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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了很多,但有一点，”冉静静将水果刀塞进自己的包里，“你说错了,我和那个驱魔师不是一伙的，我不是来杀你的。恰恰相反，我是来保护你的。”
百里辛：“……”
冉静静：“我如果想要杀了曹纪安、沈疏狂、苏宏这些副人格,早就这么干了，不会等到现在,而且我没有能力杀他们。我的设定是一个对自己严谨负责的人,恪守规则秩序。”
“我以为小花失踪之后，那些副人格就不会再增加了，没想到又多出了一个你。”
“你比苏宏他们都要聪明。”
百里辛：“我不是苏小花。”
冉静静瞳孔轻颤，微微张嘴：“什么？”
百里辛：“我不是苏小花的副人格。”
冉静静面露疑惑：“那你怎么会知道……”
“这不可能，没人能够天马行空地发现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百里辛反问：“没人能够发现的话,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冉静静僵了一秒,“是小花告诉我的。”
“十年前，小花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通电话后对面没有声音，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音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接着没多久电话就挂断了。我通过手机定位找了过去,在一处废弃工厂旁边,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苏小花。”
“当时在小花的旁边还昏死着一个人,是曹纪安。”
“小花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身边放着一把染血的刀子。我一看到小花就着急地要带她去医院。”
“小花阻止了我。”
“她将多重人格这个真相告诉了我。”
“她说，最开始我是她的第一个人格。她在孤独的时候想有个朋友,于是我出现了。我陪伴她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刻，而她也依赖上了我，甚至感激多重人格。”
“但是后来事情渐渐严重起来，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出了其他人格。脑海里只是走神地幻想一个情节,一个可怕的人格就出现了。”
“人格有强有弱，不受控制。”
“而在现实世界中，她也开始做起坏事。”
“她说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直到曹纪安再一次肉/体和精神控制她，小花被他误伤，奄奄一息。”
“我那时候并不相信小花的话，甚至觉得她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
“直到我看到小花的身体在我面前凭空消失，只留下一条断腿。”
“浑浑噩噩的，我把小花的腿和锯子带离了现场，埋在了花坛里。”
“这是我当时想到的唯一可以让曹纪安获刑的办法。”
“一个人的身体凭空消失，谁会相信？”
“就连我最开始都没有相信小花，更何况别人。我知道，曹纪安判不了死刑，但我还有其他办法让他赎罪。”
“比如说搞垮他的家族企业，让他再也没有嚣张的资本，比如说毁掉他和他的家人。”
“我开始思考小花临走前说的人格，揣测身边除了我，谁还是小花的人格。”
“苏宏、曹纪安、沈疏狂、王头……”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我，或许是为了维持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冉静静停下来，靠在大理石做成的嶙峋墙壁上，面带猜忌，“你是谁？”
百里辛：“首先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失踪的苏小花。”
冉静静情绪激动起来：“小花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她消失的！”
百里辛摇了摇头：“小花应该还没死。”
冉静静将信将疑地看向百里辛：“你确定？”
百里辛摆了摆手：“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可能性很高。”
小花如果死了，系统应该不会发布这个任务。
反向推理的话，小花这个主人格应该是没死的。
远处两道明亮的灯光照过来，紧接着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他们旁边。
驾驶座位置的窗户落下，探出一个脑袋来：“打出租？”
六目相对，司机无语：“……”
百里辛嘴角抽了抽：“这个城市就你一辆出租车？”
司机：“……”
怎么可能！
百里辛环顾一圈，四周黑漆漆的，人迹罕至，出租车的确不是很好打：“来都来了，那就打吧。”
司机：“……”
你也可以选择不打！就当我没看到你挥手！
坐进出租车后，百里辛递过两片金叶子，司机本能地伸手去拿，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冉静静审度的目光在司机和百里辛身上来回游离，“你们看起来很熟。”
司机干笑：“呵呵。”
也不想这么熟的，谁让老板给得实在太多了。
冉静静警惕起来，手握着车门的开关把手：“你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哎，话可不能乱说，”司机赶紧反驳，“我跟大仙认识归认识，那是我们缘分深。我可是正规出租车公司里的的哥，可不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遵纪守法着呢！”
冉静静：“你为什么叫他大仙？”
“因为他就是大仙啊，”司机打了个寒战，把空调调小了些，“大仙神着呢，上一次只是听我说了我火葬场的朋友被人扮鬼捉弄的事情，立刻就猜出了犯人是谁。”
冉静静狐疑地看着前面的座椅靠背：“你俩该不会是合伙演戏骗我的吧？”
司机：“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我吃饱了撑的，骗你干什么。”
说罢司机扭头看向百里辛：“大仙，你那天忽然去火葬场干嘛了？我第二天看新闻，可是看到了火葬场里发现疑似大学教授分尸案的犯人畏罪自杀的新闻。”
冉静静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去的火葬场？”
司机想了想：“大前天晚上，得凌晨两点了吧我记得。大仙那天晚上去了不少地方，又是跑东城又是跑西城的。”
“大前天？凌晨？”冉静静细细咀嚼着司机的话，“西城？你们还去了西城？几点去的西城？”
西城是她住的地方。
她今晚之所以跟着百里辛，是因为隐隐约约在大前天的晚上似乎梦到过他。
梦里，百里辛说是另一个自己。
因为早就对人格分裂的事情习以为常，所以冉静静在当时并没有多少排斥就接受了这个梦。
