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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远回到太学时,讲堂已聚集一众学子。
以角落的桌案为中心,上头堆满各式各样的物品,少年郎叽叽喳喳、眉飞色舞,不知道又从哪儿得了些好东西。
午息时长,虞藻懒得回府,更懒得在外头转悠,便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一众稀罕宝贝在他眼底,与石子儿无异。
倒是凌北和江独明带的糕点,能让他多看几眼。
阵阵甜香随着清风吹拂而来,虞藻一偏头,便看见燕清远提了个精美食盒。
食盒上的纹样皆是民间雕刻,虽比不上宫廷那般精致,但也别有一番生活情趣。
“清远,你回来啦!”
方才还兴致缺缺的小世子,眉眼陡然一亮,他撑着桌案起身,“这是我的糕点吗?”
一众学子神色晦涩不明,略有不爽地看向燕清远。
这燕清远究竟给世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唯独对他,世子殿下总是好声好气,就连最近的同桌之位,也给了他。
燕清远落座后,见着桌案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部分糕点被碰了两口,依然能看出精雕细琢的痕迹,外形无比精美。
他神色略有黯然。
纵使他添钱买入礼盒,手中之物,也比不过金盘玉箸装就的宫廷点心。
小世子却新鲜得很。
虞藻催促燕清远打开食盒,里面装着朴实的糕点,板栗蒸糕、糖火烧、鲜花团子、菓子……
小小的食盒内,装满各种款式的点心。
点心表面食印吉祥图案,意在“迎福纳吉”。
虞藻迫不及待伸手取来一块方糕,送入口中,口感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与宫廷糕点各有千秋,却是同样美味。
“世子殿下,您慢点。”燕清远倒了一盏茶。
虞藻胡乱点着脑袋,仰头看了看门外,确定兄长没有派人监视,又放心地胡吃海喝。
他喜甜,但过于嗜甜,导致他不是很爱吃正餐。
这个坏习惯纠正很久,都没有纠正过来。
燕清远与虞藻共一张桌案,端茶倒水的确便利许多,让其他学子根本寻不到间隙。
他们酸溜溜地看着这一幕。
这燕清远不是家道中落了吗?他平日向来节俭,去膳堂也只吃最便宜的、或是免费提供的菜色汤水,身上服装穿了多年,洗得发白都不曾换新。
看这礼盒,再看礼盒内的糕点数量,恐怕不便宜吧。
生活如此落魄,竟也舍得给小世子买这么多糕点。
吃饱喝足,虞藻拿帕子擦擦嘴巴。
林观遇逮准时机道:“世子殿下,你还记得那颗海棠树吗?”
虞藻放下帕子:“哪棵?”
当今圣上尤其喜爱海棠,于是宫廷中、京城内处处栽了海棠。
他怎知林观遇说的是哪棵?
“便是太学院内,挂满红绸的那颗海棠树。”林观遇暗示道
,“也是害殿下您险些落马的那棵。”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虞藻眉尖抖抖,凶气十足得瞪了凌北一眼。
凌北咳了咳:“提这事做什么?”
林观遇道:“临近端午,我听闻民间有一传闻,若是将荷包高挂枝头,荷包内写上心仪人的姓名,便可长长久久。若并无心仪之人,也能向上天祈求一段好姻缘。”
虞藻一瞬没了兴趣,他将脑袋搭在交叠的双臂间,兴致缺缺道:“我没有心仪的人。”
也对姻缘不姻缘的,没有兴趣。
他可是要当小皇帝的、有雄才大志的大反派,才没空折腾情情爱爱。
江独明收起折扇,插话道:“也不一定是求姻缘。”
丞相之子江独明,平日里话最少,又因父亲身居高位,在一众少年郎中颇有话语权。
他一张口说话,注视自四面八方而来。
“民间此举是为了图一个好兆头,并祈福许愿。许愿内容不只是求姻缘,也可求仕途,又或是为亲人求平安。”江独明慢条斯理地说完后半句话。
一听见“仕途”,虞藻便来了劲儿。
他曲起一条手,掌心托着下巴,双眸清亮若雪溪,分明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林观遇趁热打铁,问:“小殿下,你缺香包吗?若你没有,我正好有多的,可以赠与你。”
问的不是有没有,而是问缺不缺。
“我也有!”另一少年郎急忙附和,“我今日恰好带了许多香包,若殿下您喜欢,便全部给你。”
虞藻皱皱鼻尖,他还真没有。
越来越多的少年郎从腰间扯下香包,堆在桌案上。他莫名其妙道:“我要那么多香包做什么?”
