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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遥远的天际，慢慢浮上鱼肚白时，一滴露水，从草叶上跌落，掉在了一只金莲上，转眼息之间就消失了。
女鬼站在山崖下，仰面望着山顶那个凉亭。
她看不见姜文明，却能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让她痴迷的男人气味。
“哥，为什么，就不跟我走呢？”
衣衫被露水打潮的女人，小声呢喃着，慢慢转过身，走到了一丛叶子很茂密的树下，掏出了手机。
山崖下的信号，不是太好，电话打通后，对面传来的女人声音断断续续，但能听清：“华姐，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昨天晚上才办了一场演唱会，深夜才休息，很累。”
“星姑。”
华姐冷傲地问：“是哪个，让你擅自差遣死刺，来执行任务的？”
“什么意思？”
那边女人一愣之下，反问道：“你说，是我启用死刺执行任务？”
“用不着狡辩了，黄星姑。”
华姐无声冷呲了下，从兜里掏出那三个无孔铜钱，轻轻朝空中一抛，落到掌心内后，发出悦耳宛转悦耳的叮铛声：“南臧三雄的信物，现在已在我手上了。他们三人，是你拉进团队的，归你管的。我就不相信了，要是没得你的允许，他们敢跑到内地执行任务！”
那边的黄星姑没讲话，只因她能听出，华姐也不是在吓唬她，而是真拿到了南臧三雄的无孔铜钱，他们在团队里的身份证。
团队里所有的死刺，只服从发展他进团队的人的管理，单线联系。
就算华姐是日月星辰四大神姑中的二姐，在团队里的地位，要比星姑高一些，可也没得权力，却指挥星姑管理的死刺，去执行某项任务。
所以，南臧三雄能来双龙杀人，只能由黄星姑来下令，安排的。
龙玲儿从他们尸体上搜出的三个无孔铜钱上，也有属于她自己的独特印记。
“你怎么不讲话？”
华姐等了一刻儿，又说道：“你不跟我们商量，私自启用死刺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不安排强力的人来，来暗地里监督他们的行动，一旦不成功后，好及时夺拿回信物，省得让团队暴露，引起天朝最高层的注意？”
“呵，呵呵。”
华姐冷呲道：“你却安排了个比南臧三雄更不行的二货，来执行暗地里监督任务！在他们任务失败舍身成仁，信物让人拿走后……要不是我及时出手，让他快点滚。呵呵，黄星姑，这时候你的人，已经被那个故意怂恿暗地里钉梢的人，用极其残酷的伎俩，顺藤摸瓜查到你了。”
黄星姑还是没讲话，但呼吸声却明显了很多。
华姐的语气，更加的严厉：“你想过没？你的冒失行动，会导致你身份被暴露后，最终会造成团队在九州的多年苦心孤诣布局，毁于一旦的！”
黄星姑终于说话了，很冷：“到时候，我当然会以死向你们谢罪的。”
“以死向我们谢罪，就能弥补你所犯的过错吗？”
“那又怎样！”
黄星姑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华孟婆，我希望你清醒一些，你只是日月星辰中的一个，也不是主宰我生死的护法，主公！你凭什么，在这儿对我颐气指使，横加指责的？”
华孟婆指责黄星姑私自启用死刺，原本还是站在爱护她的角度上，指责一番，再帮她找个好的藉口，把这事掩盖过去也就算了。
却不曾想到，性格傲娇孤僻的黄星姑，不买她账，还跟她翻脸了。
“哈，好，好！”
华孟婆怒极而笑：“黄星姑，你成为红遍整个东亚地区的巨星后，翅膀硬了啊，再也用不着把我看在眼里了！你，这么快，就先忘记你小时候，我和日姑对你的抚养之恩了？行，很行！”
“我没忘！我死，都不会忘！”
黄星姑的喊声，一下子尖利起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日姑是怎么死的！她死在一把小刀下，灭灵小刀！”
华孟婆一呆，自言自语问道：“这，又怎么样？跟你私自行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得关系呢？华姐。”
黄星姑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音：“日姑跟你比起来，她更像我的妈妈……她死的那么惨，被那把可恶的小刀，从下颚穿过整个脑部……死，都没闭眼。我要找出那把小刀的主人是哪个，我要把他，把他千刀万剐，给日姑报仇雪恨。”
