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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望向他们:“那你们呢?阿爹身为一军主将尚且如此,你们作为先锋军,又当如何?”
空青和竹月错愕抬头,一时哑然。
距离北疆战役结束,已经有半年了,能安然出现在时归面前的,其实已经可以说明许多。
但发生过的,总不能被无声抹除。
时归捏着桌角,追问道:“你们受的伤,可有及时处理过了?三兄正在家里,可要请他过来一趟?”
空青回过神:“有劳主子记挂,属下等已是无碍了,无须再劳烦时三大人来。”
时归没应声。
伤口痊愈与否,时归无法亲自查看,不光是空青和竹月,就算是阿爹,只要他们咬死了无碍,她也无法强求。
但是——
“你们什么时候出京?”
“就在明早,时间还未定。”
“明天早晨……那就还来得及。”时归说,“你们且先等我一会,我叫人去准备些伤药,你们一齐带上。”
“不,不止这一次。”时归想起什么,本黯淡的眸子重新亮起来,“等你们去了北疆,我每隔半年给你们送一次东西可好?就跟之前给茵姐姐送东西一般。”
“只是你们身在军营,寻常物件或是不便,我便只给你们准备伤药甲胄等物,若再有什么缺的,我再给你们准备。”
细说起来,两人已不是什么没有存在感的兵卒,能坐到掌兵将军的位置,非必要情况,已用不到他们上战场。
就算真的在交战中受了什么伤,那也有数不清的军医看诊问候,总不会慢待了他们去。
可在听到时归的提议后,空青和竹月皆是沉默。
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心思,两人在良久思索后,又一同点了头:“如果主子不嫌麻烦的话……”
“当然不会。”时归莞尔,“那就这么说定了。”
时归手下可用的人手不少,但若要出入军营重地,多少还是有些不便,除非是走司礼监或太子的门路。
空青和竹月不忍她为难,索性自行安排人手。
“这样也好。”时归点头道,“那等你们找到合适的人,记着跟我讲一声,我也好把东西都交给他们,代为转交。”
还有这一次。
时归又是仔细问清大军拔营的时间,左右还有两三日的准备时间,若只准备伤药,尚且还来得及。
“那等准备好了,我让人送到京郊去,你们记着去取。”
空青和竹月站起身,俯首拜道:“多谢主子。”
再问及他们日后的打算,两人只道与其耽于安逸,倒不如趁着年轻拼一拼,也不算辜负时归的栽培了。
竹月说:“若没有主子允属下等在官学待的那几年,封侯拜相之事,只怕阻碍更深,只是因为属下等曾受教于当世大儒,方堵住了许多人的口舌。”
旁的不说,至少在他们之后,再无太监入学的例子。
此夜一别,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
时归心头涌现些许伤感,只得再多多叮嘱两句。
只是她昨天晚上就没有歇好,今天醒来后又一直没得歇,天色一晚,就控制不住地困顿起来。
空青和竹月看出她的疲态,又说了几句后,就起身提出告辞。
时归亲自送他们出了西厢的院门,最后道一声:“望君珍重。”
空青和竹月顿首,拱手拜别。
等他们两人从时府离开后,时归才知道太子追来的事。
她来不及惊讶,只得再匆匆赶回饭厅去。
此时等在厅里的两人都无聊得紧,又实在不是能聊天解闷的关系,无聊之余,还要尽量避着对面的视线。
好不容易等到时归过来,时序与周璟承如释重负。
时归先跟阿爹打了一声招呼,紧跟着就走到了周璟承身边:“殿下怎么来了?”
大半日未见,周璟承只觉满心的思念。
明明在之前,他并非这般黏人的。
周璟承只当时归太让人挂念,并未深思,随即回答道:“孤听母后说你回府了,担心你晚归时不安全,就来迎一迎你,接你一同回宫去。”
他想着时间已经不早,而时归回来也有一阵子了,要见的人都已离开,时归自然也该回宫去了。
便是时归说:“原是这样,有劳殿下了,只是……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去了,我想在家里留一晚。”
“那便走……嗯?”周璟承猛地反应过来,“阿归不跟我一同回宫了?”
时归轻轻点头,面上露出些许为难:“我、我有些事想跟阿爹说,只怕等说完,宫门就要落匙了。”
“是我的问题,未能提前与殿下说一声,让殿下等我这么久,以后我尽量……”
“阿归。”不等时归做出保证,周璟承打断道。
他有些无奈,手下又实在按捺不住,顶着掌印不善的目光,轻轻落在了时归的肩上。
周璟承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仿佛安慰一般,只是稍微靠了一点,就很快将她松开。
他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阿归何必在意?”
“无论宫里还是时府,都是你的家,你不过是想换个地方歇一宿,我总不能不让你回家吧?”
“好了好了,那就依你所言,只是我出宫前未提前交代好,恐不能陪你宿在家里了。”
时归连忙摇头:“没关系的。”
周璟承根本不想跟她分开,可若是再逗留,只怕会误了回宫的时间。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揽了揽时归的肩膀,聊以慰藉。
之后他退开半步,看向等在一边的时序:“时候不早了,孤便不再叨扰了,有劳掌印招待。”
时序嘴上客气了两句,实际连送也没打算送一送。
他只是叫来了府上的管家,最多让时一跟上,紧跟着就道了送客。
直到周璟承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时序看着还没有收回视线的时归,心里忽然有些吃味。
他不满道:“这还在时府里,太子就如此轻浮,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动脚,即便你与他已结为夫妻——”
“阿爹。”时归看向他。
时序的话语声被截断,他下意识转头望去。
只在看见时归浮在表面的假笑后,他心底咯噔一声,顿生不祥的预感:“怎、怎么了?”
他试探道:“阿归刚刚是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何事?”
时归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但有第二个人在,一定能发现,此时她的表情,跟掌印嘲讽不虞时,可谓是一模一样。
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浑然不觉这一相似之处。
时归浅浅道:“我只是听说了一点旧事,言及阿爹在北疆之时,可谓英姿飒爽,不惜带伤上阵,只为鼓舞军心?”
时序:“……哈,哈哈,是吗?”
他懊恼道:“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