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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做，不就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吗？”
“就是，当初不过在边境抓了个东陵的大将，就能加官进爵，若说这背后没有隐情，谁相信？”
“我看呐，八成在边境就攀上了北平王。”有人扬着嘴角，不怀好意道。
如此一说，众人神色中皆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很快有人回过味来，大喝一声：“不行，可不能让她这样嚣张下去。”
人群背后，一道佝偻着腰身的人悄悄退了出去。
无沅听完天林带回来的消息后，捻着院中一缕抽条的新芽，淡然一笑，“看来，突破口找到了。”
姬音默一袭长袍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系了一个带子，墨发随意拢在耳后，雌雄难辨。
无意从廊下经过，瞥见院中人轻捏树杈上尚未开花的枝丫，扬起一抹浅笑，不禁看痴了几分。
察觉到院外若有似无的视线，无沅循着望过去，正好看到往这边看过来的人，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谁知院外的人，竟然仓皇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嘴角的笑微微凝滞，这姬音默还真是个怪人。
“老太爷”晚膳时分，林管事快步走了进来，禀道：“隐殇院儿的那位，明日想要去文岚书院看一看。”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个时候她去书院做什么？难不成她以为那些学子会向着她？还是她以为凭着几句话就能打动那些人？
不过，他也不会拦着，“既然她要去，就让她去吧！”若真有本事让书院的那些人向着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她要去书院，刚从烟云楼回来的太子，脚下微顿，闪身走上前问：“你去书院做什么？”
他可从外面听说了，就属文岚书院的那些人反对的情绪最盛，她现在贸然前去，不是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宣泄的口子？
无沅却不以为然，拂袖坐下，倒了杯茶与他，“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不过是去看看罢了。”
既然，姬老先生这里行不通，那自然要去寻另外的出路了。
看看？别以为她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
秦晟藜缓缓落座，接过那杯茶，细细抿了一口，“那好，我与你同去。”她一人前去，着实有些不放心。
她思索片刻，开口：“好，那便一起去吧。不过……”她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带了丝丝促狭，“今日晚上，恐怕是去不成烟云楼了。”
闻言，秦晟藜轻咳一声，耳下微红。
边境大营中，秦邑主张乘势拿下那三座城池，睿王却一再反对，他觉得秦邑根本就是在意气用事。
秦邑看着他冷笑，“睿王殿下，本王才是主帅，而你，充其量不过一个监军罢了。”下面两排将领除邢老将军外，纷纷低下了头。
这两位，自到了边境后，便一直硝烟不断，惹得底下的人也不敢随意开口。
睿王脸色阴沉的可怕，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转身掀开帐帘离开。
等他离开后，老将军又将其余人等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二人。
“你说说你，何必惹怒了他？”等人走光之后，老将军皱着眉不住转悠，秦邑这小子从临安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惹怒他？哼！他秦晟睿还不值得。
“我自有考量，老将军放心吧！”
睿王大步朝营帐走去，刚掀开帐帘，便看见里面一个小兵鬼鬼祟祟的，“你是谁！”他立刻绷紧神色，背后的手慢慢握紧。
见他回来，那小兵转过身摘下了头上的发髻，一头长发垂下，竟是个女人，还是他认识的人，陡然睁大双眼。
“秦思文！你不是被发配了吗？”
秦思文一声冷笑，毫无顾忌的坐下，“这军中的日子不好受吧！睿王殿下。”说完，就着桌上的茶碗倒了一碗茶，看着他缓缓饮下。
“有什么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可也明白，她来找自己肯定不简单。
闻言，秦思文一阵轻笑。
起身朝他贴了过去，满眼委屈：“睿王哥哥还真是绝情，想来真替那殷秀秀不值，随意找了个男人，连碰都不碰，不知睿王殿下这是为哪般啊！”
见她过来，睿王赶紧闪身避让开，又听她提到殷秀秀，一脸阴鸷，“你知道的还挺多的，难道不怕本王杀人灭口吗？”
“灭口？殿下不会的。”她摇头极为自信道，“我今日来也并非是想拿这件事来要挟殿下，不过是想谈笔交易罢了。”
“什么交易？”
她倾身贴耳附了过去，待说完后，后退了两步，“怎么样？这笔交易还不错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明白，她潜入军营布这么一个局到底是为什么？
秦思文将长发束好，抬眼看着他，嘴角刚好弯起一个弧度，“做什么，殿下就不用管了，不过这个交易对殿下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那你要我做什么？”这笔交易确实诱人，可是这么大的风险，她又想从中做什么？
她扭头，眼底尽是疯狂，“我要你趁乱将秦邑交给我。”
“秦邑？你要他做什么？”他不解。
“这，你就别管了，没了他不是正好，你能接近卫无沅吗？”
睿王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缓缓坐下，“你容我想想。”
