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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的千刀万剐之刑，世世被折磨致死。
回忆宛如潮水般接踵而至，挤爆了苏引的脑海。
她和云破晓的每一世都像在复制。
——他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十岁前两小无猜，十岁时被他一刀刀凌迟，直到死去。
苏引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低头看着心口那血淋淋的窟窿，忽然间脑子一片空白。
那世世千刀万剐的痛，此时仿佛延续在她身上，她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孔，依然棱角分明，依然那样颠倒众生，可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凌绝就是当年天族被大殿下忌惮的云殿下云破晓，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百转千回几千年，他们俩居然还在纠缠不休，相互折磨彼此。
“也罢，让一切都结束吧。”
苏引闭上眼不再吭声，她该做的都做了，不欠天，不欠地，也不欠这三界苍生。
她是大荒长出来的灵识，是不被这世界所容的九界祸世。
所以哪怕她的魂魄去了现代，也世世都不得善终。
她不想被折磨了，不想。
“凌绝，心还给你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每说一个字，苏引齿间就溢出一缕血迹。
心没了，但她依然能感到那撕心裂肺的痛。
可能是那百世千刀万剐带来的痛，依然还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想起来就痛不欲生。
言罢，苏引转身就往殿外走，血顺着她一身银色盔甲流淌，于是留下一路血迹。
那颗心没了，苏引的元神没散，但修为尽失。
刚走出大殿，她便无法控制地倒了下去。
“主上！”
候在殿外的玄麒，连忙化为人形一把抱住了苏引，看到她心口那血淋淋的窟窿，惊得目瞪口呆。
“凌绝，你这杀千刀的混蛋！”
玄麒怒急，杀气腾腾地要冲进去为苏引报仇，被她拦住了。
她抓着玄麒的手，气若游丝地道：“我们走！”
“主上……”
玄麒不敢造次，又化为火麒麟，托着苏引便冲出了古刹。
殿内，凌绝的神色是恍惚的。
他手里还握着那半颗血淋淋的心，上面的灵力十分强大。
可能是心与心之间有感应，这半颗心慢慢幻化为金色光芒，钻入了凌绝的身体里。
他颤了一下，眉间那天魔印忽然间红得发紫，周身的魔气也在疯狂汹涌。
凌绝像回光返照一般，霍然起身：“无双……”
他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百里挡在了大殿门口：“尊上，放过她吧，也放过您自己。”
“方才那乾坤印是你打出来的？”凌绝拂袖将百里震飞，怒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您可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百里挣扎着爬起来，抹了下唇角的血，问云破晓。
他用计把苏引诱到罗刹幽境来，就是要凌绝拿回他的半颗心。
否则快来不及了，因为天尊即将大隐，他强撑了一千多年，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
虽然天尊继承人还没有定，但天族的满朝文武也都默许了擎辰继位，因为云破晓没能渡过那百世人劫。
云破晓只凌迟了苏引九十九世，最后那一世苏引已经无法进入轮回，被百里将骨骸丢入了荒漠。
随后，苏引入了鬼道修行。
后来的变数是百里始料未及的。
她没想到苏引又能遇到云破晓，还修成了鬼王，靠着九十九世的仇恨，从九幽之地一路杀到九天之上。
天尊就是被千年前的离火用幽冥剑所伤，一直无药可医，于是强撑了一千多年。
“擎辰企图接任天尊之位，以他的本性，接任过后三界定是血雨腥风，还请殿下阻止。”
凌绝冷冷看了眼百里：“本尊乃是魔，你居然让我去统领天族，怕是疯了吧？”
“我没疯，这几千年一直在殿下身边，就是等着您统领天族，称霸三界。”
“哼，本尊何曾把天族放在眼里过？”
凌绝说着覆手往大殿一挥，一把小巧玲珑的石镜就飞在他掌心，镜面很薄，晶莹剔透。
他问百里：“你把轮回境放在大殿内，就是要无双想起那百世千刀万剐的情景？”
“殿下，您与苏引两个都没能渡过这百世人劫，就莫要强行在一起了。她是天生之人，不死不灭，您不用担心她。”
凌绝收起轮回境，转身走出了古刹。随即他拈了个手决，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劲风落在古刹上。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脆响，这古刹竟然坍塌了。
一堆骨骸铺天盖地落下，瞬间碎成了粉末。
百里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古刹，长长叹息了一声：“殿下这又是何苦呢？毁了我心血。”
凌绝转头看了他一眼：“用骨骸建古刹养轮回境，百里，本尊确实小看了你的本事。这数千年来，你一直都跟着我么？”
“殿下当年保住了我的仙根和修为，自然是要报答的。”
“哦，仅仅是报答本尊的恩德？”
凌绝意味深长地看着百里，那复杂的眼神，仿佛透析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秘密。
百里不敢看凌绝。
凌绝倒也没有逼问，淡淡道：“百里，无双是本尊此生唯一所爱，你莫要造次。”
“可您与她命数相克，不能在一起。”
“所谓的相克，不都是你在说么？这次本尊饶过你，再有下次，你便死路一条。”
“殿下，您真以为她不恨你吗？若是不恨，又怎会杀上九天之上，伤了天尊呢？”
百里苦口婆心：“殿下，三界为重啊。您若真的想要与她双宿双飞，何不做了天尊？”
凌绝有些不懂：“嗯？”
“做了天尊，您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谁有能拦得住？哪怕是逆了这天，也没人管您啊。”
“逆天？”
凌绝嗤笑一声：“无双是天生之人，体内蕴藏这洪荒之力。你让本尊去逆天，岂不是逼她与我反目？”
百里无言以对。
天生之人，万物苍生都不配同她平起平坐。
凌绝敛下眸子，叹道：“她若是天，我便尊她为天。”
言罢，他拈了个手决，转身就离开了罗刹幽境。
百里还杵在原地，轻轻拉开了手腕上的袖子，那道戒印还清清楚楚套在他手腕。
“殿下啊，你们一个是魔所生，一个是天生至尊，如何能在一起呢？这万物苍生，谁又配与她比翼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