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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是孤独的。对于穿越者而言,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今夜无月,只有繁星满天。月华固然清泠柔美,但总是让人惆怅感怀。而璀璨星光却能唤起心底深处的美好,别有情怀。或许是因为月亮一向形单影只,而星辰却是成千上万,闪烁在深邃悠远的天幕上,星星交辉,缤纷而又热烈,温暖相伴,令寂寞的人儿不再感到孤单。
黄浩坐在岩石上,脚下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头顶是浩瀚无际的星空,天地浑然成为一体,尘世亦被暂时抹去。穿越至今,世界之黍离感,人生之无常感,生命之孤独感,均随之而去。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黄浩几乎每天都在征战中度过,神经像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难得有如此轻松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疲惫和烦恼仿若手中的沙子,从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漏去。尽管手掌中总会有残留的沙子,但在这全然松懈的一刻,实在很难感应到它们的存在。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总会有那么片刻光阴,会让自己浑然忘记过去红尘中的一切,事业、朋友,家人,包括自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走到黄浩身边,劝道:“殿下,回水寨中去睡吧,再折腾下去,天就该亮了。”来人却是黄钦。
黄钦始终改不了口,依然叫他太子殿下。黄浩苦笑一下,这会儿他也不想再劝,拍拍岩石说道:“十七叔,不着急,过来坐,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殿下有心事?”黄钦坐下后立刻问道。
“谈不上是心事,只能说是烦恼吧。”黄浩苦涩的笑了笑,说:“三战三捷,咱们有了一块立足之地,背嵬军总算是缓过劲来了。弟兄们情绪高涨,想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山东。真是令人头痛啊!军队的士气高,我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烦恼?军中将领们的头脑也不清醒,跟着瞎起哄,要改变既定的方针。你们都不想去辽东了!人人鼠目寸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黄浩越说越气,发泄道:”真是一帮棒槌!取山东明显就是取死之道,可惜这么多将领竟然没有一个看出来。这……这实在让我心忧!”黄钦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是支持取山东的倡议者之一。他犹豫着问道:“殿下,你为什么觉得山东是块死地呢?可否跟老奴讲讲?也让老奴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浩叹了一口气,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讲了出来:“十七叔啊!从古至今,山东就从来没出现过割据势力能够统一天下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老奴不知,真的这样吗?”黄钦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跟你说,这山东就是个坑啊!如果仅仅从地理条件来看,山东似乎是个龙兴之地,山东古称齐鲁大地,春秋时期的齐国与鲁国都算是大国,齐国还是战国七雄之一,齐王一度与秦王并称东西二帝,齐国更是东方六国之中最后一个被秦国所灭,这都显示了齐国之地有一定的实力。那么既然山东并不是像河南那样的兵家必争之地和交通要地,而且山东人身强力壮,汉末曹操的军队就以青州兵为班底,那么条件这么好的山东为何没有出现一个强力人物建立割据政权,进而统一全国登基称帝呢?”
黄钦张口结舌。黄浩没有理会他,自问自答道:“这里面有深层次的原因。秦朝之后,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身为读书人故乡的山东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出现了以清河崔氏为首的山东高门,到了唐朝,山东高门都是儒家学说的主要根据地,山东高门的兴起加大了山东人当官的数量,可是同样也导致门阀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力无处不在。而我们呢?就是他们最仇视的一群人。今天的天下形势和隋末何其相像也!隋朝末年的天下大乱也是我们山东人首先发起的,王薄写下了那首著名的《无向辽东浪死歌》,掀开了隋朝末年群雄逐鹿的巨幕,但是最后却让关陇军事集团的李家夺得了天下,山东的窦建德、刘黑闼、翟让等人实在不是李家的对手,其根本原因也在这里呀!“
”我们这群人和那些门阀世家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人。父皇在长安、洛阳灭了多少显赫的门阀世家,难道我们这些将领心里没数吗?我们还敢期待这些人能和我们合作吗?如今门阀世家虽然衰落了,但世家子弟依然掌握着话语权,他们大肆抹黑父皇、把父皇描绘为吃人的恶魔就可见一斑。老百姓得到信息的渠道有限,又如何能知道真相?话又说回来,父皇的施政也有不少的问题,他只懂得打天下,却不知道怎么去治理天下。而且义军陷入困境之后,父皇反击的手段又显得过于暴虐。这样一来,反而给了这些世家口实,民心向背之下,又如何能成就大事?山东的门阀势力比中原更加的根深蒂固。想在山东这里成事,只能够和他们妥协,甚至是同流合污,去盘剥老百姓。这样一来,这天下岂不是又回到了老路上?”