今天在办公室看到百里辛时，她立刻想到了大前天的梦。
梦境和现实重叠，她很轻易就接受了百里辛是小花的又一个副人格的事情。
她尾随百里辛，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并不是为了杀害百里辛。
恰恰相反，她是为了保护百里辛。
所有的人格在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内心世界的空间生存，虽然恶心，但大家也算相安无事。
她惩戒那些人，但毕竟是小花滋生的人格，她也从未痛下杀手。
而且她学的本来就是法律专业，杀人是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越过这条线。
可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平衡。
先是沈疏狂，接着是苏宏、曹纪安……
小花的副人格一个接一个地遇害。
有人在清理小花的人格。
似乎就是那个驱魔师。
她前不久曾经遇到过那个驱魔师。
惊鸿一瞥，看不清脸和身形。
那是在一个写字楼里，她那天晚上去客户办公室里谈业务，恰好和驱魔师乘坐一个电梯上去。
当时驱魔师还多看了她两眼，说了句她当时没有听懂，现在听来却十分隐晦的话。
他说：“你可以多待一会儿，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当时以为对方是会把自己当成了驱魔客户。
后来仔细想想，那句话不禁让人脊背发凉。
驱魔师离开电梯的时候，她还好奇地探出脑袋看了一会儿。
就看到驱魔师把模模糊糊的黑色雾气逼在角落里，似乎是有真本事的。
她猜测，驱魔师或许就是杀害其他副人格的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才跟在百里辛的后面，想看看驱魔师会不会出现袭击百里辛。
结果就是，驱魔师没有找到，自己还被百里辛诈了出来。
冉静静用眼尾余光扫过身侧的青年。
上午青年刚出现在自己的律所时她惊艳于对方的俊美，可随后对方表现出来的惊慌、猥琐、鄙陋让那张原本英俊的脸瞬间变得面目可憎。
可此刻的青年一改上午的卑劣浅陋，一双星眸顾盼生威，说不出的洒脱。
冉静静：“你上午来我律所说的案子，是骗我的吧？”
青年笑了笑：“我演技还不错吧？”
冉静静：“就为了引出我？”
青年：“毕竟我那个猜想太天马行空了，得有个人验证一下才行。”
冉静静心里憋屈得很。
被耍了，憋屈！
“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谎，我和驱魔师不是一路人。”冉静静凝视着百里辛，“你是驱魔师？”
“扑哧！”前面的司机没憋住，笑了一声。
冉静静感觉自己活这么大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么憋闷了，气急：“你又笑什么？”
司机：“大仙是驱魔师？大仙是被驱的那个还差不多。”
冉静静：“……”
百里辛：“……”
哥们，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嚣张起来了！
百里辛表情认真：“我是鬼。”
冉静静一脸不信：“……”
真当我是被骗大的吗！
还没冉静静再说什么，眼前的青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冉静静瞪大眼睛，司机却显得十分镇定，“大仙说得对。”
嘿嘿，没见过世面了吧。
和大仙相识之后，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不是他吹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惊讶了！
冉静静揉着脑壳好一会儿，长久的法庭经验让她很快镇定下来：“。”
主人格副人格都出现了，鬼算得了什么？
又不是什么阎王爷。
当百里辛再次出现在冉静静面前时，冉静静眼里的警惕明显弱了很多。
百里辛这才将话题引到自己的方向上：“我和驱魔师见过好几面，从你刚才对我的陌生程度来看，你的确和驱魔师不是一路的。”
“如果你没有杀死那些副人格，那杀死那些副人格的就是驱魔师。”
“你以前见过这个驱魔师吗？”
冉静静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头，“见过一面，他说我可以多待一会儿，还不是时候。应该是说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换个思路想，这句话的另一个解读就是，他让我洗干净脖子等着，他最终还是要来杀我。”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见过你，却放过了你，”百里辛沉吟道，“先是沈疏狂，接着是苏宏，再就是曹纪安。这几个副人格有什么特点和规律吗？比如说沈疏狂的人格最晚形成，是按时间来杀副人格的。”
冉静静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据我所知，他们三个人格形成的时间顺序是苏宏、沈疏狂、曹纪安。会不会是……”
女人刚准备说什么，随后眼眸微怔，迅速闭上了嘴巴。
“会不会是他们对小花这个主人格的伤害程度决定的死亡顺序？”百里辛瞄了她一眼，“你刚才想说这个？”
冉静静干笑。
“驱魔师有可能是小花吗？”百里辛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冉静静刻意避开的方向。
冉静静几乎是立刻否认：“绝不可能！”
百里辛：“什么依据？”
冉静静：“没有依据，但绝对不可能是小花的，她胆子那么小，连看到血都会晕血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曹纪安这个人格吗？因为小花太胆小了，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遇事只会像包子一样柔弱，所以一个被宠坏的暴力狂人格就这么出现了。”
“你看啊，小花能够想到的暴力极限，也仅仅是曹纪安这种程度。”
“她怎么可能做到分尸沈疏狂那种程度。”
百里辛：“王头呢？”
冉静静：“更不可能了。”
“王头是小花想出来的捍卫正义的人格，这个人格所恪守的正义感连我都自愧不如。”
“能够干出杀人这种事情的，要么就是原本的那些恶人格伪装的，要么就干脆是个新的人格。”
“我更倾向于这是一个崭新的副人格。”
冉静静：“其实，让我在意的还有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是小花的内心世界，我们都是小花的副人格。如果所有的副人格都消失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会毁灭？会不复存在？”
司机竖着耳朵，满头问号，虽然听不懂但表示大为震撼。
他们在说啥？
内心世界？
主人格？
副人格？
杀人？
？？？
这是可以在出租车上随便说的吗？
精神状态真的好吗？！
可他们又是这么认真！：，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