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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安在小秘境中又探索了八日，说起来，也算是颇有收获，连门派弟子规制的乾坤囊都快要盛满了。
可至于他师尊的生辰贺礼嘛……明日就是归期，这个沈易安自己挖出来的大坑，他是眼瞅着就要填不上了。
沈易安把他的战利品又都在心中过了一遍，无论是哪一个做凤祁的寿礼，他都拿不出手。
人若是焦虑了，不止是容易失眠，就连入定都变得极为困难。
沈易安几次尝试凝神静气，还是满心的浮躁不安，最终只能放弃了。
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坐在火堆对面的男人。
此时夜色已深，可凤祁也并没有入睡或入定修行，而是低着头、敛着眉目，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又或者，他什么都没在想，只是就这样枯坐着，等待天明？
也许是临近满月，月色太美，令人眼花的缘故，沈易安忽然觉得，就这般隔着火焰看上去，他师尊与其说是无欲无求的清冷，倒不如说是透着一种了无生趣的死寂。
这种错觉简直是失心疯了，沈易安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可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下，小声说道：“师尊，我若实在找不到那株传说中的灵草，也只能等出了小秘境，再重新选样寿礼了。”
凤祁隔了一秒，才抬眼看向沈易安，狭长的双眸深邃漆黑，又带着些许兴味，就像是被投入石子后才掀起涟漪的万丈寒潭，“哦？那你要给为师选什么？”
沈易安不过是想找个话头打破沉默，顺便帮自己的大坑添添土，没想到他师尊居然会追问，只能边想边说：“我这三年来，总共存了三百六十块中品灵晶，若是把它们全部都拿出来，在门派中兑换……”
凤祁在听到“全部”这两个字时，嘴角轻轻地向上勾了一下，但马上就打断了沈易安的话，“合清山的弟子若想在门派库房中兑换灵宝，需要的是门派贡献，灵晶没有用的。”
门派贡献是需要做各种门派任务才能有的，毫无疑问，沈易安目前的储存量为零。
“那……”沈易安沉吟了片刻，又说：“我只能去买了，不知师尊可否允许弟子出一趟合清山？”
凤祁没置可否，反而像是饶有兴趣地，与他一起探讨，“三百六十块中品灵晶，连半块上品灵晶都不到，只怕就是在流光屿捡漏子，也买不到能入我眼的东西。”
流光屿建在南海外凡人不可及的仙岛之上，算是介于正魔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有着整个修真界最大的拍卖会。
若是拿着全部的家当，在流光屿捡漏子都捡不上能让他师尊合眼的东西……
沈易安的眉头一下子皱成了“川”字，想了许久，最后只能一脸可怜地冲凤祁求饶，“师尊难道没听说过，‘礼轻情意重’嘛，若真要送与您相配的东西，弟子恐怕只能出去抢了。”
谁知……
“抢也行。”凤祁居然点了点头，“正道的九天宗、阳尘山、灵霜门、玄慈刹、月虹谷，魔道的鬼枭窟和百焱山，徒儿想要抢哪个，说出来，为师可以为你计划一番。”
沈易安：……我刚才是被什么东西糊了眼，才会觉得这人是万念俱寂的？！
又是震惊，又是懊恼，沈易安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
而他这种种情绪，又全然是因为自己而生，凤祁看着，竟是忽然有些心痒，想要在那张白嫩的脸上，捏上一把。
这念头来得着实荒唐，可这些年来，凤祁随心所欲惯了，再癫狂的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他即是想了，就鲜少会压抑自己。
于是，沈易安还在苦恼着该怎么回答，就看到他师尊起身走了过来，正正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伸出右手，在他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沈易安：？？？
凤祁捏完，感觉手下的触感软嫩弹滑，简直满意极了。
他收回了手，极大度地改了口：“你不想抢，那就算了，礼轻也无所谓，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的情意有多重。”
沈易安：……重得都想给您买个窜天猴，直接送您上天归神位了！
无论等出了小秘境还要如何折腾，但至少现在，沈易安可以安心地结束他这次倒霉催的历练了。
这小秘境的出入口只有他们来时经过的一个，被六大门派做下了标记，就算是在百里之外，六派的弟子仍能辨认得清它的方位。
小秘境探索的最后一日，沈易安花了半日的时间，采到了一株峭壁上的灵草，就和凤祁一起启程，赶在天黑前返了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秘境实在太大了，自从跟合清山与九天宗的众人分别，沈易安几日来，就再没碰见过其他的人。
然而此时，在这小秘境的出口处，竟是聚着将近五十人，看衣着，除了合清山与九天宗的弟子不在，其他四派的全都有。
沈易安刚刚御剑而来，就立马有好几个人围了上去。
“沈道友。”一位看似二十出头的红衣女修抢了先机，最走到沈易安的面前，眼如秋水，嘴边含笑地问道：“你现在才要出秘境，这次一定收获巨大吧？”
先前六派只象征性地，联合探索了一下出入口附近山洞就散了，沈易安对其他五派的弟子都没记住几个，但这位出自灵霜门的女修，他是绝对有印象的。
不止是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在这次历练的六派女弟子里能称得上是艳压群芳，更是因为洛承风有跟他私下八卦。
“灵霜门的那个什么颜婉儿，你别看她好似与我们年龄相仿，实际都有五十了。二十年前我师兄参加历练的时候，就有她在，她还找过我师兄帮忙。那时候她和我师兄都是筑基后期，哼，现在我师兄都快元婴，她才筑基大圆满，还是各种丹药堆积出来的。但据说灵霜门的老祖就是特别宠她，所以她不但能次次参与联合历练，灵霜门的弟子也总要以她为先。易安你可别傻乎乎地，被她骗了。”
别看洛承风也不过刚刚拜师三年，但论八卦，不对，是消息灵通，在现在的合清山，他估计能坐头把交椅，但却很少去负面评价别人，更何况，是用有些阴阳怪气的口吻。
有了好友的提醒在先，这位在现代绝对能进娱乐圈的美女突然找上门来，沈易安没觉得多开心，反倒是暗暗升起了警惕。
沈易安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礼节性地微笑，“收获巨大谈不上，不过去的远了，差点来不及赶回来。还不知各位道友，怎么不出秘境，而是聚在这里？”
颜婉儿向前一步想要附在沈易安耳边，被他闪开后也不见尴尬，只是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沈道友莫非没听说过……在这个小秘境中有个上古传承，每百年开启一次，算时间，这次开启的时机就快要到了，我们就是在等它。”
沈易安：我怎么听着，就这么扯淡呢。
“原来如此。”沈易安点了点头，然后一拱手，“祝道友鸿运当头，勇夺传承，我告辞了。”
“你莫要觉得我是在诓你，这消息可是我家老祖亲口告诉我的，你若不信……”颜婉儿伸手拦住了沈易安的去路，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山洞口，“大可进去一看，那里面已经跟十天前我们进去的时候，不一样了。”
颜婉儿这话里槽点过多，沈易安都懒得吐槽了，但面子总还是要给彼此留一点的，他面露诚挚，连连点头，“我怎会不信你呢？只是我合清山派中还有些事……”
然而，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先等等这传承也无妨。”凤祁盯着颜婉儿，忽然笑着说道：“毕竟是难得一遇的东西。”
颜婉儿这才扭头看向凤祁，随即抿唇一笑，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看起来居然十分地娇俏，“这位道友所言极是，沈道友，你还是听你这位同门的吧。”
沈易安：……这种自家长辈非要给骗子汇钱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