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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莲笙走进营帐，环视一番，不过毛毡、矮榻，连床被褥也没有。陈设极其简陋还在其次，关键是，这天寒地冻的，帐内竟没有火盆，潮湿阴冷仿如冰窖般。
她不是个讲究排场舒适的人，更不是个挑剔的性子，但安排什么样的营帐多少也能看出对方对青国的态度。眼下这情况说明龚尚荣依旧想凭紫国的国威和目下的局势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她有耐心，也有信心，迟早要把龚尚荣如今加之于她的全都还回去。
冷妖娆走进营帐，环胸立于中间，打量过后，不由啐道，“这简直是欺负人！若是紫国营帐都是这般，自然也无话可说。但就咱们来的路上，那些参将的营帐都比这好得多！何况，这么冷的天，连个火盆也没有。这样的安排，分明就是故意的！”
“无妨，”秦莲笙敛眸，见杜清城紧锁眉头，不由劝慰道，“不过囫囵一夜，再说本就是要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
杜清城脸色阴沉。他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如今龚家面临的局面，你也说得极明白了。若他还是这般执拗，我觉得当对他施以小惩。”
秦莲笙知道他是心疼她，笑了笑，也没反对。
这时，门帘被轻轻撩起，一股寒风汹涌而入。
秦莲笙转头一瞧，见徐净裹着一身寒气，匆匆而入。他施礼过后，就要回禀情况。她起手阻止他，指了指那宽大的毛毡，“坐下说吧。”
四人分主次位盘腿坐定，秦莲笙方才再次启口，“驿馆那边留了标记吧？”
昨夜匆匆离去，又遭遇朱星亮一事，更担心紫国这边前去探察，遂没有给徐一等人留下记号。
徐净点点头，“都做好了。”说话间，他神情凝重，搁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有什么情况，尽管说来。”秦莲笙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净又点点头，沉默一刻，方道，“从这军营出去的人有两拨，一拨往驿馆而去，另一拨……”说至此，他拧紧眉头，“是往小平山而去。”
“通风报信？”杜清城若有所思地说道，“驿馆起火，小平山那边是能瞧见的。”
秦莲笙赞同杜清城的说法，所以这拨人前去小平山并不是为了驿馆起火之事，而很有可能是想要把他们到了军营一事告知小平山那边，甚或是意欲调整部署，准备……
“末将权衡一番，先尾随了前往小平山那队人。”徐净正视着秦莲笙，继续道，“最终在小平山脚下把他们一队十一个人全部解决了。”
“尸体怎么处理的？”秦莲笙不希望留下任何可追溯的痕迹，更不想落下任何把柄。
“因为时间匆忙，末将还要赶回驿馆，便把他们都扔在了树林里。”话音未落，他忙不迭又补充道，“末将一个一个挨着检查过，都死透了。”
秦莲笙满意地点点头。徐净办事素来稳妥，这也是她想要重用他的另一个原因。
“末将赶到驿馆，刚巧那帮人准备离开。不知为何，他们对驿馆内朱星亮的尸体起了疑。”徐净忧心忡忡。
秦莲笙摆摆手，“无妨，甄远已死。虽然龚尚荣还有些摇摆不定，但至少有所松动。那些人处理干净没？”
徐净应道，“处理干净了。驿馆后院有口枯井，末将把他们的尸体都扔下去了，还盖了块大石头。”
“还有什么？”杜清城冷不丁冒了句。
徐净怔了怔，点头道，“接下来，末将想说的，才是关键。”说着，他攥紧了拳，缓缓道，“驿馆距离青戈县仅几里，其间又是平原。按理说，驿馆着火，青戈县守军不可能看不到。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赶到驿馆察看情况。”
“他们没来？”杜清城微眯眼睛，眼里迸射出冷厉的寒光。
徐净摇了摇头，心事重重地看向秦莲笙，“末将甚至去了青戈县城墙下，门楼上守军巍然不动，对驿馆的火光视若无睹。”
秦莲笙莞尔笑道，“这么有意思？”说着，她扭头看向冷妖娆，“师姐，有没有兴趣和我去青戈县走一趟？”
冷妖娆两眼放光，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
杜清城不无担心地说道，“莲笙，咱们的人都调去了大小平山，就你俩去，我不放心。”说着，他的大掌覆在了秦莲笙的小手上。
淡淡的暖意从她手背传来，直抵心灵最深处。她朝他笑了笑，“你和徐净在这儿等徐一他们。我和师姐也就是去看看情况，不用担心。”
冷妖娆站起身，对杜清城道，“师弟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殿下。”
徐净嘴角抽了抽。
冷妖娆不满地瞪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在说大话？”
原本就长得美艳，此刻她脸上蕴着不悦，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秦莲笙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冷妖娆，又移目看了看徐净，不知为何觉得两人有种道不明的和谐感。不过，她是不会因为冷妖娆是杜清城的师姐便插手此事。何况，徐净刚刚失去冬画，只怕无心这些。
徐净被秦莲笙看得发毛，不安的目光瞟向杜清城。
冷妖娆似乎会错了意，指着徐净道，“改日有空，咱们比试比试！”
徐净挠了挠眉，忙起身拱手道，“冷姑娘乃雪琴老人亲传，徐净不是姑娘对手。方才，徐净也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
冷妖娆一听，更不乐意了，顿时垮下脸。“你这还不是瞧不起我？不行，咱们一定得比试一回！”说着，她拍了拍杜清城的肩，“师弟，你说是不是？”
杜清城一直在思虑什么，乍被她这么一拍，眉头拧得更紧了。转眼，他也站起身，“比试之事改日再说。”说着，他转过头，对秦莲笙道，“既要去青戈县，那就宜早不宜迟。”
秦莲笙点点头，“好。”说着，她顿了顿，方对徐净道，“不管是秦惊鸿，还是沈厉越，能用便用。设置暗桩，培养细作的事，还是要咱们自己从头做起。这事儿，你好好想想。”说完，她便举步朝帐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