“我在团队里，没得月姑你那么雄厚的关系，可以找借口，动用一个亿的资金。我、我只是个表面好看光鲜，实际上没得几个钱的戏子。我想查杀人凶手是哪个，就需要大笔活动资金。”
黄星姑在那边深长嗅了下鼻子，声音逐渐恢复了平静：“西南亚的某老大，委托狗仔帮的人找到我，开出了很大的价钱，让我去杀一个女人……”
华孟婆打断了她的话：“你晓得那个女人是哪个吗？”
“我只管杀人，才不管她是哪个。”
“你晓得，那个女人身边，有能在举手投足间就能搞定南臧三雄的高手吗？”
“我……不晓得。”
“唉。星姑，我晓得你是好心，想接私活，挣了钱去查杀日姑的凶手。我，也在暗地里广布人手，做同样的事。”
华孟婆低低叹了一口气，问：“可你想过没？日姑死后，护法跟主公，却一直没得一嘎嘎反应？就好像，日姑只是一介无名小卒，死了，也就死了，远远没到资历，让团队给她报仇雪恨的地步。”
黄星姑愣住：“那、那是什么情况？我以前从来没得想过这点。仅仅以为，五护法对日姑的印象不好，不止一回在主公面前进谗言，说她做了高干夫人后，就不想尽心做事了，主公这才不想因她的死，花费精力去追查。”
“哼哼，那些老气横秋的老东西，向主公进谗言那又怎么样？”
华孟婆冷呲：“日月星辰四大神姑，源自主公最贴身的心腹侍女。在主公心目中，要比那些老家伙更亲一些，说是情同手足也不过。主公，怎么可能在日姑惨死后，而不管不问呢？”
“只是，主公不敢在这时候私自行动。那样，会暴露更多潜伏在九州的实力。”
华孟婆放低声音说：“日姑露出破绽后，她并不晓得她早就让人盯紧，才招来了绝世高手的诛杀。她死后，她多年苦心苦心孤诣经营的势力，彻底瓦解，受到了天朝国家机器的大清洗。听说过这惨案吗？”
所以，任何个人或团队在国家机器面前都会背碾压成齑粉！
华孟婆在这边笑，黄星姑在那边却是低低的哭泣。
她没得办法去想象，几百人就这么被好端端的变成尘土的过程，得有多么的残酷。
但她终于晓得了，那次惨案的发生，让主公再也不敢草率行动。
日姑身死后，她的几百手下惨死，那么黄星姑要是再暴露了呢？
她，以及她这些年苦心孤诣经营的势力，下场不可能比那些人好到哪儿去。
正像华孟婆所说的那样，天朝为切实保证千年不遇的盛世，力保她的人民能安家乐业，重返以前的辉煌，处理各种危害情况时，一点不会手软！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一把灭灵小刀。”
抹了抹眼角，华孟婆声音低沉的说：“可我认为，这把灭灵小刀不可能是行刺日姑的那把。天下间，有十二把这样的小刀，名为灭灵。他们的主人，合起来寰宇十二生肖，在多年前，就曾创下了不败的神话。”
“寰宇十二生肖？我听过……但却从来没得去想，日姑会是死在他们手中。”
黄星姑嗅了下鼻子，问：“你看见那把小刀主人，就是逼迫我的三个死刺殉职的人吧？他是哪个，叫什么名字？”
“以后我会跟你说的，现在你的情绪不对头，最好是先安心，准备你接下来的演出。这事，就交给我来善后吧。我正在努力，看看可不可以把他收服……说起来，那个人你也认得。好了，不要再问你什么了。天亮了，我也该走了。”
华孟婆抬脸望了眼东方红红红的天际，挂了电话，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乱树丛内。
天亮了。
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过凉亭，去寻找它们的早饭。
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响起公鸡的啼鸣声，这笃定是个爱睡懒觉的懒公鸡。
也可能，它伸长脖子拼命的叫唤，是要喊醒姜文明，该滚回市区上班了，老在这儿睡，算个什么事？
姜文明眼慢慢睁开了，眼珠子纹丝不动的盯着亭顶，过了足有半分钟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四肢有些无力，特别是第五条肢体，并没得像以前一样，在太阳升起时，向太阳公公起立敬礼，这说明它昨天晚上累得不行。
树下的打斗痕迹，一点都看不出了，夜风就是最好的清道夫。
夜风或许能替姜文明吹掉衣服上的泥土，但却擦不掉裤子上的某种污渍。
他低着头，盯着朝阳下闪闪发光的那些残液，好一刻儿后才确定，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是真的。
他被女鬼又狂扁了，又被逆推在了凉亭中。
这，是让男人蒙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