“我身上从来不带这些。”
小世子绷着张雪白脸蛋,摊开手臂、转了一圈给他们瞧,“我身上已有许多配饰,重得不行,哪儿还有空挂香包?”
虞藻身上不带钱袋,这等身外之物皆都交给侍从,他只需要漂漂亮亮的,其余的都不用管。
兄长尤其喜爱打扮他,御赐的名贵珠宝玉石,四处寻来的宝物挂饰,皆被兄长用来装饰他。
小世子每日睡醒,人还迷迷瞪瞪的,便被兄长抱来抱去。等清醒后,身上已多了许多东西。
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声音清脆,仿若清铃作响。
身上已装点了这么多物品,若再挂香包,岂不是会被压扁?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皆是一些名贵宝珠金玉,然而这么久以来,他们竟无一人察觉。
哪怕此刻他提起此事,他们的目光依然久落在他的面庞。
纵使宝石光辉夺目,却哪儿有小世子的容颜来得耀眼?
小世子不是京城中人,不知晓具体风俗。
林观遇为他解释着:“按京城民间端午习俗,需要用五色丝线缠绕成香包,内装香料。年长者为祛病健体,多数采用梅花、荷花等纹样;小孩儿则采用虎、豹子等纹样。
青年人的香包尤其讲究,特别是热恋中的有情人。”
“他们多数会制造一枚独一无二的香包,赶在端午节前,赠给自己的心上人。该习俗是传统,也是一种祈愿。”
所以他才想问问,小世子缺不缺香包。
若是小世子没有,他可以将他的香包赠给小世子,若小世子不嫌弃,他亲手缝制个新的,也不是不可以……
虞藻听得眉尖直皱,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他本想找侍从黎书询问一二,是否有多余的香包,但转念一想,他将手伸向蒲团,竟在一旁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包。
虞藻眼睛登时一亮,他欢喜地看向一侧:“清远,我有你给我的香包。”
手臂猝不及防挨来一个绵软软的身躯,虞藻单手撑着蒲团,仰面贴了过来。
“我可以用你给我的香包吗?”虞藻说。
虞藻方才才用过糕点,如今饱满红润的唇瓣分分合合,一股甜稠稠的糕点香自唇缝间溢出,熏得人体温发热。
身侧的手指逐渐收紧,燕清远浑身僵硬,却不敢乱动弹,生怕他动一动,小世子便飞走了。
“嗯。”燕清远说,“可以。”
“太好了!”虞藻也不会白拿人香包,他道,“两个香包,我一起挂上去。你一个、我一个。”
燕清远又应了一声。
四周望来的视线愈发高深莫名。
有人冷笑一声。
燕清远这厮看起来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结果背地里,竟连香包都送出去了?
还送了俩。
林观遇自认动作很快,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只是没想到,燕清远也心思不纯。
端午在即,小世子自北凉来,不懂京城的风俗,他们能够理解。
但他们不相信,土生土长的燕清远,会不知晓在端午时分送出香包的用意。
在这个时间段,年轻小伙戴上心上人赠的香包,是会惹来一众暧昧的讨论声的。
趁午息还有一段时日,他们匆匆动身前往院中。
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燕清远。
竟也是个不安分的。
静谧阳光下,海棠树枝繁叶茂,枝头花团锦簇、叶子碧绿青翠,微风吹拂,树叶摇曳,带来清新怡人的淡淡春日花香。
侍从备好笔墨纸砚,一群少年郎围聚树下,思忖着该往宣纸上写什么。
在宣纸上写完心愿后,需将其折好,塞入荷包间,再挂在枝头。
若来日心愿完成,便可将荷包取下。
到底是年轻少年,他们书写心愿时,皆寻了个偏僻角落,又或以手遮挡,生怕被人瞧去了小心思。
虞藻面容严肃,他握着笔,在宣纸上胡乱涂画一块。
待晾干后,侍从黎书便来帮他折叠宣纸,塞入香包之中。
凌北恰好放下笔,他叫侍从帮忙晾干,步子迫不及待朝小世子走来。
“世子殿下,你写了什么?”他更想问的是,“殿下你还有什么心愿?”
