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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是好是坏,皆不影响其身前潇洒。
于是他便想着,这一回,他一定要早早攀附上司礼监掌印,这样背靠司礼监,他也能在朝上威风几十年了。
至于日后掌印倒台也不怕,他只要提早收集些掌印的罪证,等日后祁首辅上台,他便靠着这些罪证投诚,如何也能保全了自己。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重生的时间太晚,竟重生到了殿试之后,若他能重生在幼年,他一定会劝母亲早早改嫁,也一定不会再拒绝商贾的资助。
以他的资质,若没了早些年的困苦,他早该通过科举,便是一甲也非不可,也早该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才是。
……
赵思钰只讲了他的上一世,重生后的心路改变,尚未来得及与时序表明,就被一拳砸晕了过去。
彼时,时序站在昏暗压抑的牢房里,望着赵思钰的目光闪烁跳动,疑惑与不解并存。
若非时归对其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时序只会将他所说的重生当做癔症,但时归既再三提及……
这才有了他将宗卷拿给时归看的一幕。
不远处,时归翻到最后一页,起伏不定的心绪终于慢慢平缓了起来,回顾宗卷中的全部记载,她也差不多捋顺了。
原来,赵思钰是重生的。
如果赵思钰是重生了一次,他已经历过一世贫苦,也清楚一直坚守孤高的下场,那么重来一回,他重新入朝后一改清高作态,反去攀附阉党、狐假虎威,便有了解释。
难怪当初在东阳郡时,他明明不会水,却还是跳入激流中,欲将落水的祁相夷救上去。
又难怪他先与司礼监投诚,后又狠狠背叛。
只因他知晓司礼监终将倒台,所以才一边借着司礼监的权势,一边暗中搜集有关掌印的罪证,从而为日后案发做准备,好在司礼监倒台后继续保全了自己。
换位思考,赵思钰的作为好像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只因时归与他立场敌对,深爱着的阿爹又会受其背叛,所以她才会觉得赵思钰实在太过分。
……不。
并非没有指摘。
时归大脑一震,忽然想起来,赵思钰在攀附阉党的那些年里,曾借着司礼监的权势,暗中处置了许多与他敌对的人,更曾掩盖他错杀民妇的罪证,逃过许多罪罚。
如此说来,此人本就罪孽深重。
时归担心会误解了他去,猛然抬起头来。
“阿爹,你能不能再去问问他,若阿爹可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他可否从此为阿爹办事,哪怕是叫他诛杀无辜人、攻讦秉正大臣呢?”
“何出此言?”时序眸光一沉。
时归目光灼灼:“我就是想知道,他经受一世苦难后,心性可有改变。”
若是还坚守着所谓文人风骨,那就是她误会了对方,就此收回杀机,
若跪地求饶、连连答应了。
时归敛下眉眼,轻声道:“阿爹说过,此人清高迂腐,必然是不屑与宦官有所牵扯的,且依他所说,他前世就曾与阿爹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如今应该满心仇恨才是,若他只因死去又活过来,就改变了过往心性。”
“那只能说明,此人心术不正,更不该留了。”
“阿爹,我能去……”时归想亲自与赵思钰见上一面,一来想印证他重生的真假,二来也是想对书中的内容做一个补充。
然她一抬头,就见阿爹嘴角微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阿归还说什么都不知道吗?”
时归浑身一震。
而此时,时序也从桌案后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时归跟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声音轻柔道:“怪不得……”
“我就说,阿归与那赵思钰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却总是格外关注,这其中必然有些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还有赵思钰提到的那个祁首辅,阿归其实也知道是谁,对吗?”
“爹的宝贝女儿,你这是瞒了我多少东西啊。”
他轻轻感叹着,面上的表情格外复杂,很难分清到底是伤心多一些,还是了然多一些。
可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从未怀疑过时归的用心。
时归终于意识到,一直被她忽视的是什么了。
“阿爹……”
“嘘——”时序抬手按住她的嘴巴,“阿归先不要说话,先让阿爹猜一猜。”
“如果阿爹没猜错,阿归应该不知道赵思钰是重生的,对吗?你刚刚的表情,明显也是极震惊的。”
“既然不知道赵思钰重生,那还能是什么呢……你一直叫我不要理会他的投诚,前阵子更是劝我直接杀了他,那想来他就是做了什么你不能接受的事,唔——所以阿归应该是知道,他在朝上对我死谏了?”
“那还有那位祁首辅呢。”时序言语微顿,“按照赵思钰的说法,祁首辅与我也该是对立面,甚至也是他致我身死,那这样的话,我却有些不明白了。”
“阿归为何对死谏的赵思钰如此讨厌,对那位祁首辅,反多有照顾呢?又是救他上岸,又是给他提供住所,临分别了,还有给他留下银两傍身,之前还三番五次夸他赞他,差点让我和太子以为,你是心悦他了。”
“我若没记错,他叫祁相夷,对吧?”
时序轻笑一声,将压在时归唇上的手指落下,复挑了挑眉,有些为难道:“我这还没责怪阿归隐瞒我呢,阿归怎先哭上了呢?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只见时归面上淌下两行清泪,不知是否被时序的语气所吓到,她死死咬着唇角,不肯发出一丝呜咽声。
时序拿她没办法,转身就想去拿桌上的帕子。
而时归却以为他是生了气,要抛下她离开了,反手抓住了他的大掌,嘶哑道:“阿爹别走!我——”
“我说,我都说行吗?阿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都告诉阿爹成吗……”
因太过紧张,她只觉手脚都在发麻,手指都有些用不上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爹的大手从她掌心中抽离。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直到她的头顶再次响起一声叹息,熟悉的温度透过发顶传到她的头皮,让她浑身血液重新流淌起来。
时序无奈道:“我没想走,我只是想去拿张帕子。”
“罢了,我不去了,莫哭了,来,我们先回西厢,没什么大事,我也没有生气,别害怕。”
时序本想像小时候那样,将时归抱起来的。
可他却发现,不知何时,女儿竟也到了他胸口一般高了,无论怎么看,都不该由他抱起了。
一抹惆怅浮上心头,让他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是低落了两分:“走吧。”说着,他重新牵起时归的手。
时归就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