“的确,大哥后期犯了不少的错误。”黄钦无奈的说道。
“这还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如果光是这些,我还不会太担心!你们想过没有?从隋炀帝以后,山东是运河的重要区域,所以山东地区的防御是任何中原势力的关注重点,这里又离中原太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正因为战略位置太重要,一旦天下争霸之时,这也让身处北方的山东地区无险可守,实在不是能潜心发展的好地方。你想想吧,山东一乱,漕运就断,漕运一断中原必然大乱。对待山东叛乱,任何朝廷和占据中原的势力都是要下死手的……“
”朱温的宣武军占据了汴州,如果我们真的占据了山东,那就直接和他对上了,凭借着我们现在这点人马,有取胜的把握吗?不,我是没有的!一旦朱温腾出手来,首先要干掉的就是我们。和宣武军几十万人比起来,我们这两万士卒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用人堆都会堆死我们。况且山东的其他诸侯,甚至包括河南河北的诸侯也对我们怀着深深的敌意,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哪怕我们有新的火药,也无济于事。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避其锋芒,潜心发展几年,等我们具备了挑战他的能力,再回个头来与朱温这些个北方诸侯见个高低。”
“我们真是想当然呐!”黄钦如梦初醒,又叹道:“你怎么不早说呢?殿下天赋异禀,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可军中都是一帮大老粗,谁又能想的这么远啊!可是,老奴有一事不明,殿下怎会如此看重辽东那块苦寒之地呢?那里同样是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一样难以潜心发展吗?”
“相对于中原大地,辽东以及北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别看那里各股势力也错综复杂,但那里的部落只相信强者生存的道理。在我眼里,辽东这样的北地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假仁假义,只要你足够强,就可以大做文章。首先,辽东大部分的势力还处于部落状态,奴隶制度横行,主要以游牧为主,农业尚未形成规模。契丹人、奚人、室韦、女真、鞨靺,甚至是渤海国都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谁也压倒不了谁,又互相牵制。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这和占据山东不一样,在山东我们就会成为公敌,在辽东则不一样。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各个对手之间的矛盾,在夹缝中生存。我们有着优良的工匠,还有神奇的农业技术。只要给我们几年,就可以走上发展的快车道,等我们发展起来了,统一辽东甚至是统一整个北地,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试问这天下谁还敢与我为敌?“
”还有一点是我心中最看重的原因之一。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唐末和汉末何其相似啊!我真的不想咱们这个民族在经历一次五胡乱华。如果我们不去辽东,我敢肯定北方又会出现一个庞大的蛮族势力,你看看,占据河东的沙陀人已经崛起了,如果北地再出现一个蛮族,将会给华夏带来多大的深重灾难。我可不想给契丹人、奚人、室韦、女真、鞨靺这种机会。”
“殿下高明!老奴服了。”黄钦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赞叹道:“老奴今天才明白,殿下心怀天下黎民百姓,高瞻远瞩。这天下人怕是无人能及也!”
黄浩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恰好是我们大展鸿图的时机,今天和十七叔聊,主要是我心中有个想法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呀!”
