去把这盆床套洗了,你去帮娘捞牛肉。”
杨若晴吩咐道,小朵乖巧点头,姐妹俩分头行事,都是娘的好助手。
杨若晴帮孙氏把被单被套洗完过来,又在院子里晾晒好,然后去堂屋跟牛贩子那里打了声招呼。
杨华忠跟杨若晴道:“晴儿,待会你回去跟你大伯那里说一声,让他晌午过来吃饭。”
牛贩子笑哈哈搭腔道:“就说你牛贩子大伯来了,喊他过来喝酒!”
杨若晴笑着应了,“好嘞,我这就去说。”
不一会儿,骆铁匠便兴冲冲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条四五斤重的胖头鱼。
“听到你喊我来喝酒,还带了牛肉,我就带条大鱼过来凑份子,晌午咱好好喝几盅,看谁先倒!”骆铁匠刚进门,就跟牛贩子那里发出了宣战的口号。
牛贩子可不是认怂的性格,当即道:“一言为定,老三做见证!”
大家都笑了,杨若晴接过骆铁匠手里的胖头鱼,脚下生风的去了后院拾掇去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项家弟弟过来是那种待遇,项家哥哥过来却能跟大家伙儿打成一片,可见这人跟人相处啊,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平穷与否,讲究的是‘缘分’二字!
后院灶房里,大锅小锅里皆热气腾腾。
里面大锅里自然是焖饭,外面小锅里则在熬牛肉。
新鲜的黄牛肉切成一坨一坨放到加了酱油和醋的热水里先烧开,再接着熬。
熬到半个时辰的样子起锅,变成了一只只成人拳头大的肉坨坨。
孙氏把这些肉坨坨晾晾,准备生姜蒜末干辣子花椒等配料,然后再把这些肉坨坨切成一片片薄薄的牛肉片。
起锅烧热油,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配料,煸炒出香味儿来,再放入一大盘的牛肉片,加入盐巴,就是一顿翻炒。
放了将近两碗清水,淹没牛肉,农家的锅盖是用木头做的锅盖,不像现代的那种不锈钢或者玻璃盖子。
木盖非常厚重,紧
紧盖住,灶膛里火势旺盛就是一顿焖烧。
“娘,胖头鱼和萝卜全都拾掇好了。”杨若晴提醒道。
孙氏点头:“好嘞,晴儿你帮我切些萝卜,咱晌午烧两只火锅咋样?”
“是牛肉萝卜火锅跟剁椒鱼头粉丝火锅吗?”杨若晴问。
孙氏笑着应是,杨若晴便吞了一口响亮的口水。
“我这就来切萝卜,火锅娘来弄,娘弄的火锅地道,有咱农家风味,剩下的半截鱼待会我来做红烧鱼块。”她又道。
小朵道:“两口锅的灶膛火交给我,娘和姐不用分神哈!”
娘仨各自忙碌起来,说说笑笑,灶房里气氛跟就前院堂屋里一样。
孙氏一边有条不紊的做着菜,边跟杨若晴这道:“你爹肯定跟你牛贩子大伯那里说了上昼胜男爹过来的事儿,因为之前你爹来后院拿热水,问了我胜男爹过来到底为啥事儿,我全给说了。”
杨若晴道:“这事儿跟牛贩子大伯那通个气儿也是应该的,免得到时候恶人先告状了,挑拨咱家跟牛贩子大伯的关系。”
孙氏点头,赞同杨若晴的话。
人活在世上不仅要坦荡,磊落,也要留点心眼,不能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挑拨去了。
晌午的时候,长坪村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而杨华忠家已经在摆碗筷了。
“我去请岳父过来吧!”杨华忠来后院跟孙氏商量。
孙氏道:“晌午就别请我爹了,你们仨喝酒就成了,图个自在,倘若请了我爹,你爹那边也不能落,这人就杂了。”
“横竖灶房里还有好多牛肉,大不了回头我给你爹我爹那里送两碗牛肉去就是了,你们仨去喝自在酒吧!”她又催促了句。
杨华忠咧嘴笑了,感念孙氏的豁达和善解人意。
有时候,他们也需要同龄人,同辈份的人在一起痛快痛快,桌上掺和了长辈,这吃酒说话起来,就没那么自在了,总得注意些礼仪分寸。
这场酒局,在杨华忠的有意掺和下,骆铁匠和牛贩子最终喝了个平局,两人约好下回再接着来。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散去,留了牛贩子跟杨华忠在堂屋里说贴心话。
“老三,我那个兄弟是越来越混账了,弟媳也是一样的人,两口子猪油蒙了心,你们甭往心里去,对他们提出的那些无理的要求,也甭理会!你们不理会,他们自然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牛贩子拍着杨华忠的肩膀,打着酒嗝道。
杨华忠苦笑:“若是换做别人家,我们自然是不理会的,可这毕竟是胜男的亲爹亲娘,是你的亲兄弟,我们也要顾及一些,不好往深里得罪了……”
牛贩子的脸顿时拉下来,“该得罪就得罪,甭顾及我和胜男,想当初我躺在那里反对他们跟翠儿结亲,他们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顾及过胜男还有你们杨家这边的感受?还不是照样闷着头跟翠儿那边结亲?”
“再说了,不是我这当大伯的瞧不起自个的亲侄子,就金南那脾性,那办事的能力,即便让他去道观做洒扫杂工,他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