“好，我给殿下考虑的时间，不过，也不能让你想太久，就定在三日后如何？三日的时间，足够殿下考虑了，到那时我再来，希望殿下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她将一张人皮面具覆在脸上，瞬间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待她走后，睿王一动不动坐着，直到裴源走进来。“殿下，北平王决定明日出发进攻凛晌城。”
睿王听后，心中咯噔一声，看来已经由不得他做出别的选择了。
第二日清早，无沅和一副昏昏欲睡的太子便坐着马车前往位于山中的文岚书院。
下了马车，看着匾额上鸾漂凤泊的四个大字，不禁有些出神。
“无沅，你在看什么呢？”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声问道，不过一副匾额，有什么好看的。
秦晟藜的声音，倒是让她回了神。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一进书院大门，浓郁的书香气扑面而来，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两位是？”
无沅看到来人，先行俯身作揖，“在下卫无沅，慕名而来。”
老头脸上的笑意顿时戛然而止，卫无沅？这个名字，怎么好像从哪儿听到过，哦——他记起来了，昨日一群人围在一起谈论的那个人不就是卫无沅嘛！
他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又朝她身后的太子看过去，“文岚书院非请勿入，还请两位多担待。”
不让进？无沅低头审视着这位老者，轻笑道：“这条规定难不成是从今日开始的吗？还是说，仅争对我卫无沅一人。”
那老头一听，急的额上冒出了一层汗，俯身连连说道：“相爷莫怪，小老儿不过一个守门人，这都是上面传下来的话，小老儿也只能照办。”
不少有意无意路过前厅大门的学子，纷纷捂嘴偷笑，一个女人也妄想进他们书院。
这投射过来的视线，倒是让她了然，扭头对身后的太子轻声一叹：“太子殿下，你看这书院的门，我们都进不去了呀。”
那小老儿一听她对着身后的人道了句太子殿下，吓得冷汗直流，直接侧身让开，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息怒，小老儿不是有意拦着，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看了眼身边的人，差点笑出声，原来这就是她愿意带着自己来的原因啊！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冷哼道：“本殿好歹也是太子，无人迎接也就罢了，竟然也敢拦着本殿。”
闻言，那小老儿更是瑟瑟发抖。
这上头的人，也没说太子也会来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不远处正看着好戏的那群人，一听个个软了腿肚子，连忙遣人去禀主事和院长。
不多时，主事擦着汗小跑到二人面前，俯下身颤颤巍巍道：“太子丞相大驾光临，本院蓬荜生辉，那看门的张老头识人不清，还望二位莫怪，院长已备好茶水，宽待二位，二位往里请。”
秦晟藜回头看了眼无沅，随后大步跟着主事离开。
一路上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心中着实好笑，头一次觉得这身份派了回用处。
文岚书院的院长正是姬老先生的长子姬显铭，二人走到院长院落中时，更好碰见了一名书生模样的人。
那人回头看了他们两眼，随后退到一旁。
“太子殿下，丞相大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姬显铭起身朝二人微微俯身。
秦晟藜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面带笑意：“院长请起，本殿和丞相不过游玩至此，进来看看罢了。”
说完朝身后挑着眉头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便看见一身青衫，面色柔和的人，不用想这位就是丞相了，只是她这不男不女的装扮，倒是让立于一侧的人微微拧紧了眉眼。
“这位是丞相大人？”片刻，那人便低声开了口。
姬显铭赶紧朝二人解释，“这位是我得意门生，方文晖。无礼之处，还望太子丞相海涵。”
听闻，秦晟藜却噗嗤一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连点礼数都不懂吗？还得让院长出面说情，再说丞相也能由着这等人挂在嘴边？”说着说着，反倒有些愠色。
方文晖拱手俯身连连否认，随后朝二人恭敬行了礼，眼底却闪过一丝不甘。
太子也就罢了，本就是皇室中人，可这半路出道的丞相，又是个女人，怎样他都不甘心。
二人在院子里与姬显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此时，一侧的方文晖又开始阴阳怪气道：“听闻丞相大人致力推行女子参加科考。”
无沅瞥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没错，听你这口气，似乎极为不满，是对本相呢还是对这件事。”
方文晖哑然禁声，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这样的书生可以谈论的，他微微俯身拱手，齿缝间艰难吐出了两个字。
“不敢。”
姬显铭瞧着院中气氛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
可谁知，这一次却是无沅抓着不放了。
“不敢？既然不敢，那又为何说出口了呢？对本相不满，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这是陛下的旨意，质疑本相的身份，就是质疑陛下。”
这一下子扯到舜源帝头上，方文晖交叠的手慢慢捏紧。
还未等他反驳一二，只听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又随风飘来，“若是对本相推崇女子参加科考不满，那只能说明，你这书读的不够多，不够好。”
闻言，方文晖便急了。
他自小熟读圣贤书不下百遍，说他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拿这件事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