“殿下但讲无妨,老奴洗耳恭听。”
“山东我们可以不取,但是登州必守,这样一来可以和辽东互为犄角,同时还可以通过登州向辽东移民,壮大我们的实力。所以登州决不能失!如果大部队去了辽东,我们背嵬军势必形成两股势力,管理上的难度就更加大了。如今背嵬军从三千多人,一下子扩编到将近两万,虽然说这些士卒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但难免里面良莠不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我敢肯定其中有些人只因迫于形势,这才暂时投靠了我们。即使是我们的族人,在利益的诱惑下,关键时候也不一定靠得住。朱温、林言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想再犯父皇任人唯亲,轻信他人的错误。我们现在有了成熟的火药,我跟你保证,将来我们还有更多的新式武器,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立身的倚仗,保密工作尤其显得重要。因此我打算成立一个机构,负责我们内部人员的监督工作,兼职反谍防谍。这件事我打算交给十七叔您来做,不知十七叔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殿下心思缜密,可惜当年大哥就没有你想的明白,他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老奴愿意为殿下做这个恶人,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如此甚好!”黄浩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为统计司编写的组织结构、训练方法和工作手册,你抓紧时间先把架子搭起来,记住,这个部门的人员只对我个人负责,任何人不能染指。”
“遵命。”
黄钦郑重的接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十七叔,下一步,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打造新武器、新战船。在辽东半岛开辟新的根据地。我打算让十三叔镇守登州,在登州,我们除了将农税降低成十税一,减轻农民的负担,其它的施政都不要做任何改变。也不要触及到当地士绅的利益,尽量缓和我们和士绅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军纪要时刻牢记。告诉十三叔,登州镇守府目前的工作主要以安定地方为主,军队和官吏不要扰民!稳定才是硬道理。您多费点心协助十三叔管理好地方。九哥黄邺和马祥抓紧军队的整编和训练,告诉他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了,让那个投靠我们的卢榆协助他训练部队。这个卢榆是个老行伍了,有些真本事,咱们既要善待他,也要看紧他。十三叔,这个人我将来会有大用,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老奴明白!”
“好了!就聊到这吧,走!回去睡觉。”
“殿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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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是胶东半岛第二个州,其最早设于唐初,治所为文登,但此登州仅存在六年就被废。唐如意元年(692年)又析莱州东境置登州,此登州治所在今牟平宁海镇,神龙三年(707年)移州治于黄县蓬莱镇,蓬莱也由此设县。直至唐末,胶东半岛东部属登州,西部为莱州。以胶莱河为界。
如今,平卢节度使正是王敬武,他领青、淄、莱、齐、登五州,一下子让背嵬军从他身上割去一州,这如何能忍?在加上他的长子王师模被杀,心中更是愤懑不已,更是想马上夺回登州。不过他现在却是有心无力,由于去年临淄城被背嵬军占领,王敬武的府库被黄浩毫不客气地搜刮一空,平卢军因此一下子陷入困境,缺粮缺饷,更是缺乏武器装备。根本无力讨伐登州。
王敬武多次向朱温的宣武军求援,朱温现在正跟秦宗权部打的不可开交,正自顾无暇,哪有精力管他的破事。无奈之下,王敬武只好忍气吞声,又害怕其他四州被黄浩惦记上,于是加强了边境上的防守。两军隔着胶莱河对峙,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光启元年(885年)注定不平静。春天,秦宗权部抢夺亳州、颍州,朱温率领军队前去救助,到达焦夷,与秦宗权部交战,杀死敌军数千人,活捉敌将殷铁林,砍下他的头颅悬挂城门警示就返回了。三月,唐僖宗从蜀地回到长安,改元为光启。四月十四日,又加封朱温为检校太保,将食邑增加到一千五百户。十二月,河中、太原的敌军逼近长安,唐僖宗离开长安抵达凤翔。
