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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不出来了吗？”
见姜弥沉默，宗政博文脸上的暗色更浓，步步紧逼,黑色黏液汹涌澎湃。那玩意儿像有生命一般，还能变成类生物的形状,匍匐又肆意地盯着姜弥。
“博文，你什么来了？”
走廊传来老人略嘶哑却又稳重的声音,姜弥和宗政博文回头,看到满头白发的华云章站在两人身后。
她穿着中式改良的旗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戴着挂链的金属框眼镜，微笑地看着两人。
姜弥对华云章微微颔首,宗政博文也低下头,态度谦恭有礼,“校长。”
“小周说你来学校了,我还不知道呢，”华云章笑眯眯的,她是一个很优雅也很温柔的老人，走到宗政博文身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宗政博文余光一瞥时宁,犹疑了片刻,如实道，“下午有神赐会信徒刺杀明议员,时宁当时可能在现场,我想带她回管理局询问情况。”
华云章惊呼一声，惊讶地捂住嘴，“有人对谨言下手？！谨言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抢救,生死未明。”
说这话时候，宗政博文的黑色黏液异常安静，但他的余光还是一瞥时宁，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时宁脸上满是惊讶，似乎刚听到这件事，震惊得不行。
华云章蹙着眉头，“谨言不能有事啊！她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了。”
宗政博文没有详说明谨言的情况，只是囫囵地应了声。
华云章感觉到奇怪，问，“博文，你说时宁下午在谨言遇刺的现场？你是不是看错了？”
宗政博文语塞，这只是他的推测，“我没在现场看到她，只是怀疑。况且时宁又拿不出不在场证明……”
“谁说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华云章笑了，“时宁下午都和我在一起呀！我就是她的证人。她本来要来校医院打能量液，是我把她叫到我的办公室，询问了她在国家队的情况。”
宗政博文瞳孔地震，难以置信看着华云章。
时宁下午都和华云章在一起？
那丛山的脑壳，还有无恙的地下实验室，都是他想多了？
怎么可能？！
“不信？”华云章看出宗政博文的怀疑，“我的办公室有监控，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华云章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宁大约五点时候离开，到现在也快一个小时了，谨言是在学校附近出事的吗？那或许时宁可能在现场呢！”
宗政博文蹙紧眉头。
这时间对不上。
华云章已经招呼爱丽丝，让爱丽丝播放监控，宗政博文满心疑虑，看着爱丽丝投屏出来的画面。
画面里，时宁和华云章都在风格古朴的校长办公室，两杯红茶茶杯冒出淡淡的热气，监控里还有声音，内容是华云章询问时宁关于在国家队的情况，时宁也一一回答。
“需要把视频拿去管理局鉴
定一下吗？”华云章温柔地问。
视频可以造假，现在ai完全有这个技术，管理局鉴定一下就可以知道真伪。
但是……华云章会帮时宁造假吗？
宗政博文想了想，还是否认了这个想法。
华云章没有帮时宁骗他的理由，她在联邦德高望重，人人敬仰，桃李遍布天下，没必要为了一个学生骗人。何况，时宁入学才一个月，除了是个S级学生，和华云章没有交集，华云章没必要为了她做这么多。
而且，时宁真能提前想到自己会来查他，而说服华云章帮她造假？这更说不通了。
宗政博文脑袋都是一团浆糊，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荒诞的猜测来找时宁，还要她拿出什么不在场证明，实在太荒谬。
正如丛山说的，时宁不是SS级，也没有救丛山的理由；若说她和姚茜联手做局，姚茜不想弄死任何人，所以让时宁出手救丛山，这猜测也说不通，姚茜和时宁除去用了一个特招名额，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大概，是他推测的方向错了。
宗政博文心中烦躁得很。
“校长，是我弄错了。”宗政博文和华云章道歉，“局里还有其他事情，我先离开了。”
“嗯，”华云章微笑着，“路上小心。”
宗政博文收起流溢出来的黑色黏液，迅速离开，走过姜弥身边时候，他一顿，“抱歉，不该怀疑你。”
姜弥眨了眨眼睛，眼神无比无辜，很是大度地说，“没事，我知道局长您也是为了联邦，只要能早日抓到罪犯，委屈我一点也没什么。”
宗政博文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只“嗯”了声，又道了一声抱歉，旋即离开。
直至宗政博文彻底离开学院，姜弥才走到华云章面前，对华云章郑重地鞠了一躬。
“谢谢校长。”