被娇生惯养的北凉小世子,竟还有无法完成的心愿吗?
虞藻哼了一声:“自然不可能告诉你。”
凌北微一挑眉:“竟如此神秘,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心愿。”
虞藻翘起下巴尖,神色愈发得意。
其实里面什么都没写。
他是要谋朝篡位的反贼,又怎么可能将证据留下,成为日后祸患呢?
里面的纸条,无任何字眼。
只画了一块扭曲的小糕点。
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有人打开香包,瞧见纸条上的内容,也不会窥见他的图谋,更不会发觉他的狼子野心。
虞藻越想越自得,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0926道:【其实无需如此。】
虞藻:“?”
0926:【就算将你的狼子野心写进去,你这字,除去身边亲近的几人,无人能分辨得出纸条内容。】
虞藻先是困惑皱眉,后知后觉察觉到被嘲讽字迹难看。
他脸蛋涨红,竖起眉毛警告:“你再说!”
0926立刻不说了。
纸条塞入香包,其余世家子弟也准备齐全。
他们没有将香包挂上枝头,而是悄悄打量小世子这边的动静,要等小世子先挂。
随后,他们再将香包挂在小世子周围。
虞藻仰头看了眼枝头,顶着烈日,枝条盘曲而上。
他最先拍案道:“我要挂得最高!”
林观遇:“那是自然。世子殿下金尊玉贵,荷包自然也要第一个挂,且挂得最高!”
虞藻偏头看向林观遇。
目光颇有几分赞赏。
虞藻对林观遇的印象不错。
别的不说,林观遇拍马屁的本领当真不小,每次都能拍到他心坎儿里去。
海棠树干周围围了一圈栅栏,虞藻挪着步伐,苦恼地仰头看看树顶,再绕着树干走了一圈。
该怎么上去呢?
既然要挂香包,那他自然要挂得最高。
可就算将桌案取来,他也够不着这么高啊……
“世子殿下,你骑我身上吧。”凌北自觉地蹲下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骑我脖子上,我将你送上去。”
凌北生得高,若是骑在凌北的脖子上,应当可以勉强够到树顶。
虞藻应了声好,林观遇殷勤地扶着他的手。
黎书在一旁拿着香包,看得心惊胆战:“小殿下,小心呀!”
若是小世子磕着碰着,后果不堪设想。
虞藻摆摆手,不甚在意道:“我会小心,不会摔的啦。”
虞藻虽然性格骄纵,但也没这么坏。
见凌北主动蹲下来给他骑,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踩在凌北的后背上。
他先褪去鞋履与罗袜,光着一双白嫩嫩的足,足
底落在凌北的后腰、再一点点往上攀走。
精致无瑕的白足宛若精雕细琢的美玉,在日光下闪烁莹白透净的光泽。
凌北肌肉陡然紧绷,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双软足慢慢往上,最后,从他的肩头绕过。
继而整个人坐在他的脖子上。
凌北下意识扶住虞藻的小腿,一双丰腴绵软的腿紧紧挂在他的脖颈两侧。
春日衣料轻薄,温热体温穿过薄薄的锦袍,传到他的肌肤,让他一阵眩晕。
香的,软的,近距离挨贴着他。
喉结滚动,目光迷离,竟是连呼吸都错乱了几分。
林观遇扶着小世子的手,见凌北一脸隐忍却难掩享受的神色,禁不住咬牙切齿:“小侯爷,你可得仔细些,别摔着世子殿下。”
“那是自然。”凌北声线微哑,“我定会让小世子骑得好好的。”
大掌逐渐上挪,掐住夹在脖颈两侧的大腿,绵软的软肉隔着衣料、自指缝间溢出。
凌北起身的动作很慢,生怕惊着吓着小世子。
前方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虞藻慢慢被顶了起来,骑在凌北脖子上的他,双足点不了地,唯一支撑点都在凌北身上。
他顿感无措,小身板歪斜了一阵,禁不住夹紧双腿,生怕从半空中掉下来。
“你们快扶一扶我呀!”
