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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脸上流露出少有的哀愁。
“如果你了解我之前的经历,就会感觉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还不算太糟糕。”
自兰因入东宫以来,虽然与如烟的感情日渐亲厚,可平日里如烟却极少透露自己的过往。
昏黄的烛光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如烟失焦的眼眸中都是过往的回忆。
“长孙氏和独孤氏同为礼朝开国的八柱国,经历了辉煌,也同时遭遇到了没落。长孙氏的没落比独孤氏更早也更突然。
原本当今圣人未践祚之时的元妃是我们长孙氏宗主的嫡女。我这位祖奶奶过门后不久,当今圣人便用雷霆手段登上了本与他无缘的皇位。
就在大家以为这位祖奶奶能因此入主兴庆宫,成为圣主的贤内助之时,圣人登基之日前突然下了一道命令,让我那位祖奶奶饮鸩自戕。
众所周知,我那位祖奶奶温柔端庄,不善妒,不争宠。在与圣人相处的时间里,从未触怒过圣人,而圣人也从未表示过对祖奶奶的不满。即使到了今日,我们都不知道圣人缘何如此心狠,将自己的元妃赐死在登基之日前。
长孙氏的厄运就从这位祖奶奶之死开始。在圣人执掌乾坤的这些岁月里,长孙氏因为各种原因,权力陆续被褫夺,财富逐渐被瓜分。到了我这一代,长孙氏空有柱国名头,家里已经穷得搬出了祖上的大宅子。
雪上加霜的是我的阿兄参与了早些年的一场党锢之祸。他作为贤相张辞的智囊,与张辞一家一同入罪,张辞被斩,而他与张辞之子一同流放燕北荒蛮之地。而我被连累,充为宫人,没入掖庭。”
说这些的时候,往事一幕幕在如烟眼前翻过。痛苦的过往依然清晰,而实际上已经一晃十年了。
“但如烟姐姐没有入宫,而是来到了东宫。难道是……”
“是殿下救了我。原来殿下与张辞宰相和我阿兄有几分交情,他不忍看到无辜之人受罪,就出手相帮,让我做了他的妾。得了位分之后,我的生活便可无虞。”
张辞这个名字,兰因曾听洛昱提起过。洛昱的亲舅舅荥庸与贤相张辞交好,曾为张辞出言辩驳罪名。也因此而惹怒圣人,遭遇党锢之祸。
“殿下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殿下,我可能还在掖庭做宫人,受尽欺凌,永无出头之日。殿下不仅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郎主,所以我会竭尽我的一切去报答他。”
直到此刻,兰因才明白为什么作为洛昱的妾室,如烟只是尽心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从不期盼得到洛昱的一点情感的回报。
因为如烟只是将洛昱作为恩人侍奉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如烟说这些的言下之意,兰因已经明白。
自己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洛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独孤兰因的救命恩人。没有洛昱,她已然落入阿景旭之手,备受凌虐,最终横死。
或许她不应该对洛昱要求的太多。
真心爱一个人毕竟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兰因,听我一句劝,困于心的人永远走不出哀伤。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安于心,随于意,泰然处之,方能时常开怀。”
说完,如烟伸手抚上兰因的肚子。
“当下你不仅是为你自己而活,也是为你肚子里的小家伙而活。悲悲戚戚是一天,快快乐乐也是一天。那不如快乐地过下去。云过雨歇,自有一番风景在眼前。”
洛昱临走之前嘱咐如烟不要向兰因透露他背后所做的安排,一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二也是怕兰因知道后她会不领情。所以如烟劝慰兰因的话只能说七分藏三分,兰因猜到自然是好,若是猜不到那就等洛昱亲自来给兰因解释。
就在兰因、如烟伤怀之时,通宝带着哭腔从外头闯进屋内。
“阿娘、兰姨,大事不好了。”通宝声音里带着颤儿。
原本开开心心出的通宝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哭成这个样子?
如烟扶住通宝的肩膀,尽量让他镇定下来。
“通宝,别哭,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通宝哽咽着答道:“是狸奴出事了。原本我和狸奴在花园里玩耍地好好的。爷爷和卢良娣从旁经过,良娣正牵着宫里赏赐下来的拂秣犬散布。不知怎么地狸奴就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向良娣冲了过去。良娣见狸奴奔来,一边指使拂秣犬前去阻挡,一边躲到爷爷怀里。那拂秣犬怎么是狸奴的对手,狸奴一口便将它咬死了。然后爷爷就派了府里的护卫将狸奴逮住,现正准备要杀了它。”
狸奴最通人性,它袭击卢慧一定是因为要为奶奶报仇。
兰因想到这儿,心情愤慨又焦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披上大氅就要往外头迈。
如烟一把拉住了她:“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在常人眼中,狸奴就是只畜生,可在我眼中它是陪伴我成长的朋友,也是唯一不会背弃我的伙伴。我的朋友现在处于生死危亡的时刻,我当然要挺身而出去解救它。”
如烟心念电转,还在想劝阻兰因的理由。
谁知通宝一抹鼻涕和眼泪,高声道:“兰姨,狸奴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你一起去救它。”
话音刚落下,兰因便牵着通宝一起冲出了寝殿。
眼看拉不住冲动的两人,如烟着急直跺脚。她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弘音,随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兰因牵着通宝来到花园,见到卢慧在太子洛肃怀里依然哭哭啼啼,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兰因冷冷地白了一眼,显然卢慧是在装柔弱。可被色相蒙蔽双眼的太子洛肃却对卢慧又搂又抱,又劝又哄,满眼的心疼。
卢慧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晶莹的泪滴道:“呜呜,臣妾真的好怕。”
“慧儿,咱不怕。”太子洛肃指着笼子里的正露出獠牙的狸奴道,“杀了这只猞猁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