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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铮愣住,哑口无言。
轩辕慕淡淡瞥他一眼，实在懒得和此人多言，扭头离开。
直至轩辕慕走远,轩辕铮才恍然回神，气得跳脚：“欺人太甚！”
邱乐安视线追着轩辕慕的背影,眉头微蹙,却也没有为轩辕铮出头。
轩辕慕走回叶晏然身侧，陈珥从旁望了过来,朝她眯眼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热心肠。”
“……”轩辕慕沉吟须臾,回答她，“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气焰嚣张。”
叶晏然视线越过轩辕慕的肩膀,看向其身后仍骂骂咧咧的轩辕铮。
轩辕慕和家族不合此事并非秘密，轩辕恺欲扶持旁支的轩辕铮作为继承人也人尽皆知，双方势如水火,早就不能和平相处了。
上一场战斗结束，监赛长老清理干净擂台后再次抽签，两颗光球飞射出来，在空中飞快旋转。
待其表面雾气散去,露出两个金灿灿的名字：邬滢滢、邱乐安。
被抽到名字的邱乐安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长袖一拂，从容不迫地跳上擂台,随后视线投向颜昭几人,精确找到和颜昭毕蓝待在一起的邬滢滢。
邬滢滢见得此状,毫不犹豫大喊：“我认输！”
擂台四周的仙门弟子以及明镜台外观战的前辈们同时沉默。
邱乐安哈哈大笑,主动开口：“邬师妹真是风趣，你上来同我交手，我自会点到为止,不会伤你。”
邬滢滢回答：“不必了！”
反正她肯定要输，才不愿上去挨打。
唯一不舍得是：她就要和颜昭、毕蓝二人短暂分开了。
邬滢滢认输弃权，监赛长老宣布：“邱乐安胜。”
话音落下，邬滢滢脚下亮起白蒙蒙的光圈，她跟颜昭毕蓝道别，泪眼汪汪地说：“我就先走一步……”
“……”毕蓝平静地说，“很快还会再见的。”
光圈彻底亮起时，邬滢滢视线投向稍远一点倚柱而立的左洵。
左洵似有所感，在她看过去的瞬间抬了抬眼，于是，两道目光越过数丈远的空间，不期然遥遥相撞。
彼此间神色皆无变化，传送阵光芒亮起又转瞬消失，左洵视线垂落，只当刚才无事发生。
毕蓝怀着点感慨的心情送走邬滢滢，转头第三次抽签结束，听见身后监赛长老宣布抽签结果：“轩辕慕，毕蓝！”
她神色一凛，顿时将与朋友短暂分别的忧愁抛到脑后。
毕蓝转过身去，看向右侧不远处同样为这个抽签结果略感震惊的轩辕慕。
陈珥哇一声：“你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正好抽到小蓝。”
叶晏然从陈珥口中听说过一些轩辕氏的家事，闻言轻叹一句：“可能这就是缘分。”
轩辕慕沉默。
确实可以说是缘分，但更多是孽缘。
她把毕蓝带进轩辕氏，
现在毕蓝又代她留在轩辕氏。
以她爹娘那副德行，这么些年过去，毕蓝应该蒙受了不少委屈。
连轩辕铮那样的纨绔子弟都能当众欺凌毕蓝，轩辕恺对其不闻不问，若说轩辕慕完全不为所动，自然不可能。
但她无法原谅毕蓝。
哪怕当初毕蓝只是受到蒙骗，被她父母利用，可毕蓝毕竟也成了害死凰儿的帮凶。
这件事争不出结果了，毕蓝想要一场正面交锋，她也无法回避。
大概确是上天注定，她们总要有此一战。
轩辕慕的心绪只稍稍动荡一下便恢复了平稳，随后轻身一跃，面无表情地踏上擂台。
在她动身的同时，毕蓝也跟着动了，与轩辕慕不分先后来到台上。
两人各占擂台一边，遥遥相望。
毕蓝深吸一口气，轻唤：“慕姐姐。”
轩辕慕没有予她回应。
她胳膊一抬，硕大的彩凰灵傀凭空出现，稳稳架在她的肩膀上，直接摆出迎战的姿态。
要战便战，以此一战了结因果，轩辕慕态度鲜明。
毕蓝明白了轩辕慕的意思，便也正了脸色，神情肃穆地取出自己的法器。
千机罗盘。
轩辕慕眼神微凝，先前她也见毕蓝用过几次，她自然识得。
这是她离开轩辕氏之前，亲手炼制的最后一件法器。
彼时她和父母闹翻，不欢而散，走得匆忙，此物便没有拿走，不想后来是落入了毕蓝手中。
原本她就是要送给毕蓝的，阴差阳错，好过交给她父母糟践了。
看得出这些年毕蓝将千机罗盘保护得很好，其表面损耗痕迹并不明显，但是……
“你用这个，赢不了我。”
轩辕慕冷漠地说。
毕蓝也已下定决心，并不为轩辕慕的态度动摇，坚定道：“输赢不是慕姐姐你说了算。”
见状，轩辕慕不再多言。
监赛长老宣布：“切磋比试，点到为止！”
彩凰一声啼鸣振翅升空，翅膀张开足有一丈宽，眼底寒芒闪烁。
毕蓝顿时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多年不见，轩辕慕修为又有增长，而她才刚突破金丹期，彼此实力悬殊，此战确如轩辕慕所言，胜算不大。