姜弥没想明白华云章为什么帮自己，两人的交集仅限于开学典礼上华云章对她的祝福，她也没选过华云章的课，和华云章不熟。
华云章看向姜弥，眼神中有几分考量，然后点了点头，“谨言说得对，你确实是好孩子。”
谨言，明谨言。
姜弥明白了，华云章帮自己，一定是受到明谨言委托。
明谨言表面不动声色，可她比姜弥和宗政博文想得更长远，她早猜测到宗政博文会发现姜弥有问题，而请来华云章来给她作伪证。
全校也就华云章的伪证，宗政博文愿意百分百相信，换成旁人，宗政博文高低得怀疑一下，时宁是不是串通了陈羡鱼一起催眠对方。
“谨言很少会找我帮忙，”华云章看看着远方的落金，夕阳隐匿在远山的尽头，逐渐消失不见，“况且，你是我的学生，帮助自己的学生，有什么问题呢？”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用普世的对错世界观可以判定的，澜雪是这样，你也是。当初澜雪把她妹妹送来学院读书，是我没护着她，如今，我怎么说也得护着你。”
姜弥神情微动，又一次郑重地和华云章道了声谢。
*
宗政博文和莫城走出裂缝学校，外头停车场停着宗政博文的飞行器。
莫城安慰宗政博文，“老大，华校长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我们想叉了，或许就是命悬一线时候，丛山精神力爆发，用异能保护了自己呢！而神赐会基地那实验室可能有别人护着，所以没事？”
“大概是我想多了。”宗政博文的直觉素来很准，这么多年没出过错，但这一个多月来，错误频发，可能真是最近太累，想多了。
论迹不论心。退一步讲，就算真是时宁保护了丛山和地下实验室又怎么样呢？她做的是好事，救活了丛山，也救下了实验室里无辜的实验体。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不重要。
宗政博文只是在想到丛山伤口的那一瞬间有个微妙的直觉，让他突然把时宁和无面人联系在一起，让他忽然有种时宁就是五无面人的荒谬感。
只是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还是被宗政博文打消了。
仔细想想，时宁只参加了几次国家队的任务，几乎都是以保护者而不是攻击者的姿态，她干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支起防护罩保护众人了。
而无面人，从晶华酒店事件就可以看出，她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她虐杀崔银和雷瑟时候毫不手软，更遑论她最后残暴地用空间洞割掉丁先生的脑袋。
无面人和时宁，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神赐会那些实验体都运到研究所了吗？”宗政博文问。
莫城：“都送过去了，庄纳金也秘密送过去了，研究所所长亲自接收的。”
宗政博文：“去看看。”
两人来到研究所实验室，远远就看到一个一米四左右的矮个子小萝莉，穿着白大褂，激动地趴在绿色的培养皿上。
她绕着所有培养皿看了一圈，最后凑到庄纳金面前，扶着她红色粗框眼镜，盯着庄纳金的六只手，极为兴奋。
“你好美啊！”
宗政博文：？？？
现场研究员们：？？？
就连没什么人类意识的庄纳金，脑袋上都冒出一个问号。
研究员立刻把宗政苜蓿抱到一边，“我们所长今天出门没吃药，你们多担待，多担待。”
宗政苜蓿气得圆鼓鼓，白嫩的脸颊气成河豚，“我没说错啊！”
她眼睛放光般看着培养皿中的实验体，那些让执行专员和研究员们作呕的实验体，在她眼中仿若珍宝。
她奋力想要靠近庄纳金，研究员拦不住她，被她挣脱。但她刚走两步，就被宗政博文一下拎着衣领吊起来。
“宗政博文？！你放开姑奶奶我！你放开我！”
宗政博文深吸一口气，“姑奶奶，你收收心。他身上移植了战虹蟒的尾巴，有毒。”
宗政苜蓿一粉拳砸在宗政博文脑袋上，“宗政博文，姑奶奶我比你多活了五十多年，你当我傻啊，况且我又死不了！”
宗政博文微松了手，宗政苜蓿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地上。
回头，她还瞪了宗政博文一眼。
“老大居然叫那小丫头片子姑奶奶？”
旁边有新来的管理局工作人员懵了，脑子转不过弯来。莫城小声道，“别看这姑娘看着才十几岁的模样……她真是咱们局长的姑奶奶！”
只是时间在宗政苜蓿身上停滞了，她永远是14岁时候的模样。
宗政苜蓿扶着她那夸张的红色老花眼镜，非常兴奋地打量着庄纳金的躯体，这里摸摸，那里敲敲，一副爱不释手的表情。
最后，她叹了口气，“什么都挺好，就是……怎么把人类意识都抹去了，就是个傀儡，眼神都没生机了。”
宗政博文问，“能让他恢复吗？”
“恢复什么？躯体吗？”宗政苜蓿摇头，“怎么可能啦，这过程是不可逆的。”
庄纳金，连同培养皿里部分实验体，仿佛听懂宗政苜蓿的话，失落地低下头。
宗政苜蓿：“不过，恢复人类意识这块，我倒是可以试试！”
那一瞬间，庄纳金又抬起头，六颗眼睛期盼又激动地看着宗政苜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