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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人还是机器这样狭隘的问题还有讨论的必要吗?【新人类】已经开始诞生了,女士。这是你我都无法阻挡的未来。”
——死寂,
随后动摇。
女记者握着黑色宽长录音笔的手微微颤抖。
周围嘈杂的人声骤然停歇,而后爆发出了新一轮剧烈的撕咬。
坚决的反对者和狂热的支持者互不相让,他们的声音不停交替、此起彼伏
但其实更多的,是惶恐的沉默。
迪诺的双眼很静、很深,与其说是在凝视着场地中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眺望不知名的远方。
他忽然自言自语般低低问道:
“阿纲呢?阿纲讨厌机器人吗?或者说……你认可他所定义的【新人类】吗?”
沢田纲吉一愣,下意识就摇摇头。
每每向冷硬的坦塔罗斯看去,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感到毛骨悚然,一阵寒流酥酥麻麻蹿上颈梢。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
这与他所认识的有血有肉的【人类】实在相去甚远,仿佛突然就成了另一个异空间的奇特生物。
就算人类注定还会不断进化,也不该是朝着这个方向。
可这名慈善家的言论确实让沢田纲吉产生了不小的迟疑,他或许......就是坦塔罗斯口中那些软弱无知的家伙吧。
看着发小熟悉柔软的模样,捕捉到意料之中的抗拒反应,迪诺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堪称脆弱的情绪,他目色灰败,整个人都像在即将崩溃的悬崖边摇摇欲坠。
警探从胸腔深处震出些许模糊的吐音,双唇微启,又紧紧闭上。
仿佛有数不清的重量无声的压在他肩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是排山倒海的窒息感,足以让血液凝结。
迪诺的脸上一片惨白,但他只是沉默了很短的瞬间便又强笑起来。
如同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什么,警探不依不饶半开玩笑的问道:“那如果是长得很帅的【新人类】呢?就像我这么帅的,阿纲可以接受吗?”
沢田纲吉:“.......?”
这个人怎么又开始自恋了。
本来又想摇头的青年却犹豫了,他发现迪诺似乎十分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一举一动都多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男人明明问的是可不可以接纳【新人类】,听起来却更像......可不可以接受【我】。
——像是哀求。
沢田纲吉被自己莫名冒出的想法惊了一下,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霎时全部推翻。
他看向警探,无比认真的道:
“是否成为坦塔罗斯所设想的【新人类】是每一个人自己的选择,目前看来并没有对错之分,它确实可以避免病痛、延长寿命,给人更强健的体魄,当然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抛开这一点不谈——”
“........师兄就是师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无关外貌、更无论以何种形式存在,你就是你,迪诺·加百罗涅。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也不存在接不接受一说,这是个伪命题,师兄。”
说完这些青年又歪头正儿八经思索了一阵,“...不过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有体温的师兄?触感应该会好一点。毕竟你总会突然冲过来就抱住我,要是全身都改造成机器人的话感觉会有点痛,手感可能也会变得有点硌人。”
“更重要的是.....仿生机械毕竟不是人体原生的,一旦出现排斥反应肯定会非常难受,如果师兄你以后打算改造自己,要是痛起来......你知道的,我实在不太擅长照顾别人,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我顶多陪在你旁边干着急,但我可以帮你另外雇个护工之类的......”
“........”
警探一直耐心的听着,默默注视着身旁的监视官,沢田纲吉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这饱含着一点一滴的一字一句就像炽热的血液注入男人体内,奔腾遍布原本冰冷的躯体,然后又一刻不停、疯狂放肆地涌回心脏。
迪诺的手臂微微抬起,似乎忍不住想要去触碰近在眼前的青年。
在快碰到衣角时堪堪停住。
良久,又踌躇放下。
沢田纲吉的眉眼永远是干净的、柔和的。
比最广阔的天空还要澄澈几分。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彻底底拥有这个人?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压下自己这比最罪孽深重的囚犯还要更肮脏不堪的心思?
警探叹息着、苦笑着,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移到这次任务需要保护的对象那。
与此同时坦塔罗斯语调激昂,像是吟游诗人歌颂出声,
“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问题,你问我当初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很简单,是使命感——是‘神’的感召!指导我引领蒙昧的人类走向新生!”
他就像一个狂热的教徒,大肆赞扬自己信仰的神明。
迪诺挑眉,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神”?
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的话……他还何必向深渊祷告。
不、不对——
想到这金发男人又不禁垂目看向身侧的人,冷灰的目子迸出些微光芒。
或许神明真的存在也说不定。
如果信仰有实体的话,此刻一定就在眼前;看得见、摸得到,不禁令人想违抗上苍,将之小心囚禁私藏,让他只能听见自己的祷言,让他只能为自己降下神迹。
神是何等悲悯仁慈、圣洁包容,得到青睐的自己却仍不知足......甚至还妄图亵渎神灵。
察觉他的视线,沢田纲吉有些奇怪的回看过去,“师兄?”
迪诺朝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坦塔罗斯其实一开始并不叫这个名字。”
“是么?”青年成功的被勾起好奇心。
“他原名究竟叫什么已不可考,听传闻说这家伙是在从事慈善事业后才找人帮自己改的名字。”
“而他现在的这个名字,其实取自希腊神话,传说中坦塔罗斯是主神宙斯之子,半神半人;起初享尽了众神的宠爱,十分富有,很轻易的就能获得极大成就。光从这一点看,和他的家世、经历还挺贴合的。”
说到这迪诺又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可由于出身尊贵,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诸神的福祉,甚至可以和宙斯同桌共餐,渐渐被虚荣心冲昏的坦塔罗斯开始变得骄傲自大,蔑视给予他这一切的神明,数次作恶挑战诸神的底线。”
直到有一天,为了试探神祗们是否真的通晓一切,他在家中大肆摆宴,并让人把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杀死,然后煎烤蒸煮,做成一桌菜去款待诸神。”
“......之后呢?”
沢田纲吉听得那叫一个膛目结舌,大概完全无法想象世间会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迪诺好整以暇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