这一年,三十八岁的光州人王潮和他的弟弟王审邽、王审知都在屠夫出身的光州刺史王绪手下做事。王潮的职务是军正,主管粮秣。这个差事并不好干,因为王绪作为秦宗权集团中的杂牌部队,让秦宗权当成了一台可以随意透支的自动提款机,时时敲诈,天天勒索。头痛之余,王绪正盘算着:实在应付不了的话,宁可不要光州,也要躲到一个秦宗权的收税官到不了的地方……
这一年,三十七岁的原忠武军都将王建,自去年老长官杨复光去世后,他又与韩建、晋晖、张造、李师泰等人脱离了八都老大鹿晏弘,来到成都,当上了臭名昭著的田公公的干儿子。比起已经发达的“泼朱三”,“贼王八”依旧兵力微弱,身无立锥之地,前途一片迷茫……
这一年,庐州(今安徽合肥)刺史杨行密三十二岁,他乘节度使高骈不作为之机,先后打败了陈儒、吴迥、李本等反唐军,以及秦宗权的一次小规模进犯,悄悄把舒州(今安徽潜山)也纳入自己的地盘,慢慢积蓄着争霸江淮的实力……
这一年,杭州都知兵马使钱镠也是三十二岁,他由于指挥杭州八都联军,连续四次以少胜多,大败企图侵吞杭州的义胜(原浙东镇)节度使、江湖老混混儿刘汉宏而威名大振,声望渐渐超过了他的老板董昌。强仆压主之势一旦形成,按乱世的惯例,是不可能长期维持的,杭、越之主,究竟姓董还是姓钱,迟早要分个明白。
这一年,木匠出身的许州人马殷二十八岁,在秦宗权大将孙儒手下当差,为了秦宗权的霸业转战于河南各地。黄巢失败后,原籍河南的齐军新兵大多转身投靠了原盟友秦宗权,秦宗权的势力不仅没有因为齐朝的覆灭而削弱,反而大大加强。秦宗权在继承了黄巢部分遗产的同时,也将黄巢败亡前的残暴继承下来,抢掠、屠杀甚至吃人,都成了秦家兵的家常便饭!不知道本性还算善良的马殷在这种环境里是否也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
这一年,汴州富商李七郎的家仆高季昌,认了一个干爷爷,从此摆脱了微贱的人下人地位,开始自己的奋斗历程。事情源起于他的主人主动向新节度使朱温进献了大批财物,朱温大喜,将李七郎收为义子,改名朱友让,从此官商一体,可以垄断经营,大发横财了。为感干爹之恩情,官商朱友让携侍从拜谢朱温,朱温于众仆之中见高季昌面相不俗,当即赐他姓朱,吩咐朱友让认他为义子。此时,高季昌二十六岁,只比干爷爷朱温小六岁。
这一年,十一岁的刘隐与弟弟刘台、刘平静地生活在封州(今广东封县),他们父亲的大名要在今天说出来,那也是家喻户晓,名叫刘谦。当然,千年前的这位刘谦不是变魔术的,而是乘黄巢离开广州后留下的战略真空,顺势而起,已拥兵万余的封州刺史。
刘家祖籍河南上蔡,经商迁至广州,但也有传说,刘家本是侨居中国的波斯商人之后,或岭南俚僚冒充汉人,总之家世无可夸耀。不过刘隐的母亲出身高贵,来自唐代大士族京兆韦氏、懿宗朝宰相韦宙的侄女。这桩婚事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韦宙已看清了时代的走势:“此人非常流也,他日我子孙或可依之。”是啊,在一切都被打乱的新时代,士族的虚名还重要吗?
这一年,十岁的孟知祥住在邢州(今河北邢台),听说当节度使的伯父孟方立最近打了败仗,整天拍桌子训人,害得连父亲孟道每次去衙门上班都惴惴不安。他还听说,打败伯父的那个“坏人”叫李克用。唉,什么时候自己长大,打败这个“坏人”,给伯父出气,也让父亲少挨几句骂。他不会想到,自己的未来,这个“坏人”与他的关系之密切,会远远超过伯父孟方立……
这一年,耶律阿保机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正太,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个名叫黄浩的人已经盯上了他……
这一年,黄浩穿越带来的种子获得大丰收,玉米,土豆的高产让背嵬军高层大开眼界,纷纷称赞,果然这是仙界才有的粮食,有了足够的种子,黄浩对背嵬军的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这一年,在七月份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三艘排水量六百吨的飞剪船提前九百年在蓬莱水寨问世。八月底,黄浩亲率背嵬军五个都共计五千人马,战船三十艘,一举夺取卑沙城,今辽宁大连市东北大黑山的山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