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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旦成功,留给皇室、留给周兰茵的选择就太少太少。
除非皇室不顾脸面,肯将赫连部落的龌龊行径公之于众。
但就算公布又如何?
大周最多也就是处死赫连勇,难道还能为此兴师动众,向北地发兵?
还是周兰茵能洗去身上的污名,只当一切不曾发生过?
只怕到最后,她还是逃不过嫁去赫连部落的下场。
十年后,便真如书中所述了。
……
时归翻了个身,将脸颊整个埋进被褥中,呼吸变得困难,可她心底全被庆幸所填满。
幸好她们一直守在大公主身边,才能在事发时及时反应。
也幸好阿爹赶来及时,将所有孽缘扼杀在摇篮中。
幸好幸好。
之前的时归只把阿爹的结局放在心上,想着只要让阿爹的名声稍稍扭转些,也就不怕最后下场惨淡了。
这独一份的重视,反让她忽略了其他人,直至这次的事故给她敲响警钟,让她不得不细细回顾起更多的剧情。
因故事线太过繁琐,她索性起身,叫人准备了笔墨,匆忙伏到案首,将眼下能想起的全记在纸上。
与阿爹有关的、与太子有关的、与祁相夷有关的……
遗憾的是,那本书开始的时间太晚,许多人和事都只有结果,没有经过和起因,更是碍于祁相夷视角的局限,很多为时归所熟知的人,在书中都没有名姓。
她只能凭借着蛛丝马迹,将一些偶被提及的“配角”,与当下的人勉强联系在一起。
像长公主府的养女,终其一生,都在为她的弟弟奉献。
像定西大将军的幼子,一生碌碌无为,泯然众人矣。
像镇国公府,后涉大案,全府被抄没,一应女眷充入教坊。
还有几位皇子皇女……
写到最后,时归手腕颤抖个不停,她的双眼酸涩不已,一股难言的刺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她还是努力坚持到最后一笔,落下最后一人的名字。
——时杨氏及其女。
时杨氏已故去,只余一女,成为最初的变数。
啪嗒——
毛笔落在桌上,溅起的墨点正将最后一列字染黑。
时归缓缓起身,后知后觉地发现因为伏案太久,半面身子都有些发僵,而她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只认真看着纸上的字迹,做着最后的检查。
倘若有第二人进来,便会发现,纸上的文字非他们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字体,看似是缺笔少画,但实际与当下的文字没有半点相似,连形似也没有。
只有时归,这几篇字都出自她之手。
也只有与大周官字截然不同的写法,能带给她些许安全感。
最后,她将这几张纸折好,又叫人寻来一只木匣,将折好的纸放进去,小心落了锁。
“空青。”她将木匣交出去,严肃道,“这只匣子,除我外不许任何人看,我爹也不行。”
空青垂首:“是。”
等做完这一切,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而说好早去早回的时序至今没有音讯,时归出去问了两三遍,等到日头完全从天际隐没,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时序进来就是寻找女儿的踪影,待看见时归恢复正常后,提了半晌的心也算落了下去。
时归迎上来,忍不住问道:“阿爹,大公主的事……”
“陛下已全部知晓了。”时序知道她心急,当即和盘托出,“陛下震怒,当场提审了赫连勇。”
“因顾及大公主清名,陛下认为此事不宜张扬,只将赫连勇押送回京,暂收在司礼监内,待春猎结束后,再做打算,而大公主身边的暗卫和侍卫也全部换了一波,之后几日,许大公主留帐不出。”
“这毕竟是在猎场,无关人等太多,陛下也是怕把事情闹大,最后不好收场,所以想着等回了宫再处理。”
“另外皇后娘娘也知晓了此事,将六公主留在了她那边,又派了身边的素姑姑去慰问了大公主,听娘娘的意思,是有打算让大公主也住到她旁边去,也好多多照应些。”
这一番处置,其实没有什么真正落到实处的。
但时归也能理解,如今却不宜张扬。
她点了点头:“那我等明日再去看望茵姐姐。”时序未应,转而问道:“可用过晚膳了?”
时归摇头,如实道:“我没什么胃口,就没吃。”
“那现在用些?”
“等明日吧。”时归情绪不高,央求道,“阿爹,我不太想动,等明早再吃也是一样的。”
时序没有再强求,而是牵她回了床上。
他到底是对女儿白日里的反常有些在意,犹豫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阿归刚回来时是在想什么?”
话一出口,果不其然,时归身体有些僵硬。
但在片刻的沉默后,她动了动身体,让后背靠在床头,复轻声问道:“阿爹,假如说——”
“我只是说一个假设,假设我没有找到阿爹,阿爹也不曾知晓我的存在,那今天的事故发生时,还会如现在一般吗?”
“阿归是问……”时序有些没听明白。
时归只好说得更详细些,许是心急,双手也跟着比画起来:“就是、就是……阿爹还会来得正巧吗,还能将茵姐姐救下来吗?又或者,阿爹会不会早就预料到这事,不让事故发生了?”
时序恍然,虽仍旧不明白她这样一问的缘由,但还是在片刻思索后,给出认真的回答:“那大概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哪里不同!”时归追问道。
“先说你所说得早有预料,阿归忘了吗?我之前就说过,我尚没有预知的本事,倘没有阿归的存在,我不仅不知道大公主这边的事,就连万俟部落的人恐也发现不了,到时就不只是大公主遇险了,连圣驾回宫时也要闹上一回。”
“再说来得巧一事,阿归以为,若非是你找人传话,我可会直接丢下手头的事,问也不问就带人找来?”
“换言之,我为何会对大公主的事这般看重呢?”
时归心头一颤:“……是因为,我吗?”
一阵笑声在耳边响起,温厚的掌心落在发顶,时序的声音再次响起:“既是阿归在意的人,若她出事,只怕阿归会伤心难过许久,阿归知道的,我最是看不得你难受。”
这个答案早就出现在时归心中,如今亲耳听到了,她仍是震动不已,双眸微垂,努力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所以,如果没有我……阿爹或许就无法及时救下茵姐姐了,对吗?”
“多半也会来吧,至于是否及时,那就说不准了。”
时序面上闪过一抹不在意,而他还有半句未说出的是——
若周兰茵不是时归的朋友,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