虞藻不恐高,但这种高度,仍然让他心中发怵。
众人手忙脚乱上前帮忙,自四面八方搀着他。
左右前后各自有人按着他的腰身,有的只能帮忙摁住小腿或脚踝,唯有屁股那边无人帮忙照管,因为不敢上手。
惊人的弧度,看得少年郎目光躲闪,最终只敢将大掌腾空搭在后方、虚虚地扶着。
避免小侯爷动作粗笨,将小世子摔了下来。
骑在凌北脖子上的虞藻,高高抬起手臂,手中荷包还差一点儿距离,才能够得上树顶。
他双腿夹紧、微一用力,努力向上抬起身,试图将荷包挂得更高。
因这个举动,虞藻的双腿颤颤夹紧,一只手紧紧抱住凌北的头,凌北的后脑与他的紧紧贴在一起。
又似乎蹭了几蹭。
一次失败,虞藻重重地坐回肩头,因受惊双膝紧紧并拢。
没注意力气有些大,箍得凌北几乎要窒息,一张年轻俊容面红耳赤,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你还好吧?”
虞藻见他耳廓通红,探过身一瞧,脸蛋也是。
他安抚般拍拍凌北的脸蛋,随口敷衍道,“我还没有挂好,你且忍忍。”
微凉春风吹拂,他们贴得太近太密,薄薄一层锦缎掩不住彼此的体温。
凌北口干舌燥,脖颈两侧更是被贴得发烫发热。
额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滚至下颌,竟最后,滴在了小世子的脚上。
饱满透明的汗珠在粉嫩足尖摇摇欲坠。
再一偏首,凌北便能瞧见在
强烈日光照射下,绫罗锦缎中若隐若现的美妙曲线。
那么瘦的人,腿根软肉却丰腴绵软,此刻有些变形地压在他的肩头,挤在他的脸上。
凌北盯了片刻,声线宛若用砂纸磨过,粗哑得不像话:“世子殿下。”
“嗯?”虞藻刚要抬起手臂,闻声,困惑地垂下眼帘。
“你且松开一些。”凌北喉结滚动,吐出一口浊气,“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虞藻怔了一怔,旋即面庞涨红,匆忙将膝盖分开许些:“现、现在呢?”
“好多了。但也不用这么松。”凌北感受了一下,坐在脖子上的姿势到底太过危险。他提着建议,“殿下,您还是再夹紧一些吧,我怕您像那日骑马一般,从我身上摔下。”
虞藻纳闷低头:“那日我落马,是因为马儿受惊、将我甩下。你的意思是,你也会把我甩下吗?”
“不会。”凌北回答得很干脆,“我比马儿听话,会乖乖让世子殿下骑。”
林观遇冷飕飕道:“小侯爷,莫要闲聊,不然耽搁世子殿下祈福。”
江独明也道:“我方才见学官已朝太学这边赶来,午息马上结束,世子殿下,还请您尽快。”
午息所剩时间不多。
虞藻担心耽搁了时间,手心再度按向凌北的头,努力抬身举起手臂,将香包往最高处挂。
海棠树上的红绸皆被取下,茂密枝头随风晃动,粉红色的花瓣簌簌落下。
一个面容粉艳精致的少年郎,袖袍顺着白玉般的臂膀滑落,纤纤玉指捏着个银白荷包。
花雨纷纷,裙摆翻飞,抬身仰面、发丝随风舞动,面容与天光交相辉映,宛若画卷中即将飞向白玉宫阙的仙子。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皆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眼前一幕。
长久的寂静间,虞藻憋红了一张脸,才勉强将香包挂到最高处。
他一连挂了两个,一个替燕清远挂的,另一个则是为自己。
香包刚一挂好,其余人争先恐后地将香包往上挂,皆挂在小世子的周围。
有的竟还存在私心,悄悄将自己的荷包与小世子的荷包,打了个死结。
虞藻见状,不太高兴地皱了皱鼻尖。
他的荷包都要瞧不见了!