但她好不容易才走来这里，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心中的执念拼一拼。
毕蓝伸手按住罗盘，凭本能的直觉展开护盾。
下一瞬，彩凰飞扑而至，与她身前的护盾撞击在一起。
哄一声响，护盾震颤，毕蓝受冲力连退两步，脚底几乎与地面擦出火花。
一击才刚结束，转瞬彩凰又振翅飞来，速度奇快，毕蓝双眼无法捕捉其动向。
她只能在听见风声的瞬间侧身闪躲，那看似柔软的羽毛却如锋利的刀子，轻易割开她的肩膀。
轩辕慕操纵灵偶不断进攻，不给毕蓝丝毫喘息的机会。
毕蓝躲得吃力，不时便要挨上一下。
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毕蓝却不肯开口认输，一边沉默地思考对策，一边继续同彩凰纠缠。
她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断旋转，她起卦的速度越来越快，指针转得停不下来。
某时，彩凰从天而降，自毕蓝身后飞扑而来，刚好卡在毕蓝视野盲区，眼看就要击中毕蓝的后脑勺。
擂台下，众人神色紧张，尤其陈珥，紧张得不得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捏住了叶晏然的胳膊，而且不自觉用力，叶晏然皱眉，不着痕迹朝被陈珥钳制的胳膊瞧一眼，心想：大概得青上好几天。
颜昭平静的神色间透出两分担忧。
她感觉毕蓝好像要输了。
便在这时，几根青藤破土而出，闪电般飞蹿上去，刹那将彩凰捕捉，捆了个结实。
这一击出人意料，擂台下甚至响起惊呼，明镜台四周浮空岛上，几位前辈也都诧异地扬了扬眉，唯有轩辕恺一直是一副冷脸。
台上这两个人，谁输谁赢，对他而言都是颜面扫地的笑话。
彩凰被毕蓝禁锢，轩辕慕皱起眉头。
毕蓝单手掐诀，让青藤牢牢束缚彩凰，随后便手腕一翻，取出佩剑，反手攻向轩辕慕。
轩辕慕左躲右闪的同时朝后飞退，她并不着急反击，而是难得认真在交手间隙观察毕蓝。
方才那一下，该是毕蓝经过仔细测算，收集了足够的信息之后，辅以卜算结果，才提前预判了凰儿的进攻轨迹，早早布下埋伏。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对比以往来说，毕蓝也成长了不少。
毕蓝一剑刺向轩辕慕，轩辕慕空手接白刃。
叮一声响，剑出之势停滞。
毕蓝手顿在空中，难进也难退。
两人对峙，眼神也刹那间在空中相撞。
轩辕慕眸心一沉，感觉缠斗时间已经足够，遂道：“结束了。”
言罢，身后倏然涌来一股热浪，毕蓝猛地一惊，灵识往后探去，便见被藤蔓束缚的彩凰身体无火自燃，亮起刺眼的红光。
缠绕在它身上的藤蔓被火焰烧灼，纷纷干折枯萎，从它身上剥落下来。
眼看它就要挣脱束缚，毕蓝脸色一肃，果断将周身法力倾注于佩剑之中，震开轩辕慕的手，猛地将这一剑刺出。
这一剑完全出于直觉，没有任何犹豫，反倒施展出一种浩瀚无匹的气势。
轩辕慕沉寂的双眼中漾起波澜。
她侧身躲开了这一剑。
剑光擦过她的脸颊，斩落一缕鬓发，并在她眼角下留下一条浅浅的伤口。
彩凰已飞腾而至，狠狠击中毕蓝的后背。
锋利的彩羽割伤毕蓝手背，佩剑因此盘旋着斜飞出去。
最后关头，她选择拿稳罗盘。
彩凰利爪掐住她的喉咙之前，听得轩辕慕一声厉喝：“凰儿，回来！”
锐气就停在她喉头外两寸，轩辕慕话音落下，彩凰便振翅飞走。
毕蓝这才发现，她的后背完全被汗水湿透。
方才，她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
这一战，胜负已分。
监赛长老平静地宣布比试结果：“轩辕慕胜。”
毕蓝垂下肩膀，神色落寞。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够到轩辕慕。
脚下光圈亮起时，耳边忽然飘来轩辕慕的声音：“你不用向他们偿还什么，更不用代我承担，万事万物因果相循，只有你自己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光芒闪烁，视野被柔和的白光笼罩。
轩辕慕的背影从毕蓝眼前消失，但阻隔在她们之间的那面高墙似乎轰然坍塌。
等回过神来，毕蓝双眼朦胧，泪水汩汩淌出眼眶，顺着颊边滚落。
明镜台上，轩辕慕从容不迫地走下擂台，陈珥探头探脑：“你刚才跟小蓝说什么了？”
最后那一句是用的传音，陈珥只见轩辕慕嘴唇动了动，却没听见声音。
轩辕慕问她：“你很好奇？”
陈珥点头如捣蒜：“好奇死了！”
轩辕慕冷淡地转开脸：“不告诉你。”
陈珥：“……”
另一侧，颜昭抱着小狐狸，左边看一看，右边再看一看。
随后沉默地拧起眉头。
她的两个队友都被淘汰了。！