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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的车水马龙迅速淹没了兰因和洛昱的身影。
兰因头戴帷帽,走走停停。不是进胭脂水粉铺子,就是去成衣店,兴致盎然又有条不紊。
洛昱倒也不着急,抱着手臂,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俨然是陪着妻子逛街的丈夫。
逛了一会儿,兰因慢下脚步对洛昱问道:“元嘉,你今天可带了金子?”
洛昱一阵狐疑:“带了,但不多。”
“一锭?”兰因伸出一根手指问道。
洛昱皱起眉头,虽然不想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
“够了。”
“要干嘛?”
“等会跟着我去一个地方买东西。你要想知道金印的来历当然要投个石问个路。”
说完兰因又被沿街的玉簪摊子吸引,小跑着来到小摊子前,拾起几枚玉簪放在手中把玩。
玉簪摊子就在长安最大的绸缎铺绮罗轩门口。
兰因把玩了一阵簪子,期间有意无意往绮罗轩大门口瞥了几眼。直到捕捉到一西国人进了铺子,她身形不自觉地挺直,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她透过帷帽上的皂纱望着门槛有一尺多高的朱颜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昱。
洛昱接住了她的目光,身形一顿,心中明白了几分。就在她回头向前继续走的时候,他从后头一把揽过兰因的腰,将她扣在怀里。
“娘子,小心,这儿门槛太高。”
洛昱将手放在兰因面前。兰因倒也没有惊讶,伸出手握住洛昱的爪子,稳稳地迈过有些高的门槛。
纤纤柔荑握在手心,软软的,糯糯的。
洛昱的眉头一动,手不由得有些出汗。
绸缎铺的掌柜阅人无数,一瞅着洛昱这一身瑞锦制的圆领袍衫,眼睛顿时放出光芒。
掌柜哈着腰来到兰因和洛昱面前,脸上堆满了笑意。
“两位贵人,需要怎样的料子?”
直到掌柜凑近,洛昱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睛是蓝色的。
这人大约是从西国那边过来的。说得一口地道的长安话,来长安的日子应该不短。
就在洛昱心中盘算的时候,兰因接了掌柜的话。
“掌柜真是贵人事忙,我可是前几天才来店里问过。谁不知道全长安,除了皇宫,只有您绮罗轩才有恒州织造的孔雀罗。”
掌柜一听“孔雀罗”三字,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这次总算碰上了。我们伙计刚从恒州押镖过来的几匹缎子呢。”
尾音带着猥琐的笑意,掌柜说完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兰因。眼神似乎藏着觊觎,却又有似有若无的警惕。
站在一旁的洛昱看得清楚,咳嗽了一嗓子,对兰因说道:“娘子,我身上带了足够的黄金,买上一匹可好?”
兰因抱起洛昱的胳膊,甜甜地回应:“郎君最疼妾身了。”
那语调那亲昵,竟让洛昱有点飘飘然。
会撒娇的女郎是真要人命。
两人被请到绮罗轩的后堂,看座,喝茶。等了良久,掌柜才从后院搬来一个樟木箱子。
“两位久等,孔雀罗就在此。按照老规矩,一匹绫罗一锭金。”
说着掌柜在洛昱跟前伸出手来,却被兰因拂袖掸开。
“先验货。”
掌柜收了手,微微一笑,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这意思是不行?好生霸道。
洛昱不由得皱眉,真要给金子吗?
贫穷的东宫就没几锭金子!
他怀里的那锭金子可是他仅有的私房钱!
兰因倒是不急,缓缓说道:“众所周知,孔雀罗是整个礼朝最美丽也是最繁复的绫罗。整个缎面不仅质地上乘,底样精致,缎面上还浮着一层金色的光泽。不见金光,我怎知掌柜你的货是真是假?”
掌柜一听还真是行家,态度软了几分,但还是没有动作。
兰因隔着皂纱递给洛昱一个眼刀:掏出黄金。
洛昱心中大恸,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兰因退后一步,靠近洛昱怀中,不动生色地在洛昱胸口给了一手肘。
红袖浮动,带着一阵悠悠的香味。清雅却又馥郁,直抵心田。
洛昱吃痛,心中大骂: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但手还是乖乖地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
兰因接过金子,转身在掌柜面前晃了晃。
掌柜的眼珠随着金子晃动:“嘿嘿,这就开箱。”
咚地一声,箱子被打开。
樟木箱子里头码放着满满的孔雀罗。
孔雀罗,顾名思义,就是如孔雀尾羽一般的靓丽锦缎。
兰因款步上前,扔给掌柜金子。
掌柜一喜,洛昱一痛。
兰因又一个箭步来到樟木箱子边,拿起一匹孔雀罗仔细端详起来。
纤纤玉手慢慢拂过孔雀罗,锦缎细腻柔软,缎面上泛着奇异的荧光。整匹锦缎还散发着隐隐的异香。
掌柜抚着金子,笑得没了眼睛缝。
“贵人看着可满意?”
兰因轻笑,却步转身,素色的襦裙迅速绽开成一朵花。
咚一声,掌柜听到锦缎重新落入箱子的声音。
“次货。”
兰因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掌柜惊得张开嘴,马上反驳道:“胡说,怎么会是次货?这都是一等一的孔雀罗。”
兰因丝毫没有露怯,一把抢过掌柜手上的金子。
“味道不对。老货,别欺负我没见过真的。”
掌柜听得眉头动了动,迅速收敛起夸张的面部表情,转为难看的神色。
“行家,行家。上等品要再等月余。按照现在的行市,这匹绫罗的成色也是够的。”
“我家是老客。这匹锦缎不够味。”
洛昱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一段问答。明明说得是绫罗,为什么都在讨论味道?
兰因将金子塞回洛昱胸口,拉着洛昱,气呼呼地从绮罗轩离开。
待两人离开两个坊市,洛昱实在忍不住了。
他停下脚步,对兰因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兰因狡黠一笑,拖着洛昱来到附近僻静的小街坊里。
“孔雀罗的昂贵不在于绫罗的华丽。”
“那在于什么?”
“在于锦缎上那层隐隐的味道。那是原产于西国的断肠草,平康坊里又雅称其芙蓉花。”
说起芙蓉花,洛昱脑中立刻浮现平康坊里那些通宵达旦纵情声色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