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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乌黑发亮的令牌，这是杜清城第二次看到这样的令牌，上一次是在紫军营帐内。看来，这批杀手和紫国皇宫内某人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什么不会是鬼魅门借刀杀人，以清除阎罗殿呢？”说话间，觉慧回过头，看向远处正望将过来的沈厉越。
秦莲笙默了默，颔首道，“也许。”说着，她将清冷的视线投向了手中那块黑亮的令牌，“饶是如此，紫国皇宫内必也有人与其暗通曲款。”
“会是徐紫月？”觉慧一瞬不瞬地瞧着那令牌，摇了摇头，“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杜清城深以为是，觉得这鬼魅门只怕是一女二嫁。倘若当真如此，他们只要施以巧劲，便可轻易拨动千斤。至于紫国宫内到底是谁想要觉慧的命，他以为不论是他，还是莲笙都不会有兴趣。毕竟，那是紫国内政。
秦莲笙将令牌递给觉慧，冷声道，“俗话说，一女不侍二夫。既然鬼魅门胃口如此庞大，咱们不妨出手帮帮她们。”
觉慧眸色一深。转眼，他点了点头，“进了京城，咱们得好好筹划一番。”
“现在的问题是，”杜清城抬眼，扫了扫不远处的一众侍卫，“咱们的行踪是如何被泄露的。”
秦莲笙微微颔首，“不错。看来，”说至此，一丝狠厉犹似流星划过她清亮的水眸。“咱们的人也并非都是干净的。”
“怎么查？”朱星宇上前一步，微扬下颌，冷冷地睨眼那群尚在忙碌的侍卫，“不除内奸，咱们只怕难以踏入京都城门。”
“不难。”杜清城冷声道，“兵分两路，引蛇出洞。”
秦莲笙赞许地点点头，“好主意。咱们今晚就佯做分道。”
朱星宇探究的目光在秦莲笙和杜清城身上逡巡一晌后，问道，“人员如何分配？”
“朱星宇跟着我。”杜清城朝秦莲笙点点头，“沈厉越和秦惊鸿也随我。”
“师姐和你一道，我这边有徐一几人足矣。”说话间，一抹阴影爬上她娇俏明丽的脸庞。
杜清城微怔一瞬，顿悟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这时，觉慧突然开了口。“不，我与杜将军同行。”
三岔路口，分道扬镳。一左一右，看起来完全相反的两条路。加之朱星宇和觉慧分别各走两边，让人觉得此举旨在保护两人不再同时遭到袭击。
经历昨夜的厮杀混战，众人皆面带浓浓倦色。自大小平山之后，战马损失殆尽，如今化为商队，全靠脚程。虽然这些侍卫也都常年训练，但长时间穿山越岭，徒步前行多少有些耗费体力，加上为了躲避紫军的追袭，一直吃住山林，休息食宿都不算好，体力减损严重。
行进速度越发迟缓，到得三日后的傍晚，杜清城不得不吩咐手下就地休整。所幸，他们歇息的山坡后不远处有一处村落。人家不少，但并不富庶。他便命侍卫长拿了银票进村以换取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
村民淳朴热情，加上银两丰厚，即便粗瓷大碗，糙米菜蔬，不多的荤腥，但足以看出村民是拿出所有、竭尽所能地准备了这一顿晚饭。
吃饱喝足后，为了不过于打搅村民，杜清城等人便在山坡后背风之处席地而坐。
深邃的天空犹似藏蓝色的幕布自九天铺陈而下，璀璨的星光犹如星星点点的钻石镶嵌其上。
杜清城仰望着天上亮闪闪的星星，思绪早已随风追寻着秦莲笙离去的方向飞去。
虽然她带的人更多，但因为她选择的是一条紫军可能追袭而去的必定之路而充满了更多的危险。他知道她能力超群，但她面临的是几千紫军，他由不得不担心。
“在想她？”一个清冷如环佩轻叩的声音骤然在他耳畔响起，将他翩迁的思绪硬生生地拽回了眼前。
杜清城因方才思虑重重，并未辨明说话者是谁，以为是沈厉越，不由拧紧了眉。他举眸循望而去，正要出口斥责，却不由被眼前的人所惊呆。
他？
觉慧？
这时，他陡然想起之前他听到的关于觉慧对……
杜清城的心忍不住一沉，仿似坠入了万丈深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觉慧，眸光不知觉中早已变得冷厉如寒霜。
觉慧平静地迎视着杜清城，眸光中尽是如水的淡漠，不见一丝惧色或其他心绪。他那从容淡然的模样，仿佛一块能经历任何烈火焚烧的水晶般。
杜清城一时间竟有种自己误会了他的错觉。然而，觉慧方才听来不经意的问话，如今再次回味，却发现多少有些怪异。所谓怪异，指的是它似乎不是觉慧该问出的话，究竟身份有别。何况，他和觉慧并没有熟稔到谈论莲笙的地步。
“她待你不错。”觉慧的眸光极为淡泊，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在其中掀起浪花般。
杜清城面无表情地说道，“无需提醒，我一直很珍惜她。”
觉慧摇了摇头，“你并不足够强大。”
杜清城的心蓦地似被利刃捅穿了般痛得无以复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觉慧，怒意早已在不知觉中爬上了脸庞。
“我能帮她。”觉慧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仿佛这天寒地冻的夜。
杜清城气极反笑，“她是我的妻，她对你也没有男女之情。”
觉慧一瞬不瞬地望着杜清城，“此生没有，往世、前生，你又安知没有？”
杜清城听及此话，仿佛遭了晴天霹雳般怔傻当场。
往世？
前生？
安知没有？
难道……
他不敢想象下去，拳头早已在不知觉中攥得紧紧的。怒火在他胸膛熊熊燃烧，似要将他自己焚烧成灰烬般。
觉慧不知是察觉到了杜清城的怒意，还是另外想到了什么，缓缓垂下了眼帘，神色变得黯然。“今生无缘，来世可期。”说着，他蓦地抬眼，意有所指地目光紧锁着杜清城，“你此生能和她在一起，不过占了一道先机罢了。”
杜清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有时他甚至以为若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她阴差阳错地进入了秦莲笙的身体。正如她所说，她并不真正是他的妻。而他和真正的秦莲笙的缘分在他被押赴法场前便已经结束了。
思及此，他不由黯然神伤，心情仿佛夏日雷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般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