也幸好他同时挂了两个香包,故而还算扎眼,尽管周围围了一圈各式各样的香包,也不会让他人抢走风光。
“太子殿下到!”侧边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响,一群少年郎微微诧异,随后纷纷行礼。
虞藻有着特权,他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闻声,他在狂风鼓动间偏头,乌发飞扬、遮挡了眼前目光,在朦朦胧胧的光景间,他看到一张阴郁病态的脸。
熟悉的气质与面部轮廓,让他顿时愣了一瞬。
紧跟着双膝夹紧,手指揪住凌北的头发,将凌北当马驹般、往上扯了扯。
凌北吃痛,却没有阻拦,反而咽下喉
间即将冒出的痛哼。
脖颈两侧皆受到一阵绵软软的挤压,甜稠稠的香气四面八方笼罩而来,熏得他愈发灼热,体内好似有一团烈火灼烧。
太子明奕头戴金冠,腰束白玉金丝长穗带,烈日炎炎之下,他的神色晦涩不明,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叫人望而生畏。
明奕看向骑在小侯爷头顶的少年郎。
面庞粉艳的少年郎睁大了一双眼睛,嘴唇微张,细白手指卡入另一个男人的乌发间,神色楚楚可怜。
“你可是北凉世子?”明奕唇角挑起一抹笑,“前段时日我身体抱恙,故而没有参加宴会。不过,我听父皇多次提起过你,我有意与你结交,却一直没寻到机会。”
“若是没记错……你似乎叫,虞藻?”
虞藻头皮发麻。
明明只是被喊了名字,他却觉得脊背一片冰凉,好似被阴冷潮湿的毒蛇缠上。
虞藻匆忙从凌北脖子上下来,足尖落地时,他险些一个踉跄。
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及时朝他伸来,他睁圆了眼睛仰头,却不敢将手搭上去。
尽管那日明月楼光线昏暗,但、但虞藻不会记错那张脸……
还有这个声音。
虞藻表情呆滞,内心崩溃。
那日的流氓,怎么会是当朝太子啊?!
光是亲吻便算了。若是他没记错,那日情势火热,他被逼得口酸舌胀、泪水直掉,最终失控给了对方一耳光……
不过瞧太子的神色与语气,似乎没有认出他?
虞藻没有自乱阵脚,他拿出最有礼貌的一面,细声细气地喊:“太子殿下。”
虞藻自认礼数周全,掩饰得也很好,假装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明奕见他端肃着脸蛋,眼神偶尔飘忽,有意隐藏却破绽百出,眉眼间又不经意透露许些惧意,让人不免心生怜爱。
看来真被吓着了。
明奕思忖。
横竖都是他的错,若对方还是生气,他便想办法再哄哄。
“何必如此生分?”
明奕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他走至虞藻跟前,语气熟络又低沉,仿若许久未见的老友,“父皇同北凉王情同手足,我们之间也不必拘泥于虚礼。我年长你几岁,你应当喊我哥哥才是。”
明奕鲜少会展现出如此温和的一面,四周望来的视线诧异且惊悚。
众人皆知太子明奕性情恣睢暴戾,仿若一条性情暴烈的恶狼。
太子明奕竟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虞藻同样受到惊吓。
他悄悄打量明奕的神色,太子这态度……应当没认出他吧?
他那日戴了帷帽和面纱,太子应当不记得他的脸……
若是太子认出他,必然不会同他称兄道弟,又这般好声好气。
虞藻隐约记得,那日他的面纱屡次翘起。
一旁点了烛火,他们距离又那般近,他不确定明奕究竟有没有看见他的脸。
抱着迟疑与试探的想法,虞藻小幅度仰起面庞,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